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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影安 乱莱 3721 2024-05-26 00:00:00

说罢便提剑欺身而至,只见背对着的蓝衫男子转身接招,招式伶俐,一时间照安也未能占到半点便宜。晦暗不明的光线里,照安隐约觉得不对劲,待到眼睛适应了些许暗色,才发现这人根本不是凌俨。

他心中暗道不妙,连忙想抽身离去,却一分神间,被蓝衣人夺了剑反手指向自己的喉间。

面前这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神色里带着一丝特有的倨傲,照安看着这有些熟悉的轮廓,突然想起,这就是当初救走凌俨的人:“是你?”

“是我又如何?”那人挑眉道,“你武功这样好,却能把目标跟错,可见你是有多急于求成,才失了分寸。”

被说中了的照安冷静下来,冷冷地偏过头:“与你无关。要杀便杀。”

那人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我可不会杀你,杀你只带来更多的麻烦。”

照安抬眼看着他,不相信他会放了自己。

那人又继续道:“我不管你与他有多大的恩怨,你只需记住,山崖之上他已经死在了你的剑下,碧城里的人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世上也再不会有那个人的存在。如果你再敢来,那么,下次我绝不留情。”

说罢将剑丢在地上,便要潇洒离去。

刚失了威胁,照安转瞬间拾起佩剑便要刺向那人,却没想到那人早有防备,身手敏捷地躲过一剑,皱眉道:“找死。”顺势一掌击飞了照安,杀意毕现,不再留情。

而正当此时,一个漆黑的身影从暗巷中越出,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露着寒光,准确地在接住中了一掌的照安后,在青石板上足间轻点,纵身越上另一片屋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照安胸口剧痛,脑中一片晕眩,阿闷抱着他疾驰在夜色中,他想问阿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已经让他回去了吗。想说话喉头却吐出一口鲜血,打湿了衣襟。

“你受伤了,不要讲话。”这个时候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阿闷却开口说话了,熟悉的声音让照安一滞,“我带你回去,不能再让你错下去了。”

照安在他的怀中,如同雷击般怔住。

是季青,一直在他身边的阿闷,是季青。

所以殿下……是一直让季青待在自己身边的吗?

自己做的他都知道了吗?

对啊,他是为了杀凌俨而来,而季青知道了。

更甚者,照安心底最旖旎而隐蔽的心事被人窥视到,那些曾经对着不会说话之人倾吐的,那些眷恋的,以及心底最为肮脏与心狠的部分,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日子,他以为他的殿下永远都不会了解到的另一面。

而这些,季青都知道。

季青会告诉殿下吗?殿下会厌弃自己吗?

现在他被戳破了所有的伪装,脑中浑浑噩噩,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为自己的辩解。

季青马不停蹄地带着照安回了兴奈城,一到便直接将人放到了小院里,让向冰叫人严加看管住。

书房之中,季青的语气平静,从他走到半路察觉照安对营救凌俨情报有所隐瞒讲起,折返时没能赶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后他选择跟踪照安,再讲到碧城小巷里照安对凌俨拔剑相向,尽管那并不是真的凌俨。

这些事情一点即破,照安本来是可以救下凌俨的,然而从一开始他便是抱着杀心去的。

他直接跪下向凌煜请罪,说自己有负于凌煜的嘱托,那些年没能好好护住照安,让照安终究还是迷离在了杀戮中。

凌煜静默着听他说完,摇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瞿禾……还等着你,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季青跟在凌煜身边这么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再深的痛楚凌煜也从来不对他们说半分,从不苛责,也不埋怨。

只是连凌煜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习惯着一个人默默思量决定,习惯着温柔的眉眼掩盖一切真实,习惯着独自承受所有的不可言说。他给了自己一个孤城,想默默地安排好所有人,却忘了人心牵绊,忽略了不经意间倦意滋长,无尽蔓延。

这样下去,没有人能撑得住。

季青定定说道:“殿下,你对我与瞿禾都从来考虑,那殿下自己呢?又或者照安呢?殿下曾劝我说没有回应的感情终究是惶惶不安的,因为不安所以才会妄动,瞿禾如此,照安又何尝不是……他看起来傲气,其实心中的自卑和不安从来都不曾少过,他的一切都系在殿下的身上,做这么多想要的只是殿下的一分肯定。我知道这些年殿下一个人筹谋朝堂,重重顾虑之下默默承受着很多,我和向冰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照安是不一样的,也许殿下应该试着多信任他一些,很多事情,他心性坚韧,未必不能承受。”

说完微微欠身,默默退出了书房。

走出屋子,季青抬头看着纷扬而落的雪花,一路走过,静谧而纯白,直至走到回廊的尽头,那里早就被修葺好的花阁隐隐有着清香。他推开门,看着里面本来正在忙碌却因他的出现而顿时怔住的女子,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我回来了。”

那些蹉跎而过的岁月,他必不再如此。

季青的话仿佛还在房中回荡,书房早就已经被修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原样恢复和置换,没有丝毫曾经被损坏的痕迹,只是凌煜原本撑起的神色突然涌上一丝倦怠,满目的狼藉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第44章

凌煜走进小院,挥退了守着的护卫,进到了房中,照安身上的伤不重,但是连日赶路脸色有些苍白。他没有坐在床上或者其他更加柔软舒适的地方,而是头靠着生冷的木质椅背,抱着腿垂目窝在宽大硬挺的椅子里,原本挺着的背弯了下来,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连凌煜进来也没有动一下。

凌煜轻声道:“照安……”

照安的面容隐在阴影里,转过头看着凌煜,平静地问道:“殿下,你会不要我了吗?”

那一瞬照安眼中闪过的茫然刺痛了他的心,凌煜摇了摇头:“不会。”短暂的沉默后,哑声又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照安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也许只是不甘心而已。”

凌煜看着他单薄的背脊,道:“我只是想你能过得自在,也并不是成心要送凌俨入军。”这中间的不得已以前他没有说,现在更说不出口了。

照安眼神聚焦,看着他轻声道:“你受伤那年,其实我回来过。”

凌煜一怔,闻言回想起那个似有若无的夜晚,却根本分不出哪部分是真实,哪部分是自己的执念和虚妄,也是在那个夜晚醒来,他终于决定让季青前往天心阁,守着照安。

照安慢慢站起身,目光中渐渐有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就像是把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重新血淋淋地撕裂开来:“我知道凌俨是皇子,而我只是你捡的弃儿。你说过,我和他不一样。”

是那日,瞿禾问起时他对瞿禾说得那句话——他和凌俨怎么一样?

凌煜从没想到照安心中会对这件事情这样介意,尽管府中众人从未以此相轻于他,而自己更是明白照安的重要。

他下意识出声反驳道:“不是这样的,照安。”

可是照安并没有给他表意的机会,他的眼中积蓄着长久以来的彷徨与挣扎,自卑与不甘,渐渐地拔高了声音:“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我想留在你的身边,我也很努力地想留在你身边。在暗杀司的日子,我想着只要我学好本事,就可以回到皇子府,回到殿下的身边,我其实真的很怕疼,可是我想着自己能为你做些事情,也是好的。”

“可是殿下不愿意相信我,总想把我推得远远的,哪怕是季青不在都宁愿让向冰跟着,天心阁主这种过家家的戏码,我也不想玩了。”

“我知道凌俨是殿下的弟弟,也知道殿下珍视他,他从一开始就能得到殿下所有的关注,还有什么不满足,可他还要不顾自己身份,出尽风头,却让殿下受罚,还为了他在雪中跪了这么久,为什么,承帝皇子这么多,为什么偏偏一个凌俨对殿下就这么重要。殿下可以准了他入军营,可我做什么殿下都不让我做,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所以我不甘心,所以我恨他!”

照安少年时曾经有过很尖锐的时候,但也只是冷暴力比较多,这样激动的情绪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更别说是在凌煜面前。眼下一番话将自己心中的怨恨倾吐,大包大揽着对凌俨的恨意,就像是真的只是少年人对同龄人的刻薄,单纯地恨着凌俨霸着凌煜的关注和纵容,恨着凌俨的任性和不顾后果。

可是他情绪太过激动,却忽略了话里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还为了他在雪中跪了这么久……”

凌煜嘴唇微动,想问照安怎么会知道他为凌俨求情的细节,却没能问出声,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问题便没有了意义。

那日照安入了宫,也听到了承帝和他的对话,但照安伫立良久,悄然离去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纵然照安一句话也没有提当时承帝关于可以保全他军部势力的那个许诺,也没有提他因凌俨之事如今正入军部所带来的优势,更没有说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但凌煜却明白最终促使照安对凌俨动杀意的,不是口口声声的不甘,而是为了承帝的那番话,为了保全自己的权势与机会。

照安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对也好,错也罢,自己才是照安所有行为的根源。在照安眼中没有对错,一切都是为了凌煜本身。

那时自己心神不宁,在没有任何计划的情况下就轻率地对照安说出要救凌俨,照安也没有提出反驳,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为了救凌俨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失去军部,哪怕再跌入谷底。

对于这种做法,照安不理解,但自己长久以来对他的诸多隐瞒让他也不愿再问,便只能孤注一掷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他不愿意让自己挣扎内疚,也不愿自己狼狈收场,便把一切都揽到了身上。

压断照安最后一根紧绷心弦的,是自己。

自己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他自己和凌俨的关系,可是自己选择了隐瞒。如果那时说出了口,照安就一定能明白凌俨之于自己的意义,也会理解权势之外,更有他珍视的东西。

比如凌俨、比如他。

凌煜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设想过的每一种以后里,其实都有着照安的身影,不论是想把他安置在校场,还是让他管理天心阁,每一步背后不变的初衷都是要将照安留在自己身边。

除了说是为照安好,他没有解释过自己的想法,他自己守着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意,固执己见地安排着这一切,却忽视着照安的不安。

照安宣泄之后,屋中一室静默,他面容癫狂而痛苦,无声地抹了一把脸,原以为会有泪,却什么都没有。

作者感言

乱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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