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这些心情其实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如果王爷从此都不来了，她还得好好地计划一下后面的事。因为虽然在她看来，她也王爷之间只是如游园惊梦般认识了一场，然后梦醒之后便回归了本来的生活。然而估计在王府里的人看来，这杏园里的主子是得宠之后又失宠了。况且王爷从没留宿过杏园，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孙思朦倒是不在乎奴才们会怎么想，本来他们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好在她住得偏，他们虽然不重视她，倒也没必要故意对她做些什么，除非受了某位主子的授意。这才是她要好好筹划的地方，她得想办法确保如今已见过王爷的自己能继续在这王府里低调的生活。王爷虽然没有留宿过杏园，可初次见面之后赏赐是不少的。还有每日的昙花，还有那对珍贵的黄玉耳坠，难保消息能保全瞒得住。过去的她从未见过王爷也罢了，如今王爷既然已经见过了她，她的身份在某些人的眼里应该不一样了。一块小石头扔进水里，人们肉眼是看不出水位的变化的，看到的只是石头入水时所激起的涟漪。“雁儿，你明日找机会去找汤圆儿，让他寻个合适的时间来杏园，我要见他一面。”孙思朦对雁儿说。雁儿不解，“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让奴婢去就是了，怎么突然要见他？”“我有些话要问问他。”汤圆儿在雁儿传了话后的两天之后来到了杏园，这天本是他轮休的日子。孙思朦让雁儿确定把院门关好，然后让汤圆儿来书房见她。“奴才给庶福晋请安。”汤圆儿的礼数一向都很周全，她说过他是个聪明又时实物的孩子。孙思朦随意地抬抬手说：“起来吧！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几件事要问。时间紧迫，你也不宜在我这儿待太久，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知道的就尽管说，不知道的就实说不知道。”“是，庶福晋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这府里为何突然换了总管？之前周总管虽然也有些年纪了，但看着也还很硬朗不糊涂，怎么就突然告老还乡了？”“回庶福晋的话，此事王府里的人也都很奇怪，众说纷纭。不过奴才听说，那日周总管被王爷叫去了书房问话，第二天周总管就告老还乡了。至于他和王爷谈了什么，是不是办错了什么差事惹怒了王爷，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孙思朦若有所思，王爷这手段也算是雷厉风行了。“那现在这位新总管如何？”“这位吕总管是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的人，王爷也是破格提拔他的，所以他对王爷很忠心，为人也比较耿直，不像周总管那样圆滑。听说几个福晋身边的人想去讨好他多得些王爷的消息都碰了钉子。”汤圆儿答道。孙思朦点点头，嗯，这倒是不错，王府里本就该是这样的，有这样的总管在，对王爷绝对是好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那几家店都还好吗？”“回庶福晋的话，那两间绸缎庄的生意一直不错，特别是如今入了秋，各府里的太太小姐为了中秋宴都要添置新装，所以生意很红火。倒是那家胭脂店，上次奴才去查账的时候掌柜希望奴才能转达庶福晋，想庶福晋有空给秋季和冬季的胭脂多出些主意，这城中其他胭脂店总有新品出来，他们也想出些新奇的东西吸引顾客。”孙思朦想了想对汤圆儿说：“此事容我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写给你。最近毕竟我这杏园有些惹眼，我不便出门。等风声过些，我再去店里看看。这些日子就你就多受累吧！”“庶福晋不必忧心，奴才自当尽力。既然当年庶福晋这么信任奴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与奴才，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好，你办事我放心。对了，你平日里可听说这府中的众人对我都是些什么评价？”“回庶福晋，这府中的倒也还算平静。除了嫡福晋身边的丫鬟跟下面的奴才打听过些庶福晋的事之外，其他的几位侧福晋、庶福晋倒也没太把您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汤圆儿面露难色。“只是什么？”“只是有些嘴贱的奴才私下说，王爷来了杏园几次都未曾留宿，是……是来吃杏的。说王爷只是看上了杏园里的杏儿，没看上庶福晋……”“哈哈哈，还有这种笑话？”孙思朦听了之后完全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好笑，这王府里的奴才脑残吗？真想告诉他们，王爷可看得上我啦，是我看不上他！不过也好，在他们心里，王爷越看不上我越好。“都是些不懂事的奴才，庶福晋不必放在心上！”“算了，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中秋马上就要到了，府中给嫡福晋和几位侧福晋的礼你要替我提前准备好。还是按照老规矩，把库里的银子去换成银票，这事要办的隐蔽，不能让人起疑。”“是，奴才一定多加小心。”“行，我没别的事儿了，你早些走吧！”“是。奴才告退。”第13章 十五的月亮（二）没错，每到逢年过节，孙思朦都会给府里的嫡福晋和侧福晋们送礼，而且送的还不少。这也许就是她们至今都留着她，对她不闻不问，也不在乎她去不去给她们请安的原因。孙思朦想，在她们的眼里，她就是张钞票，不对，是银票。不是有句话吗？钱到了就行，人来干嘛？而这样的礼送出去自然不是个小数目，靠孙思朦嫁过来时候的嫁妆是不够的。即便够，也不能这样坐吃山空。于是，她在这京城里偷偷的买了几家店。这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其实运作起来却并不是不可能，甚至对孙思朦来说，并不是很难。可能她这小脑瓜毕竟是带着现代文明来的。首先，就是胆大心细。孙思朦非常喜欢“胆大心细”这个词，这个词也是在现代时她那个商人父亲崇尚的原则。而事实也证明，只要能真正做到“胆大心细”，你的人生其实有无限可能。她大胆地选了几家店，都是店面本身并不起眼，但位置确实不错的。而这些店不是绸缎铺，就是胭脂铺，因为这都是她所能驾驭的范畴，也有作为女人天生的敏感。其次，就是要找一个妥当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汤圆儿。他的优势是出入自由，头脑清醒，而且很识时务。他很清楚哪些钱是能挣的，哪些钱是不能挣的；哪些人是能交的，哪些人是不能交的。这种本事就是拿到现代社会也是了不起的。另外，就是雇用一些专业的“管理人才”，也就是舍得钱找几个不错的“掌柜”。虽然这些掌柜平时日根本见不到她，她却也能把他们管理好。因为她规章制度定的好，员工待遇给的好，而且她还会算账。这就是她给这些掌柜们的感觉：我信任你们，但你们糊弄不了我。其实要看得懂账，九年义务教育的数学足够了，再加上她本来成绩也不是特别差。就这样几家店的掌柜都知道自己的东家是个神秘的“高人”，但他们也不会多嘴，因为他们还想保住这份工作。最后，就是把她从现代带过来的一些时尚知识稍微变通，合理利用再加上点儿创意，便能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了。所谓绸缎生意，不过就是寻找流行趋势嘛，如果找不到就制造些，合理营销嘛！还有胭脂店，不就是一场口红色号加腮红色号的战争嘛！孙思朦还不信在这件事上她会输给这些古代人！就是这样，她穿越来之后，最有成就的事不是成功把自己隐藏在王府里最不起眼的地方，而是把自己隐藏在王府里最不起眼的地方的同时还在府外搞事业。如果她在现代的爸妈能看到她如此继承了他们做生意的天赋，怕是要留下两行欣慰的热泪了吧？说到父母，孙思朦真的好想他们啊！虽然他们离婚了，虽然他们只要一见面就吵架，虽然他们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并不合格，但他们依然很爱她。爸爸是商人，妈妈也是，爸爸很成功，妈妈也成功，所以可能注定男强人和女强人没办法好好生活在一起吧？不管怎么样，都希望还能再见他们一次，至少一次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是已经死去，还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或者干脆她整个人的生命轨迹都消失了，找不到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如果让孙思朦选择，她宁愿选择这样，因为她能想想爸妈失去我会是多么的难过。算了，别想这些，打起精神来！人怎么活都只活一世，如果不做点儿什么，真的太可惜了，太对不起生命了。“小姐，中秋家宴你真的不去？”雁儿问孙思朦。孙思朦抬眼看她，很坦然的说：“我病了，怎么去？”“可是小姐明明……”没病两个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变成了一声“哦”。“已经入秋了，天气也凉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犯病的嘛！我这样有咳疾的人，遇到一点儿凉风就咳嗽个不停，去参加宴会不是搅了大家赏月的雅兴吗？做人不可以这么不识趣的。”孙思朦教育雁儿。雁儿看着正在津津有味吃杏脯的孙思朦，又“哦”了一声。“可是，小姐这样要是万一被发现了……”孙思朦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看起来就没病，耳聪目明，面色红润，甚至还活蹦乱跳的。她一定觉得我这样明目张胆的撒谎，连装都不装一下，好像不太好吧？“你以为她们真的不知道我没病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因为在权衡过利弊之后发现，我生病对她们来说完全没损失，反而少了个麻烦。”“我本也出身低微，她们又不需要巴结我。再说这京城里的许多官家小姐从小便是旧识，而其他的几位庶福晋要么是福晋身边的人要么是自幼便在这府中服侍的人。只有我，和她们是格格不入的。几位福晋好不容易置了新衣，打了新首饰，簪了新发钗，想就着皎洁的月光好好比美一番的时候，你觉得她们真的愿意见到我吗？”“不过你提醒的对，我确实是该低调些，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今年中秋节还是咱们俩个过，什么都不变，你想吃什么或者想要什么就去跟汤圆儿说，让他提早给咱们买回来。”孙思朦耐心地给雁儿做了解释，省得她这个不太聪明的小脑袋老是胡思乱想。雁儿听孙思朦说完，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孙思朦其实也不指望她全都懂，这些道理并不深奥，日子长了也就慢慢体会出来了。“奴婢全听小姐的。之前奴婢只是想到小姐今年毕竟见过了王爷，所以不知道这家宴不去会不会不好。既然小姐觉得没问题，那就好了。”孙思朦微微一笑说：“你这傻丫头，你以为王爷中秋节还有时间在这府里过吗？必定是要带着嫡福晋入宫去参加皇上办的中秋宴啊！府里的其他侧福晋什么的自然也会准备，期待着王爷从宫中赴宴回来后也能和她们乐一乐。咱们何必凑这个热闹？”“好，那小姐想吃什么馅儿的月饼，奴婢这几天就备下。”雁儿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孙思朦看着雁儿叹了口气，她总是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能高兴起来，这点也随她，就可惜聪明的脑瓜没随她。“嗯……做肉松和枣泥两种吧，一甜一咸。你预备下材料，我们这两天就做出来。去跟汤圆儿说，找最大最甜的葡萄来，给我们两串，剩下的都赏他。对了，中秋给各福晋的礼都送去了？”“是，昨天就已经送过去了。”“行，那就没事儿了，等着过节吧！”做月饼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什么事情太简单。在这儿做月饼真的是从最开始的材料做起的，比如说做肉松，做枣泥。没有搅拌机，厨师机，破壁机，这才是纯手工制作。肉松是自己撕的，枣泥是自己捣的，月饼从里到外都是自己包的，她就差去种麦子磨面粉了。当然了，大部分活都是雁儿干的，她主要负责指挥。不是孙思朦故意要欺负她，是她实在太有做奴婢的自觉，什么都抢着干，生怕累着她这个小姐。第一炉月饼出炉的时候，那个香味儿真的很吸引人。孙思朦就决定趁热吃，然后她和雁儿都没吃晚饭，一人吃了两块月饼。在现代的时候每年都有月饼吃，可这种现烤出来的热乎乎的还真的没吃过，原来热的月饼这么好吃！中秋前的两天，孙思朦接到了家中的家书。父亲和母亲的家书，她的意思是父亲的家书和母亲的家书。这也是她在这里的生活中所遇到的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这里的父亲母亲会分别在给她寄来家书。他们平时并不会同时给她写信，这一次是赶上中秋节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给她来了信。信的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父亲的信三年来都没什么变化，开头的几句不走心的客套之后便是嘱咐她在府中寻找机会，争取早日得到王爷的宠爱，还随信内附了数目不少的银票，让她在中秋节上别忘了孝敬各位福晋。而母亲的信的内容就和父亲的信完全相反，她总是劝说她要韬光养晦，远离内院儿里女眷间的争斗。还嘱咐她，天气变凉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让她进补的同时别吃得火气太旺，还内附了一张可以保持皮肤湿润的方子。孙思朦读着这两封信，对于那个家庭的好奇越来越浓。父亲信上的内容让人并不奇怪，一个富商一直希望通过嫁入王府的女儿提升家族地位。但母亲的信未免也太奇怪了，作为一个妇人来说，她的思想也太超前了。因为她对女儿的这些嘱咐不光是让她完全脱离妇道，而且她对她这些劝说的本身更是与自己的丈夫背道而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