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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录 云兮风流 3811 2024-05-24 00:00:00

董芳芳昨日将编织好的竹箩筐都卖完了,今日便没有再去集市,却见她刷过了碗筷,回了闺房中。片刻后,董芳芳再走出来时,低下了头,手中攥着了一双布缝的鞋子,来到了阿云身后,便低声道:“云大哥,你歇一下。”

阿云回头看她时,董芳芳又羞得低下了头,道:“我见你穿的鞋子许久了,有些旧了,这几日闲来没事,便纳了鞋底,缝了一双鞋子,你试试大小合适不合适。”

虽然阿云在董老汉家住了一个月有余,也拜了董老汉为师,但阿云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与董芳芳交流并不多,是以董芳芳和阿云说话时,还会有几分羞涩。而阿云的鞋子,确实有些破旧了,先时几个月不断的进山砍柴,然后背去集市上卖,翻山越岭的,这鞋子确实有些不堪了。

阿云回过了头,望着她,道:“好。”便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和凿子,从董芳芳手中接过了鞋子,然后走到屋檐下,坐在了一张板凳上,换作了新鞋子。

鞋子是白底黑面,用料扎实,针脚细密,阿云穿起来刚刚好,不大,也不小。看得出来,董芳芳非止是心灵手巧,更是仔细观察了阿云的脚型大小——这其实也不难,你只消下雨或是下雪的日子,在地上留意一个人走过的脚印,然后便可以量出来他脚型的大小的。

阿云穿好了新鞋子,向着董芳芳一笑,道:“挺好的,正合适,谢谢你。”

董芳芳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她心里也是开心的,似乎这几日眉头上挂着的愁绪都已消散。

阿云又拿起了斧头,准备继续手中的木工活时,耳边隐隐的响起了唢呐和锣鼓声,似乎还很远,但却越来越清晰。

董芳芳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紧紧地颦蹙了起来。阿云并不知来由,也不管此事,只管做着手中的木工活,动作很慢,很细心,也很耐心,外面的吵嚷和热闹,丝毫乱不了他的心。

唢呐声和锣鼓声,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终于在董老汉院门前,戛然而止。在阿云有些迟疑的抬起头,看向院门时,听得砰得一声响,院门被狠狠地推了开去。接着只见一群穿着迎亲喜服的队伍,一行十余人,各个是年富力强的后生,此刻便鱼贯而入,跟在后面的,是个乐器班组,想来适才的乐器响声,便是他们吹奏的。

队伍的后头,还有一顶锦绣喜轿,莫非他们是来接亲的不成?新娘子又是谁?

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年轻男子,约三十岁,五短身材,有些圆胖,眼睛不大,右腮边一颗大黑痣,上面还长着几茎毛发。此刻他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对着董老汉一揖,道:“岳父大人,小婿给您请安,我来接芳芳啦。”

阿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了为什么最近几日,董老汉和董芳芳父女二人,一直脸上愁云密布了——想必是在年前,这胖男子已是来找过董老汉父女,扬言年后要来迎娶芳芳了。

或许,董老汉除夕夜前往城隍庙,祈求平安,便也是为了此事?可惜此时此刻,城隍爷也无能为力了吧。

董老汉气得嘴唇哆嗦,说了几个字:“你,你……”却说不出话来,他的手也有些哆嗦,阿云从未见过自己的木匠师父的手抖过,便是连续雕刻了数个时辰的木具的雕花,手也稳如泰山。

这一刻董老汉是被气得手抖,却无能为力了。

这胖男子来到董芳芳面前,打量了一下,又道:“芳芳,不是和你说过今天来迎娶你的嘛,怎么还没有梳洗打扮,换做新娘子的喜服?”说着时,示意了随从的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服侍董小姐换喜服,梳洗打扮一番。”

便有两个丫鬟走向了董芳芳,董老汉哪里肯依,便拦在了董芳芳面前,道:“不能,你们不能带芳芳走……方公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你都有好几房姨太太了,芳芳不懂事,没的冲撞了方家的老爷贵人们。”

这唤做方公子的胖男子啧啧道:“那又如何,娘子嘛,我可是不嫌多的,再说了,谁不知道我江宁府方家是家大业大,跟了我那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不完的清福,比你做木匠好多啦。”说着时,向一边示意了下,便有两个后生抬了一口箱子,放在董老汉面前打开。

伴着阳光,白花花的有些晃了眼,那是一箱子雪白银子。

方公子又道:“岳父大人,一点点薄礼,不成敬意。”说着时,便要走上前去,董老汉却不为银两所动,只是死死地拦在董芳芳面前。

而董芳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在一边不知所措。见董老汉不肯让开,方公子便示意左右道:“你们两个请我岳父进去喝喝茶……”

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要去拉董老汉,董老汉愈发气愤,道:“今天你们不能带芳芳走。”说着时,握着了做木工的斧头,横了在胸前,一副拼命的样子。

但这哪里足够,两个汉子也学过了一点点招式,上前一把便夺下了董老汉手中的斧头,接着用力一推,董老汉重心不稳,便跌坐在地上,头碰到了一边的木头上,鲜血直流。

董老汉气得咬牙切齿,却再也无力气站起来了。董芳芳忙去查看爹爹伤势,眼泪终于决了堤的流出来,放悲声哭了出来。

阿云踏上了一步,沉声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这般胡作非为,不怕遭报应吗?”

方公子哈哈一笑,道:“你是谁?哪来多管闲事的?噢……你是我岳父新招来的学徒对不对?你算什么,来人,拉下去。”

便有随从的拳头,雨点般打向了阿云,又有随从,抽来身边董老汉之前破开做家具的木条,劈头盖脸地打向了阿云。

第484章 惩恶扬善

阿云一时竟然被打倒在地,只是用手臂护住了头脸,被这群人一阵拳打脚踢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阿云当然不怕这些人,他甚至一根手指,就可以把这些人全部杀掉。

阿云非但不怕这些人,本该这些人怕阿云的——这些人要是知道了阿云的身份,只怕都要吓得跪地求饶,甚至屎尿失禁。

可那又能怎样呢?

阿云此刻只想做一个平凡之人,若是平凡之人,遇到了这般的场景,又该如何应对呢。

没有办法,除了挨一顿打,没准被打折了腿,卧床不起,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阿云并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运功护体,天下第一的阿云,自然丝毫不惧,可若是一个平凡之人,又该如何呢。

眼看父亲被打倒在地,阿云也被人拳打脚踢。董芳芳知道此刻也没了别的选择,终于把心一横,擦了擦眼泪,走到了方公子面前,道:“你别打了,我答应你,跟你走,做你的小妾。”

方公子得意洋洋,示意随从停了手,道:“这就对了嘛,你们两个带她去梳洗一下,小美人哭花了脸蛋就不好看啦。”

董芳芳便随了丫鬟进了闺房,而阿云爬起了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去查看了董老汉伤势,扶他起来。董老汉头上撞破了个口子,此时还在流着血,但不算严重,只是他本来年事已高,此时遇上了这般场面,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云取了金疮药,给董老汉头上敷了些药,又撕破了衣角,给他包扎了伤口。

那方公子却并不着急,搬来了院子里一张做好了的椅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等着董芳芳,又示意乐器班开始了吹奏。

董老汉狠狠地瞪着了方公子,却无可奈何,若要上前理论,徒然被打一顿罢了。而阿云站在了一边,阴沉着脸,并不说话。

莫非,阿云真的要做个平凡之人,不再动用一身震惊武林的武功?

过了小半个时辰,董芳芳再从闺房出来时,却已是换做了大红喜服,头上也戴着了凤冠珠饰,画好了妆,伴着红色的喜服,美艳不可方物。此时董芳芳也更无半点农家女的样子,气质倒有了几分高贵,丝毫不输王公贵族,搭配这方公子,那是鲜花配牛粪,鸾凤比寒鸦,不相般配的倒是方公子了。

董芳芳此时有多漂亮,董老汉此刻心里,便有几分痛苦吧,想不到自己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出落得如此美艳的女儿,竟然是这般的结局,放在任何一个父亲身上,都难以忍受吧。

董芳芳眉心深锁,嘴角有着那一丝的幽怨,方公子站起了身,走近了一步,托起了董芳芳下巴,道:“我的大美人,今天是你出阁的日子,干嘛愁眉苦脸的,要开心起来。”

但董芳芳此刻哪里还能开心起来半分呢,方公子也没了耐心,啐了口,低声道:“哼,晚上有你乐的……”便示意丫鬟扶着了董芳芳,入了花轿。

董芳芳又回头望了望董老汉,还有阿云,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滴泪水也没有,缓缓地入了花轿,放下了轿帷。

喜庆的唢呐和锣鼓声又高亢地响了起来,董老汉却放声痛哭了起来,一行人抬起了轿子,一路吹吹打打,便离开了董老汉家中,带了董芳芳,起轿上路了。

一路上,走过了大街小巷,沿途的民众便来围观,见了是方公子,便无不指指点点,又有人叹气连连,都在议论着是哪家的闺女被这方家的恶霸看上了。有人知道内情的,说是镇子上的董老木匠的女儿,便更有人惋惜了。

出了镇子,再有十多里便是去江宁府了。不算远,也不算近,轿夫们抬着轿子,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方公子算了行程,到得午时,差不多也接亲到家了。转了几道弯之后,便走上了小路,人烟也稀少了起来。

正在方公子得意洋洋的时候,只见前面的小路中央,却站了一个人,看起来,他是拦着了一行人的去路的意思。这人背对着一众人,看不到面容,只看到他一身破旧的青衣,脊背挺得笔直,头上戴了个大斗笠,右手握着一口宝刀,垂了下去,刀藏于鞘,只看得到乌黑的刀鞘,但已杀气逼人。

方公子也知道这人来者不善,便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尚未答话,有眼尖的随从便认了出来,大声道:“是他,是董老汉的那个徒弟!”

董芳芳轿子内听得了这人的话语,便忍不住掀开了轿帷,看向了前方,果然见前方拦着了去路的那人,虽然背对着她,又带了斗笠遮住了头脸,但董芳芳一眼也认了出来,这人正是阿云。

阿云见方公子带人来董老汉家强行娶亲,不便在董老汉家动手,便在一行人走了之后,先去取了自己埋在后山的断魂刀,又买了马车,带着董老汉抄近道来到这里截了路。一行人用轿子抬了董芳芳,走得缓慢,所以阿云将马车停在这里足有半个时辰,才等来了一行人。

方公子见是阿云,也松了口气,毕竟一个多时辰前,他还见到阿云被随从打得抱头躲避,毫无还手之力的,胆气也壮了几分,道:“呸,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个大头蒜,从哪里捡了一把刀,扮作江湖上的大侠,在这里吓唬老子,给我轰开……”

作者感言

云兮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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