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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与将军解战袍 Rhymmy 3660 2024-05-14 00:00:00

而阮羲自那时起待自己可谓尽心尽力,凡事都无微不至,从未计较过自己不尊君王的错处,对各种失礼行为也都多加担待。甚至自己一介布衣,说要入军,阮羲劝说不成,也便给了军职和部属。

就连安葬师父,也是靠着阮羲的权势地位,才得以按逆转风水的法子来办。否则施展火葬之法,又是选在琼宁城边最适宜的地方,如何能这般容易?

虽然他后来留住自己的手段使得有些恶劣,不过——卞有离沉心思索片刻,生拉硬扯,终于在混乱如麻的心绪里给自己腾出一丝喘熄的空余。

放开了罢,就当两不相欠。

像师父曾担忧过的,这副容颜,本就是担着招祸的风险,哪怕自己不情愿,不甘心,事实也容不得反抗。

况且自己当时留下,心里并非完全的不情愿——冲着师父临终前那句模棱两可的“既到此,或许可以同师兄相见”,待在荆国,就不是全无希望。

而现下境况,说不定是最好的结果。

纵不得完全的自由,好歹也不是完全的困宥。

而同阮羲之间,毕竟也算一段缘分。结识以来,除去秦掌司那事,阮羲没有给过自己半分亏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间,已算是难得。

也许,不是没有好好结交的可能。

至于后路如何去走,卞有离看着窗外明灭灯火,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把缠在心里多日的愁闷一并叹了出去,只余心底豁达的清明——且行且看就是。

次日,卞有离早早离宫去往军营。下朝后宫人来报时,阮羲轻声一叹,摆手叫人退了下去。

元禾在旁小心问道:“王上,可要奴婢前去收拾令华殿?”

昨夜走得匆忙,桌上残羹想来还无人收拾。阮羲随口应道:“你亲自去,别叫人乱动殿中物件。”

“是。”

元禾行了礼往外走,在门口遇见江延,连忙垂首问安:“江大人。”

江延微微颔首:“你往何处?”

“奴婢去令华殿。”

江延似乎有些诧异:“去令华殿作甚?”

“卞将军今晨离宫,殿中还未来得及收拾,奴婢去看看。”

卞有离昨夜竟在王宫?听到这个讯息,江延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意外。他示意元禾去做事,自己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才进去书房。

“王上。”

阮羲抬头见是江延,赶紧招呼他坐下。想到早朝时的烦心事,他苦着脸开口:“泽广,你为何应下这桩差事?”

早朝时,齐元说国库吃紧,因着邻国频繁发动小的战争,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纠纷,但每每花掉军费不少,今年的赋税要秋末才好收取,如此下去入不敷出,很难支撑,希望有个对策。

林相国当即出列,说从前同洛国有贸易来往时,不曾出现过这种问题,不若派使臣前往洛国,缓和两国关系,以互通有无。

此言立即取得了大批支援,廷臣纷纷表示左相说得有道理,请王上选一位能干的贤良之士遣往洛国。

林相国又忠心耿耿地站出来,表示江延江大人能言善辩,正气凛然,实乃上上之选。

自然又是一片附和之声,生生将江延夸成了天上地下第一等人物,出使之事非他不可。

可朝中之人心里都清楚,荆洛之间裂痕已深,战争不过迟早的区别,此去不仅与之交好希望渺茫,身家性命能否保住还得两说。

然而江延竟没拒绝,顺势就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阮羲蹙眉无奈道:“他们不过怕打起仗来扰了自家安乐,你只管推脱就是,何必搅这浑水?”

江延却仿佛答非所问:“王上,义父进日身子骨好了不少,也该回朝处事了。”

他口中所唤义父,便是自幼教导阮羲的人,张瑞义太傅,时任荆国右相,但已经病了数月,一直没能上朝。

阮羲似是一愣,而后立即反应过来。

当初他给江延核心权力,是借着张太傅因病不出的由头。此次张太傅回来,为避免引起怀疑,江延不能不离得远点,以防显得处心积虑。

可洛国实在危险,此举也着实委屈了江延。

阮羲正待开口说话,就见元禾一路小跑进来,行礼后呈上手中物件:“王上,卞将军留了信。”

第十二章

“信?”江延看上去比阮羲还要好奇,“快拿过来。”

阮羲也一脸惊讶,从元禾手中接过信封,只见外面是“王上亲启”四字,写得遒劲有序,却也透着沉静流远的意味,一看就极有风骨。

这般细细端详起来,竟有种除了卞有离,谁也不配写出此字的感觉。

他轻手除去封蜡,才打开信纸看到第一眼,瞥见头两个字,就愣在了那里。

——泽安。

这时节,天气渐渐灼人,好在日出不久,倒也还有半分清凉。

卞有离起得很早,趁着这几缕薄薄的凉意离了宫门。大抵是昨夜想得太多,加之回忆起陈年旧事,心绪不定,便睡得晚了些。他骑马一路颠簸到军营后,觉得有些疲累。

疲累之余,却又感到轻松。

临离宫前,放在桌上那封信,如果阮羲不蠢,就应该能看懂自己想把此事翻篇的意思。

但愿彼此都想到一处罢。

“将军,”明察在营门口立着,见到卞有离后,立即上前行礼道,“子顺兄叫我在此处等着,带将军去操练场。”

卞有离翻身下马,疑惑道:“大早上的,为何要去操练场?”

“将军有所不知,”明察一边牵过卞有离的马,一边解释道,“理军院杨掌司一直看我们不顺眼,前些日子就说过,要对我们进行筛选,不够资格者,不得留在琼宁。”

“所以,”卞有离挑眉笑道,“这是来寻麻烦的?”

明察本来还有点忧虑,见卞有离毫不担心,料想他是胸有成竹,不由也宽下心,缓缓笑了:“正是。”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马厩,明察进去拴好马,出来就见卞有离对他笑道:“正愁闲得无聊。”

明察奇道:“将军今日兴致很高。”

日光初耀,洒在草木树叶上,映出一片亮亮的颜色,煞是好看。走在路上的人周遭围着这圈亮色,脚步似乎都要轻盈许多。

“对,毕竟天气不错。”卞有离轻轻一笑,不知想到何处,眉眼霎时更加柔和,笑意同天气一般晴朗。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闲来无事,正宜找茬。

“参见将军!”

卞有离才进操练场,闰六等人马上行礼。他们本是在和杨掌司派的人对峙,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行礼,阵势堪称气壮山河,把对方本就不多的气势压得更弱了些。

“不必多礼,”卞有离一脸漫不经心,随意地摆了摆手,看向场中几个陌生的人,“这几位是何人?”

因为卞有离受封将军那几日被各种不愉快缠身,同阮羲也不大对付,当时王旨直接送到了令华殿,他并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没几个人知道这位将军的真容。

朝中臣子顶多就是听说,王上十分看重一个男子,而且那人长得很好看。至于有多好看,恐怕是无人能度量的。~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几个理军院的掌事此时真真正正瞧见了卞有离的脸,毫不意外地定住了。

卞有离早上走得急,其实只是平常装束。但他刚刚才释然了一件心事,神色便明媚得很,再加上容貌本就不俗,乍一出现,自然使这群人结结实实地震惊呆了。

闰六骂骂咧咧地一拍桌子:“看什么看,你们理军院的人有多能耐,见到将军也不知道见礼了?”

“闰大哥,你火气太大了些。”卞有离轻轻看了闰六一眼,眸带笑意,看得闰六一下就偃旗息鼓,嘟嘟囔囔站到了一边。

“原来是理军院的大人,”卞有离温温和和地笑问,“礼就免了,不知诸位此来,所为何事?”

此来不为其他,就是难为你,难为你的兵。

但面对如此姿容的人,理军院的几个人都讷讷地站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卞将军,”终于有一个人克服心中障碍,上前一步施礼道,“杨掌司着属下等前来,挑选资质上好的士兵,其余人……不能留在军营。”

“诶?”卞有离似乎非常吃惊,微微瞪大眼睛,茫然地眨巴了一下:“他们是我的兵啊,为何要劳烦杨掌司处置?”

“这……”那名掌事被卞有离问得一滞,然而身边同僚没有帮忙的意思,他只得自己硬着头皮答道:“属下奉命行事罢了,并不知缘由。”

卞有离还是很茫然似的,回头看了身后的众人一圈,眼神所到之处,都收获了差不多的反应。

皆是一脸无知又期待地看回来。

他无奈地把目光转向身侧站着的明察,总算得到了点不一样的回应。

明察朝他微微颔首,随之笑了笑以作示意,然后转头就换了神情,对那掌事厉声喝道:“放肆!尔等分明是见我家将军上任不久,资历尚浅,就妄图以势欺人,刻意非难!”

那掌事一愣,连忙就要解释。明察才不让他解释,继续凛然道:“我家将军是受王上亲自赐封,王旨明明白白,我等皆为将军下属,何时需要外人干涉?你若不服,只管写了折子上奏,王上面前,咱们好好分辩一场。”

明察其实还未能了解卞有离的情况,也并不知自家将军是如何封了军职,然而歪打正着,一下子戳到了重点。

虽然明察和军中的人都还不明白,但理军院出来的人却不会不知,王上有多纵容这位将军。若真到了宫里,情势绝不会乐观。

掌事急忙道:“并非属下有意为难,卞将军,此为杨掌司所派遣。”

明察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当将军是三岁稚子?”

卞有离在一旁静静地站了半晌,一直保持着懵懂与好奇的模样,听到此时,总算有了点反应。

卞有离看了看明察,像是听完他的话恍然大悟一般,立即摆出气愤的模样望向来人:“一派胡言!你们一无王旨,二无令牌,三无手信,开口就是杨掌司,他一介掌司,竟凌驾王令之上了不成?”

“不敢不敢,”掌事吓得一激灵,赶忙道,“杨掌司自然是王上臣子,万万不敢逾越的。”

“他不敢逾越王令,”卞有离冷着脸道,“如此说来,就是你们把本将军当傻子了,你以为随口一句话,就可以平白糊弄过去?”

“将军言重了,”掌事拱手低头,没想到卞有离这边如此难惹,此刻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请罪道,“是属下……属下多事,将军勿怪。”

卞有离冷笑一声,转头给了明察等人一个眼神,接着道:“本将军没空在此胡闹,明察,你们料理了此事,过会儿来帐中寻我。”

“是。”

几个掌事就木头似的站在原地,看着卞有离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然而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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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hym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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