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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影安 乱莱 3807 2024-05-26 00:00:00

朝堂之上弹劾秦相的折子一封接一封,不只是朝堂上的官员,连一些地方上府尹州知都上了折子,弹劾秦相掌权,纵人鱼肉乡里,天高皇帝远,地方官员敢怒不敢言,深受其苦。

谏台更是直接弹劾秦相言行无惮,曾利用职权挪用军资私训府兵,准许府兵宵禁时带刀出门,甚至还可以持令出城而不上报,正是因为种种跋扈之举,这才没能阻止三皇子妃的祸事发生。

虽然并不能说三皇子妃被害是秦相所为,但以此种种,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秦相一瞬被放在了风口浪尖上。

平日里嚣张的秦家门生看着面色不善闭口不辩的秦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畏畏缩缩地不敢帮话。

秦相冷眼看着整个朝堂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般,将他从前的专横行径一一积攒,趁着这风口再一一翻出。

这般会玩弄人心,又心思缜密,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他看向凌煜以往站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因三皇子妃的原因悲伤过度,凌煜已多日未上早朝。而这次上谏的官员中不乏从来没有参与凌煜和秦相之争的官员,以前任凭凌煜如何势单力薄都从未替他说过半句好话,他原以为这些人从来是不站队的,然而现在看来,是他小瞧凌煜的隐忍和谋划了。

面对群情激奋,秦相辩解不能,承帝选择将秦相先行圈禁府中,选择将这一切交给了凌旭去审。

闻言秦相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刚才的一切他都能冷眼处之,可承帝的决定像是惊雷般落在他的头顶。他抬眼看着承帝,依旧是那张喜怒不现的脸,却让他从头到脚都颤栗起来,一股寒意涌上心间。

众臣愕然,挪用军资、私训府兵、宵禁带刀外出、纵人欺压百姓,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可让五皇子去亲自审自己的外公,这算什么事?

承帝淡淡道: “他监国时出的纰漏,自然是他自己去处理,有什么问题吗?”

朝臣们面面相觑,最终只化作齐齐地一句:“陛下英明。”

秦贵妃当天便去求见承帝,但庆明将她拦在了殿外。

秦贵妃冷眼看着这个承帝身边最心腹的人,剥开他恭敬的表象下恐怕是对自己无法掩饰的鄙夷,纵使她已经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但是怕也从未让他有半点敬意,她挑眉道:“怎么,本宫要见陛下都要经过庆大人同意吗?”

庆明的脸上依旧恭敬道:“是陛下的意思。”

秦贵妃纵使一开始就知道是承帝的意思,但依旧难掩脸上对庆明的排斥,事关她的父亲和儿子,她不得不罔顾圣意,仍旧想往殿中走去。

庆明温声道:“陛下不想见娘娘,但还是有一句话让臣带给娘娘。”

秦贵妃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他站在秦贵妃面前,眼神依旧温和,轻声说道:“陛下问贵妃知道这样一种鱼吗?不惜一切逆流回溯,只是为了诞育下一代。哪怕路程艰难,哪怕付出生命。”说完便一欠身回到了内殿。

留下脸色苍白的秦贵妃在殿前站了很久,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明华殿。

第57章

兴奈第一场初雪到来的时候,整个兴奈都笼罩在阴沉浓重的雪云之下,距离瞿禾出殡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可是整个三皇子府并没有从失去瞿禾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回廊上凌煜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照安拿着披风给他披上,碰到他冰凉的手指:“殿下,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凌煜拢了拢披风,问道:“季青还是整日待在花阁吗?”

“嗯……”照安叹了口气,想到这段时间季青的清瘦,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

凌煜并没有强求:“随他吧,伤痛总是需要时间去治愈的。”

照安心疼地看着凌煜略带憔悴的脸,知道他心中的痛同样也不少,但眼下还有正事要说:“宫中传来密旨,让殿下去宫中一趟,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别担心。”雪花簌簌而落,满地素白,凌煜看着照安有些担心的眼神,伸手描摹着照安的眉眼,轻声道:“秦相这次没有退路了,有些债迟早要还。”

没几日,秦相的案子尘埃落定,而凌旭最终选择了大义灭亲,各项罪名落实,挪用军资的数额不止巨大,还涉及到贪污舞弊,秦相也供认不讳,颓然入狱。

天牢的窗户很小,小到只余下一丝的光亮,而对秦相来说,这一丝光亮就已经是外面全部的世间了,他盘腿坐在冰凉的牢狱中静静地面向窗外,花白的头发有些散乱,但面容肃静,从未失去一点十余载为相的仪态。

“哗啦——”铁锁与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铁门缓缓打开。

凌煜一身墨色站在了他的面前。

秦相收回目光,神情有些倦怠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殿下此番得意,纡尊降贵来这苦寒的天牢看望我老头子吗?”

凌煜并没有答话,只是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从中拿出一碟碟小菜,他的动作缓慢且从容,带着他特有的温和,但却渗透着一丝皇室的冷冽。

秦相挑眉嘲道:“三皇子真是好手段,如果不是我这一遭,还不知道殿下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凌煜不理会冷嘲热讽,从食盒中拿出最后一样东西,稳稳地放在破旧的木桌上,瓷器与木头轻轻碰撞发出细微且清脆的声响,打断了秦相的话:“我来,是给你带一杯酒。”

秦相面色一怔,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随即大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陛下啊……哈哈哈哈……”他猛地收住了笑声,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凌煜道:“三皇子妃的事情与我秦家无关,不值得你这样对付我。”

凌煜垂目:“我知道,就像你也明白在我心中用瞿禾对付你,不值得,我也不会做。”

秦相眼中带着血丝,诘问道:“那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们都紧咬着我不放!”

凌煜淡淡开口:“因为想要你死是真的。”

秦相愣住,凌煜向来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模样,从未想过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坦然的杀意。

凌煜拿起酒壶,静静斟满一杯,酒液撞击的声音在狭窄寂静的空间内尤为清晰,他平静说道:“这杯酒是我向陛下替你要来的,不是为了瞿禾,而是为了江家。”

江家……秦相倏地瞳孔收缩了下,举起手颤抖地指向凌煜,问道:“你什么意思。”

凌煜给了他一个明白:“我知道江家是被陷害的,也知道是你带人灭了江家满门,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所以你就这样要置我于死地?”秦相眼中逐渐染上癫狂,嘲笑道: “你为江家谋不平?你以为江琦又是什么正人君子吗?江琦为什么能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陛下有多少脏事是经他的手,如果不是江琦半路退出,江家便是现在的秦家。就算我不做也有李家、张家,他终究是逃不掉的。”

凌煜抬眼,没有被他的话激起半分情绪,只是将酒杯轻轻往前一推,轻声道:“不肯放过你的人,你心里明白到底是谁。”让凌旭审秦相,本就是有违人伦。

或许曾经不同,但最终他们却落入了同样的局面,经历着同样的痛苦,所有的一切无非是都是在别人的指掌之中。秦相有些颓然地垂下了头:“你知道,你竟然都知道。还能掩饰得这样好,不愧是三皇子。”他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手指摩挲着精致的酒杯,苦笑道:“这局棋秦家江家都在其中,都只是棋子罢了,江家的债我偿,但凌旭是无辜的。”

凌煜背过身去,不再愿意在看他一眼,哪怕都曾经身不由己,现在潦倒不堪,但是踏着别人的血肉攀登权力,满足自己的欲望,终究是不值得原谅的。

背后仰头吞咽的细微声响传来,酒杯又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秦相陡然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又带着满满的恶意道:“凌旭争不过你,你或许比我们幸运一点,陛下在乎你,只是看看叶家,也不知道这份在乎三皇子受不受得起,哈哈哈……”

凌煜仍旧没有回头,身后癫狂的笑声渐渐减弱,直至变成痛苦的□□,挣扎在死亡边缘。凌煜垂目,淡漠开口:“你错了,他不在乎我们任何一个人。”对于这个事实,他再清醒不过。

秦相在天牢中被秘密赐死的消息传到秦贵妃的宫中时,她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久没有动。虽然她一直明白天家薄情,可是真正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忍不住去奢求那一分情谊,而当最后的希望亦被断绝,原本以为不动的心,仍旧是会痛彻心扉的。

良久,原本妍丽的女子睁着憔悴的眼,摒退了所有人,缓缓地走到院子中,仰头望着四方高墙之上浓墨般的天空,泪水无声地连串落下,那是抑制不住的悲伤与痛苦,最终冰天雪地里化成一声又一声压抑而绝望的哭泣。

从此,元和朝堂秩序更迭,群臣本以为三皇子会被委以重任,而承帝却提了文和远为丞相,而他的女儿便是五皇子妃。

承帝又道五皇子凌咏果决干练,公私分明,可堪重用,将秦相大半权势都给了他。

五皇子不止是从瞿禾之死和秦相伏诛这两件事中全身而退,且隐隐有重用之意。

下朝之时,凌旭似笑非笑地等着凌煜,擦肩而过时他一只手按住凌煜的肩膀,侧首的眉宇间隐隐有着狠厉,沉声道:“三哥这般手段做局害我秦家,连如花似玉的皇子妃都能舍下,却没能想到我还能翻身吧。既然三哥如此,从今以后,我定奉陪到底。”

凌煜面不改色,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凌旭铁青着一张脸,因为那深深的一眼里,他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还有一闪而过的怜悯。就是凌煜这副温和而悲悯的神情,让同样皇子出身的他总觉凌煜是那样遥不可及,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只想着将凌煜拉下云端,让他也陷入癫狂和痛苦之中。

此后,元和朝堂的矛盾彻底被激化,凌旭联合文相几乎是明里暗里全盘针对凌煜,这让很多大臣都直摇头,可是承帝并没有出面调停的意思,这让凌旭的心中越来越膨胀,他越发确信之前秦相的事情是承帝给他的考验,而他通过了,他那温吞又假慈悲的三哥如何能比,天将降大任,他承得住。

短短半年,五皇子的狠厉和不留余地便在朝堂之上出了名,若不是文相还从中调和一下,怕是群臣都要谈五皇子色变了,而承帝对他的容忍也是让群臣侧目。凌煜这半年一直不太言语,承帝也不冷不淡,不禁担心若是真的将皇位传给了五皇子,多少人要人人自危。

群臣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承帝上朝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一个人的气色可以用补品来掩盖,可是精神气却不能,承帝虽然还是坐在高高的帝位之上,但日渐清瘦,半阖着的眼中时常有浮现出一丝混沌,总是听不了几句话便觉得费神,有时听他们吵倦了便不痛不痒地说两句,大半倒是随了凌旭的意见,间接地助长了凌旭的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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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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