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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曙 夏日巧克力 3714 2024-05-24 00:00:00

重秋:“请陛下恕罪。”

刘俊想立即重回混沌,可他是清醒的,清醒的他知道如果不说服重秋他就无法回归混沌,他厌倦了权衡利弊与据理力争,可他必须在此和眼前的人进行一次利弊的争论。

“不要管我,不然我会反抗,我会把放出去的权力收回来。”刘俊不愿意大声说话,又怕重秋听不见,所以跪在重秋的对面,额头抵着额头对着重秋低语,“但我不会像从前那样为国为民了,我会把权力分给那些愿意对我言听计从的人,然后继续喝酒吃丹药。管我我不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别管我,这个朝廷还能成为你想要的样子——君主无为而治,多好啊,别管我。去管你的太子吧,别管我。”

重秋抬眼看着刘俊,距离太近,重秋看不清刘俊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酒臭味。重秋来是为了劝说刘俊的,可此刻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太了解刘俊的心情,他没有任何立场劝刘俊振作起来。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刘俊忍不住抱怨,“你早就知道做皇帝是这世上最无聊最痛苦的事情,所以你才不愿意做皇上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若早点告诉我,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臣早就告诉过陛下。”重秋略微提高了声响,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而且,痛苦的不是做皇帝,是做得位不正的皇帝。”

“是啊……你告诉过我。”刘俊冷笑着,“是我没信……我也对时节说过,他也没信……真该让时节尝尝做皇帝的滋味……”

“陛下。”重秋说得郑重,“臣愿意代替时节,你想与时节做的事情都可以与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俊似乎又醉了,起身指着重秋笑得前仰后合,“老师,你越来越不像个人!你永远守着你的道,你从不做错事,你永远是对的!这算什么人!你叫我抱着一个圣人满足我的人欲?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恶心……”

重秋低头跪着,沉默不语。

“来人!拿酒来!”刘俊大声唤人,“还有丹药!”

重秋又跪了大半日,直到太阳落山、皇帝睡下他才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皇帝寝殿。之后皇帝又开始整日昏昏沉沉,没人再管了。

刘俊再次清醒和这次差不多,在噩梦中醒来,身边没有酒也没有丹药,床边跪了个人。

正要发火,却发现跪着的人是刘悬解。

“悬解长大了。”刘俊看着自己的孩子笑得复杂。倒不是真的很久没见刘悬解,两个皇子时常过来请安的,不过刘俊一直不清醒,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也看不清眼前的人。

“儿臣十三岁了。”刘悬解说,“父皇十三岁已经征战沙场,皇兄十三岁监国理政,儿臣却不学无术、整日在宫中厮混,惭愧至极、无地自容。”

十三岁了?时节已经离开五年了。混沌了太久,此刻虽然酒醒,丹药的效果也退了,但思考事情还是格外慢,刘悬解说话很久刘俊才意识到这孩子抛出了个话头、正等着他接呢。

十三岁,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说话懂得拐弯抹角了。

刘俊不太适应,无论是他自己的状态还是刘悬解的状态,因而他保持了沉默。

刘悬解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略显失望地低下头继续说:“儿臣想出宫走走,游历四方,长长见识。”

“嗯。挺好的。”刘俊仍有些游离,但总算有了回应,“怎么,有人不许你出去?”

“是。”刘悬解只答了是,没说是谁也没说为什么。并不需要说是谁不许他外出游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许他走出皇宫,这就是皇子的命,什么都不做也会引起猜忌,更何况刘悬解还有过一位‘造反’的舅舅。

所有人都不同意他出去,但刘悬解还是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来问问刘俊。刘俊觉得很高兴,这世上总算还是有人从未把他当过外人的。

刘俊久违地露出真心的笑容:“直接给你块封地吧……”

“儿臣不敢——”刘悬解顿时变得紧张,“儿臣真的只是想出去看看大千世界……只游历一圈便回来,在宫中尽心侍奉父皇与母妃。”

刘俊一愣,想了一会儿道:“总是要封的。早些封对你没坏处,至少出去游历时银钱上可以自己做主,自在些。由朕做主给你块称心的封地,至于要不要之藩,看之后的造化吧——来人,备笔墨,朕要写圣旨。”

刘俊许多年没写过圣旨了,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番确认过后才离开去办这件事。皇帝时隔五年又要写圣旨了,这事情很大,不是准备了笔墨就可以的,因而太监出去很久也没回来。

刘俊并不着急,招呼刘悬解起来和他聊天:“都打算去哪?”

刘悬解:“想去五塞原看看。那里是匈奴人的龙兴之地,算是追根溯源。”

刘俊平淡地接话:“记得多穿些衣服,那里冷。”

“谢父皇。”刘悬解略微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其实,儿臣最想去看看洛阳……洛阳的牡丹花、画阁赤楼、红桃绿柳,儿臣总是听说,却从未亲眼看过。”

洛阳。刘俊又爱又恨的地方。他想融入那却与那格格不入,他亲手毁了那却又无比怀念那。时节当真是他的洛阳城。

“你会想念你舅舅吗?”刘俊突然问。

这是忌讳,大忌。付饮香无数次提醒刘悬解,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他的舅舅,别人提了也要装作没听到。这些年刘悬解一直按付饮香说的做,刚刚甚至不想提洛阳这个地方。但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被惯坏了,而眼前的人就是最溺爱他的人之一,刘悬解还是继续了这个话题:“想。父皇也会想他吗?”

刘俊没立即答,而后没了回答的机会——重秋带着笔墨和玉玺走了进来。

没人说话,重秋像个普通太监那样跪在桌边磨墨,磨好后端正地跪下:“陛下亲笔,还是由奴代劳?”

“你写吧。”刘俊露出疲态,“封二皇子刘悬解为洛阳王……”

“儿臣惶恐!”刘悬解打断刘俊的话,跪在地上,额头碰地的声音十分地响,“儿臣只想云游四方,不需爵位金钱!儿臣斗胆,请父皇收回成命。”

刚刚刘悬解已经默认了封地的事情,如今却如此强烈地反对,显然是觉得封地不妥。刘俊明白刘悬解的顾虑,可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当年你舅舅想要洛阳,朕没给。如今后悔了。给你吧,了却朕一份遗憾。”

刘悬解还是不接受:“洛阳是前朝都城,更是兵家必争之地,本就不能做封地,过去不能,如今也不能,无论何时都不能。”

刘俊像是困了,闭着眼假寐,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老师觉得呢?”

重秋:“二皇子所言极是。”

“那老师觉得封哪里好?”

“奴不敢置喙。”

“老师觉得封哪里好?”

重秋不说话,刘俊也不说。重秋没办法只得说:“二皇子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兄弟,尊贵无比,晋王更合适。”

“那就晋王。”刘俊没有犹豫,“封二皇子刘悬解为晋王,及冠后之藩。及冠前特准许晋王周游四方,上下官员不得阻拦。就这些。老师写完直接给晋王,然后就散了吧,朕累了,要吃丹药。”

第94章 自投罗网

时节没死,他在陌生的房间醒来,一个小厮在旁边为他煮药。

他起身,托着僵硬的脖子回想发生了什么。

他撞见了刘俊和重秋的‘奸情’,他被关进天牢,他被收了兵符,他莫名其妙地开始了一场政变,他被刘俊砍下了马。

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他感到了愤怒,他嚷着要见皇上。可那小厮竟又聋又哑又不会写字,在他面前比比划划不知所云。

“让开!”时节推开小厮、冲出了门——他要去找刘俊问个明白。

可门外是完全陌生的景象,一个白皮肤卷头发的北疆人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发出一句时节听不懂的咒骂。这里显然不是牢房,而是一处客栈。时节仔细地观察周围,并没有人监视他。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只觉得身体僵硬却不觉得疼,低头查看身体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刘俊那刀砍得极深,没有两三个月不可能愈合。

时节下楼来到前台,问掌柜的现在何年何月,掌柜的用夹生的汉话说:“各国历法不同,我搞不清楚,客官去找找你同乡的商人,他们应该知道。”

时节转身去了大堂,周围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也对他没兴趣,各自和自己的同伴聊天喝酒,时节听了半天才找到一桌说汉话的,问:“几位可是汉人?知道如今是新汉几年吗?”

带头的人想了下,答:“应该是新汉十三年。”

“几月?”

“七月了,七月初二。”

十三年七月初二,自己竟昏迷了大半年。时节顾不得多想,又问:“半年前那场宫变怎么样了?皇上怎么处置的羯族人?二皇子和付贵妃有受到牵连吗?”

那伙汉人被问懵了:“半年前北边宫变了?兄弟,我们出门一年多了,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知道?”时节恍惚,“……多谢。”

时节迷茫地在大堂转了一圈,转回前台问掌柜的:“我是怎么到这的?”

“一队北疆商人带你过来的。付了一年的房钱和饭钱,留下那个小哑巴照顾你。”

“那队商人在哪?”

“这就不知道了。我本来也不认识他们。”

时节的身体虚弱得很,如此动了两下说了几句话就喘得厉害,恰好那个哑巴小厮过来扶他,他便跟着小厮回了房间。

房里有面镜子,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时节惊讶地盯着镜中容颜大变的自己,发现自己连瞳色都不再是墨绿色,而是暗淡的灰。他不再是时节了,他还活着,可时节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就是时节的证据。

谁干的?刘俊!一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

“哈?哈——哈!”时节怪异地笑了,又怪异地落了泪。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时节摔了那该死的镜子,接着吐出一口污血,再次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节决定回去。他明白刘俊的意思,刘俊要给他自由、给他新生、要让他在新的地方、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他偏不,他要回去,回到自己曾活过的地方,证明那些都不是梦,证明自己是真实的。他放不下过去,不想重新开始。

他离开那个客栈,甩开那个哑巴小厮,向长安城走。

走着走着他知道了众人的结局。金一瑜,图元,那些陪他出生入死争功名的兄弟、族人都没了。

走着走着,他听说皇帝一心修仙,不上朝,不问政事,整日在后宫喝酒享乐。

“万幸太子小小年纪才华出众,朝廷里也没有奸臣,百姓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给时节讲故事的人笑呵呵地说。

作者感言

夏日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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