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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曙 夏日巧克力 3768 2024-05-24 00:00:00

“是!”众人齐声应和、昂扬向前。时节混在千军万马中一面杀敌一面注视着刘俊,那人是如此的英勇无敌,仿佛发着光,只要跟着他就能获得力量与前程。

刘俊是时节的光,刘俊的光却另有其人。而这人在晌午时分带着长沙兵与匈奴兵赶来了,冲破楚王旧部的围困踏马而来。

刘俊回首,一眼便在千万人中看见了重秋,他调转马头奔向他,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灿烂笑容。

时节一直紧跟在刘俊身后,此刻却立在原地眼看着刘俊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可以追上去、继续跟在刘俊的身后,可刘俊的眼里不会再有他。

战火纷飞中刘俊与重秋短暂地交谈,随后由重秋发号施令:“攻城!夺下城墙!救出皇上,清君侧!”

千军万马齐整整地向着城门冲击,原地踌躇的时节被人流裹挟着向前。

刘俊这边没有爬城墙用的云梯,想要攻下城墙只能由城门强攻,狭窄的桥上挤满了人连挥刀的空隙都没有,两路人扭成一团推搡肉搏。如此情况骑马没了优势,刘俊等骑马的将领也都弃了马涌进人流。

齐王的人拼不过涌上来的联军,纷纷落入河里,攻城的人冲到城前撞开了门,乘着城门的台阶向城墙上爬。

通路越来越窄,死伤也越来越严重,心慌意乱的时节感到恐惧,他本能地在人群里找刘俊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向刘俊靠近。他知道刘俊没有注意到他,他知道跟到刘俊身后刘俊也无暇照顾他,可此时此刻靠近刘俊是唯一能让他心安的办法。

挣扎了许久,时节终于登上城墙,空间终于开阔,眼前终于又有了明亮的光,时节再次四处张望,瞧见了正在杀敌的刘俊立即向着他奔跑。时节的眼只剩下了刘俊,心里只想着奔向刘俊,好像只要站在了刘俊的身后人生便会安全、有所依靠。

可这城墙上不止刘俊一人,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士兵,等时节注意到挥向自己的刀时已经晚了,他尽力去躲那刀还是砍碎了他的兵甲,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随即身体便失去平衡,他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可周围空无一物,他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摔到地上,可身后竟也毫无依靠——

他就这样坠下了城墙。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时节的头眩晕得厉害,他害怕,他想叫喊,可胸腔被无形的力量压得死死的,他发不出声音来。

背后一阵剧痛,耳边突然静谧呼吸突然停滞,时节以为自己死了,可疼痛没有消失,心脏还在跳动,他挣扎着睁开眼,感官终于恢复了与周围的连接——他没死,他掉进了护城河里。

许多人都掉进了护城河里,死了的平静地漂在水面,活着的挣扎着向岸上游。胸前背后都疼极了,可时节还活着,他只能咬着牙在满是血污的河里挣扎。

直接游到岸边倒是不远,可岸上敌军众多自己又受了伤,怕是上岸了立即就会被砍死。因而时节要先选一个合适的地点才敢上岸,正四处张望着却看见大列站在河边一处有芦苇掩映的湿地前向自己挥手。

大列站的地方周围没人,正是上岸的好去处。时节拼了力气向那边游,而后被大列拉上了岸。

“你怎么在这?”

大列哭哭啼啼地答:“过桥的时候人太多,我把你跟丢了……我又没本事打架,被人挤到水里了,我跑到这来躲一躲,打算一会儿找你去呢,然后就看见你从城墙上掉下来……”

时节抬眼向城墙上看,城墙那么远,上面的人都是小点,可再仔细看看又觉得没那么远,他好像看见刘俊在哪了。要是在乎、用心去找,总是找得到的。

“大列,对不起……我刚刚把你弄丢了。”时节抓着大列的手有点想哭,平时总是说大列傻,此时才发现他挺聪明的,比自己聪明。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大列还是哭,“你这怎么流血了啊?怎么办?咱们去看大夫吧?你总看病的那家医馆不是就在附近。”

“是啊,就在附近。我们又回到这洛阳城里面了。”时节没了回到战场的力气,脱了兵甲叫大列帮忙简单包扎,然后向着医馆走。如今兵荒马乱医馆怕是没有开门,但药材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可以拿来用。就算什么都没有,去那里避避风险也好。

路上大列问:“我们这样算逃兵吗?”

“不算。我们不是兵,是奴,想做逃兵也做不成。”

大列有点高兴:“那就是只要大单于不怪罪,就没人追究咱们从战场上跑出来的事情了呗?大单于会不会怪罪啊?应该不会吧?他挺喜欢你的。”

会不会呢?时节猜不出。他时常得刘俊是喜欢他的,可只要重秋出现那被偏爱的感觉便会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知道刘俊不可能只宠一个人的,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重秋的,他还知道哪怕自己在刘俊心里不是第一位,刘俊也已经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可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能消减时节心里那股委屈与不甘。

大列突然停住了脚步,时节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到的竟然是王太保家那位瘸子管家,瘸子管家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

这相遇实在是意外,两边都是一愣。时节伤得重,不想和这个瘸子管家有任何冲突,也不想做出任可疑的动作让瘸子管家怀疑自己和王太保的死有关,可瘸子管家先于时节做出了反应:“你这个小贱人!把他抓起来!老爷的病和这个小贱人脱不了干系!”

“跑!”时节一声令下两人转身逃窜。

大列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拉着时节跑一边问:“这这这、我们去哪啊?”

是啊,前狼后虎,能去哪呢?

“回家。”

时节一边狂奔一边为自己感到哀伤。他做梦都想离开相公馆,可真的走投无路时他能回的却只有相公馆。那是他的家。

到处都在打仗相公馆自然没有开门,但战火并没有波及到花柳街,这里还是过去色彩斑斓的华丽模样,没被抢也没被砸,各个馆子的护卫们还联手组织了巡逻防止流民和逃兵闯进来。

见到逃窜过来的时节和大列巡逻的人上前阻拦,但其中有认识时节的,没忍心直接把时节拒之门外,反而上前拦住了追上来的家丁:“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我们花柳街的官奴?”

瘸腿管家跑得慢还没赶过来,几个先冲过来的家丁也不甚了解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伙人姑且在街口僵持,等着主事的人过来。

相公馆的老鸨李晗昱先到,看到浑身是血的时节立即皱起眉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去,搞成这个样子才知道回来!竹川馆的脸都给你丢完了!”

李晗昱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但时节早已顾不上这点疼,他了解李晗昱的脾气,还肯生气还肯认他是竹川馆的人那便是还肯帮他。他该跪下谢谢李晗昱的,可吊着的那口气稍微放松便再也压不住积压已久的伤痛,没能做出任何动作就直接晕死了过去。

花柳街里住的虽然都是卖身的下等人,但往来的都是上等人,因而能做到老鸨的人手上多少还是有些权势关系在的。王太保活着的时候能瘸子管家大概能在李晗昱面前嚣张一下,可如今王太保死了,王家乱成一团,瘸子管家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哪里敢和李晗昱硬碰硬,李晗昱要把时节带回竹川馆,瘸子管家只留下一句“你们等着瞧”就暂且作罢了。

时节昏迷了将近三天,醒来便看见李晗昱在旁边陪着,可李晗昱见时节醒了反倒没了好脸色:“你那情郎呢?怎么让你落了单啊?”

“大单于在攻打皇城……”

时节的话没说完李晗昱就给了时节一巴掌:“你还敢应,真把人家当你情郎了?”

“他不会不要我的——我们只是一时走散了,等他打下皇城安定下来……”

李晗昱在时节另一边脸上又打了一巴掌:“你昏迷了三天,那位已经打下皇城、封了康盛侯,他就是不要你了!”

“他不知道我在这……”

李晗昱又给了时节一巴掌:“我还以为你是个清醒人,还想让你接我的班,却没想到你竟傻到这般田地!”

时节不肯清醒:“他不一样的……”

李晗昱知道自己的巴掌拍不醒时节,冷笑着扭过头去:“你愿意折腾自己我不管便是了,可规矩不能坏,你奴籍还在我们竹川馆挂着,这两年没交的份例钱都给我补齐了,不然立马拖出去打死。”

“谢哥哥……”时节疲惫地看了看周围,还是自己的那间房,物件摆设全都没变,自己攒下的银钱珠宝李晗昱全都没动,补上两年的份例应该没有问题。李晗昱的心是好的。

李晗昱白了时节一眼转身出去。大列立即从门外探出脑袋有,高高兴兴地端进一盒子栗子糕放在桌上:“主子你终于醒了!嘻嘻,真好!我托老强出去打听了,付家姑娘和付老板也都没事,今天又重新开张了,听说你回来了也高兴,还托老强带了些栗子糕回来给你尝尝。”

竹川馆,李晗昱,栗子糕,大列,这场景、这些人都那么熟悉,熟悉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五塞原的那两年就是一场梦,刘俊从没带他走,他一直在这卖笑从没离开。时节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害怕极了。

“先不吃——”时节慌张地起身,“我们要尽快找到大单于,和他汇合。”

“哎呦,你小心点!”大列赶紧上前扶住时节,“你别着急,好好养伤,李哥哥派了好多人出去通知大单于呢。”

“一般人哪里见得到大单于,咱们必须自己去找。”

“可是咱们出不去啊。那个瘸子管家带人在守着呢,不让出去。”

时节惊讶地盯着大列看,随即回想了大列说的话,才意识到付家姑娘的消息是托老强打听的,大列也没出去过。

“老瘸子带了几个人?竹川馆侧门这么多他的人不可能都守得住。大不了从狗洞里爬出去。”

“不知道老瘸子带了多少人,可是李哥哥也说了不许咱们出去,这屋子门口有人守着。”

时节不再说话了,他明白李晗昱的顾虑,王太保死了王家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在,挺身而出护一下可以,但如果自己消失了王家又来要人,那就是彻底得罪王家,麻烦就大了。如今时节只有两条路,等刘俊来找自己,或者当回小倌。

时节不愿意坐以待毙,推开门去找李晗昱,门口看守的护院倒是没拦着,反而说:“李哥哥说你要是想找他就去大饭堂,顺便和其他人打声招呼,一起吃个饭,既然已经醒了就不再给你特殊关照了。”

时节知道李晗昱怕自己坏了规矩以后不好管其他人,于是把自己房里的两箱金银财宝翻出来带到了大饭堂,对李晗昱的态度更是不同寻常地尊敬:“哥哥,这是我欠下的份例钱,您点点够不够。”

作者感言

夏日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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