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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一沉浮 BY先生 3609 2024-05-26 00:00:00

当真行若狐鼠,差一点就着了道。

洛闻初这次更谨慎,数到了一百才走出树影,轻松提起石板,再次合上,其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密道下竟是座地下牢狱,早年间,陈国战乱,类似这种的监狱不计其数,多是为了方便用私刑,折磨犯人而修建的。这座地底牢狱经年不见日月,空气中弥漫着不知是人还是动物肉身腐烂后发出的味道,潮湿、晦涩,令人作呕。

许多牢门已经生锈,铁锁上锈迹斑斑,洛闻初轻轻一拧便囫囵拧了下来。

洛闻初:“……”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把锁挂了回去。

经过三个转角,隐隐有人声传来,洛闻初不再前进,猫进角落屏神凝听。

“老东西,这个月的药呢?”是庄白的声音,粗声粗气,语气张扬,与之前装出来的和善敦厚大相径庭。另一人的声音更加细弱,洛闻初听不大清,下一刻,只听重物落地的闷响,庄白冷哼,“你若不救他们,他们可就要死了。你都救了他们这么多年,不过是再拉一把,有何不可?”

“……造孽……不能,狐……”

“几只畜生而已,我杀便杀了!”庄白骤然暴怒,“怎么?堂堂神医,竟因为几只畜生就罔顾人命吗!?”

“再说一次,这个月的药呢?拿不出来?好,你就去给那只狐狸陪葬吧!”

这之后,砰地一声巨响,再无声音。

洛闻初连忙抽身往回走,经过某间牢房,福至心灵,拿开铁锁往门内一躲。

地下光线本就黯淡,除非打着火把,否则压根儿瞧不清门里有什么。庄白似乎气急了,脚步生风,根本没注意到某间铁门的锁掉了。

确定庄白离开,洛闻初好整以暇的从角落出来,把锁归回原位,提步来到密道最深处。

那里有一间牢房区别于其他牢房,铁栏杆与锁都重新加固了一道,内里设有伏案与床榻,甚至还有一系洗漱用具,比起牢房,不如说是简居更为恰当。

墙上烛火照亮这间逼仄的牢房——伏案侧翻,书籍与手稿散乱一地,头发花白的老者靠在塌边,胸口处有轻微的起伏。

洛闻初试探着出声:“盛神医?……盛华茂!”

老者虚张开眼,气若游丝:“你是?”

洛闻初俯首作揖:“晚辈洛闻初见过神医,多谢神医当年救我师弟一命,当年未及道谢,神医便匆匆离去,这之后,晚辈遍寻不得,原来是被困在此间,晚辈这便救神医出来。”

“不,慢着——”

可惜盛神医说晚了。

洛闻初望着拧下来的锁,甚是无辜的眨了下眼。

盛神医瞪着眼,连说几句“你你你”,没你出个所以然,恰在这时,神医胸口起伏变大,一个小家伙从神医内衫里探头而出,耳朵耸动,红色的脑袋掉了个转。

于是,洛闻初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金瞳。

明显还处于幼崽时期的金目灵狐小脑袋一歪,声音清脆尖细:“嗷?”

洛闻初几乎是在看见它的瞬间冒出了一个想法:送给小徒儿当宠物许是个不错的法子。

殊不知他前脚离开,一名偷偷摸摸的女子后脚便敲开了沈非玉的“房门”。

第十八章

洛闻初紧随庄白离开后,沈非玉接待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女子拉下兜头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婉丽的面庞,皮肤虽因经久风吹,已不似花季少女般光滑,但与隐村村民所露出来的溃烂皮肤全然不同。

沈非玉瞧着,隐约有些熟悉。

“恩公。”

见了沈非玉,女子竟是纳头便拜。沈非玉吃了一惊,连忙托住女子手臂:“姑娘不可。”

心中记挂着庄白或许会去而复返,而女子并无恶意,沈非玉思索再三,决定让她进房说话。

进了屋,趁着沈非玉点灯之际,女子砰的一声跪倒,以头抢地。沈非玉回首,正是手足无措,最后只得软硬兼施,好说歹说将人劝起,叫她坐在床沿,自己则站在一侧。女子见他不坐,也站了起来。

两人相望,沈非玉尴尬得无以复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师父回来看见——

沈非玉猛地摇头,把那个场景抛出脑后。

“恩公可是头疼?”

沈非玉望着她,心道:是啊,非常头痛。

最终,沈非玉在女子关切的目光中泄了气:“恕在下冒昧,姑娘唤在下恩公,可在下并不记得……”

闻言,女子咬了咬唇,语气悲凉:“那日须臾山脚一别,数年已过,恩公自是早就忘了小女,但是恩公救命之恩,小女此生难忘!”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猛地将沈非玉拽回三年前的那场山匪祸乱中。

那年他从柳州城出发前往飞屏山,途经青州须臾山附近,走了“大运”一般,正巧碰上山匪下山洗劫村庄。彼时一户人家接亲,山匪截杀新郎,意图劫走新娘子回寨做压寨夫人。沈非玉趁乱没人注意,钻进新娘轿中,将新娘子救出。

若山匪抢了人回去发现轿子是空的,山下的百姓还要遭殃,沈非玉代替新娘留在轿中,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仗着自个儿是男儿身,有一点三脚猫功夫,比女儿家更容易脱身,没成想,山匪头子男女不忌,硬是逼着他成婚。

十来岁的少年人身着大红喜服,孤身陷入匪寨,若不是匪寨内部龃龉暗生,两股势力起了冲突,外加燕林生上山剿匪,那一晚沈非玉定然自身难保。

那日之后,沈非玉记下的是燕林生的救命恩情,倒是把那位被自己救下的女子给抛到脑后了。

觉察沈非玉目光闪躲,女子表情更加哀怨,半晌后,她拢了拢袖子,“恩公记不得小女不要紧,但希望恩公听小女一句。”

“这里的人,人心向恶,为虎作伥,过了今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与此同时,隐村外废弃地牢内,洛闻初与神医盛华茂相顾无言。

准确来说,是盛神医盯着洛闻初手里的锁无言以对。

“罢……”神医挥挥手,抚了抚怀里的小狐狸,小家伙咬住他的袖子,嗷嗷叫唤着。

“你别这么瞧我,你娘亲多半已经不在了。”

小家伙似乎真的通人性,听他这么说,松口哀哀叫了一声,尔后便趴在盛华茂胸口一动不动。

“它的娘亲,莫不是一只尾巴尖带黑的狐狸?”正是今夜被隐村村民献祭的那只狐狸。

眼见盛华茂点头,洛闻初不由沉默。那狐狸,在他离开后,恐怕多半已经……想到这里,再看盛神医胸口上的狐狸,洛闻初神色复杂。

再怎么说,他今晚都扮演了一次见死不救的角色,在这只小家伙面前,不知怎的有些虚。

这话说出去没人会信,第一个怼过来的估计就是贺知萧。

他那师弟多半会是一副牙酸的表情:“你洛闻初有朝一日竟会心虚?哪怕你说母猪会上树都比这有根有据。”

盛华茂没在意洛闻初的走神,他的目光落到没了锁的铁门上,“那个人每天都会来我这一次,明天再来的时候,老头子我估计是活不成了。”

洛闻初颦眉:“您不跟我走?”

盛华茂苦笑摇头,隐晦的看了眼自己双膝以下部分,洛闻初心中一咯噔:“是那畜生干的?”

神医的沉默相当于默认。

“治不好?”

“环境所限,医术所限。”

也是,被关在一个连药罐药杵和药草都要别人施舍的地方,身为医者,天大的本事也治不好,更何况这里还有需要首先医治的患者——隐村村民。

来到此地八年,就为村民治了八年的病。

“您能说一说,您带着那二三十人来到隐村,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暗淡灯火下,洛闻初神情严峻,眸若寒刃。

盛华茂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听到真相是不会走的,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叙说当年事——

约八年前,他带领二三十个染怪病的患者来到这座山,开田建房,打算安顿了他们便外出寻找治病药方,可是村民们的体质极弱,来的路上就病死了几个,安顿下来后更是三天两头生病,这个地方他们出不去,鲜少有人经过,游医更是没有,一旦生病发个热什么的,或许没几天就会不治身亡。于是盛华茂决定留下。

留下后,盛华茂先是教村民分辨草药,从中挑了几个病情没那么严重的年轻人传授医术。

许是天怜人,来到隐村后,患病者再没发病,遍布全身的溃烂逐渐停止,但一身脓疮可憎可怖,他们依然无法离开这里。在这段时间里,盛华茂除了研制根治怪病的药方,再来就是修复身体溃烂的方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盛华茂无意间发现这座山的某种生灵的血液带有奇异的治愈效果。

说到这里,洛闻初看向盛华茂胸口的狐狸崽子,没有开口询问,静静聆听后续。

某日,有个身负重伤的男人来到隐村,打破了村子一直以来的和平安定。

这个男人,就是庄白。

也是盛华茂新药的第一个实验者。

“当我决定给他用药时,我就应该猜到,这个决定注定会带来祸端。”

那时的庄白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皮肉,活像被人剜了一身血骨,后来才知道,庄白是遭受了一场凌迟。

灵狐血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盛华茂救过一只金目灵狐,正是用它受伤时流的血制成药引,辅以其他药物调制成药膏给庄白敷上,按照他的比例,所需灵狐血其实非常少,而灵狐得了他的救命之恩,投桃报李,春日衔桃枝、夏日摘野果,为盛华茂枯燥的生活增添许多生趣。

庄白能重新下地走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冬天。

被迫隐居深山的村民对山下的世界带有强烈的好奇与想念,庄白休养期间,理所当然的成了村民打探的对象,他长相敦实憨厚,提到一身的伤只借口说替好友挡灾,谈及江湖事、天下事眉飞色舞:飞花楼最近又有谁上了版头、凌绝派依旧无人参加名剑大会、沈家那极少见外人的大公子竟然和杨家最跋扈的二小姐订了婚……

村民目露憧憬,愈发频繁的来找庄白。村民眼中毫不掩饰对外界的怀念,对山下生活的向往。

其中不乏阴暗怨怼:凭什么我不能生活在阳光下?

庄白敏锐的捕捉到这一丝怨念,而忙于其他事的盛华茂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盛华茂坦言:“我当时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村民用药。”

一旦掺了灵狐血的药大量投入使用,带来的后果无法估计。

“不能因为自认万物之长,便以为可以凌驾在所有生灵之上,人,不过是万千生灵中的一种。”

这个说法甚是新奇,洛闻初唔了一声,他已经料到了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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