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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录 云兮风流 3824 2024-05-24 00:00:00

第400章 吾儿勇否

次日,五更刚过。

天微微亮,月亮还没有睡下,太阳还在赖床,遥远的东方,只有微亮的一丝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寒意,这便是塞外早晨天微亮时的光景了。

风已停,亭子前昨夜燃起的篝火,还未熄灭,一缕青烟,袅袅直上。

二人已早早起来上了路,腹中也不饥饿,便也没吃饭,仍是推了平板车,带了陈阿吉尸身,向着风沙咀村子的方向走去。

直到了清晨时分,阿云和风流又来到风沙咀村子。

天刚亮不久,柔和的光线照耀着道旁枯草上凝结的露珠,微微折射着宝石般的光辉,空气中带着一丝的冰凉和潮湿。

二人到了前日曾借宿过的老妪院落之前,只见那正少妇此刻从厨房端了一盆温水,本向着屋子走去,想必是接了温水让孩子们起床洗脸吧。此刻见到了院子外站着的阿云和风流,还有二人推着的平板车,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目光看向了二人。

风流微微咳嗽了下,道:“大妹子,我们又回来了。”

那少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有一丝诧异,但还是道:“快请进来吧。”

风流推开了院子前用木板拼成的门,阿云推着板车,进了院落。少妇眼睛直直地盯着阿云推着的板车,声音里也有了一丝颤抖,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是……”

看着阿云和风流一身的士兵装束,少妇心中便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带着一丝的紧张和惶恐,少妇直愣愣的站在了那里,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脚下也是钉在了那里,嘴唇有一丝哆嗦,端着木盆的手,也有了一丝颤抖。

木盆中,平静的水面,起了一丝涟漪。

风流低声道:“我们前日去延州途中,遇到了两军交战,乱军之中,刚好遇到了阿吉兄弟,不幸……不幸为国捐躯了。”说到这里,风流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生怕吓着了那少妇一般,甚至风流的头也低了下去,他不敢看那少妇的表情,也不忍心去看。

风流低沉的声音,却如同晴空的霹雳一般,惊得她手中的木盆不觉脱了手。木盆跌落在地面上,浇湿了一大片黄土地,腾起了一缕缕的温热的水汽,也浇湿了她的裙摆和鞋子,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心,忽然之间,仿佛被一盆混杂着冰碴的冷水泼了一般,甚至整个人,都如同在盛夏之际,坠入了冰窖。

少妇颤抖着脚步,走进了平板车前,掀开了覆在阿吉身上的棉被,看到了阿吉此刻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还有紧闭着的双眼——再也无法睁开的双眼,不觉悲从中来,虽然努力地忍着哭泣,泪水却扑簌而下,都滴在了陈阿吉脸庞。

轻轻擦拭掉滴落在阿吉脸庞的泪水,触手是一片冰冷,少妇轻抚着陈阿吉的脸,似乎想暖热一般,似乎这样阿吉便会醒来。少妇口中轻轻道:“阿吉,你说过……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你就会回来看琪琪……”

此情此景,怎不叫人感伤,阿云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风流除了叹息摇头,又能如何呢,他纵然是能言善辩,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伤心的人,这颗受伤的心。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那老妪也走出了门外,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便迈开了脚步,走上前去。见了此情此景,还有儿媳妇的哭泣,老妪已多半知道发生了什么,口中叫了声“我的儿”,便快步走到了板车前,看着板车上儿子紧闭双眼,还有苍白的脸庞,僵硬的身子一动不动,老妪便已知晓了儿子的亡故,便也是一动不动。

既没有像少妇那般强忍着哭泣的默默难过,也没有哭天抢地的哀声,老妪此刻十分的平静,仿佛死去的不是他的儿子,又仿佛此情此景,早已熟悉,又仿佛此情此景,已多次经历。

风流低声道:“阿婆,您节哀顺变。”他知道老人身体不好,怕儿子的去世,再带来新的打击,若是老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

老妪定了定神,道:“没的事,你们两个带着他回来,一路辛苦了,快到屋子里歇一歇。”

阿云和风流将平板车推到了房门前,又找来了一扇木板,合力将阿吉的尸身搬到了正厅,虽然阿吉为国捐躯,也祈愿寿终正寝吧。接着风流又将钟锷让随车带回的一些粮食和布匹,也搬到了屋子,放在了角落。

老妪招呼阿云和风流坐下,那少妇便低着头,去厨房烧些茶水。

风流开了口道:“阿婆,阿吉是登记在册的偏将军,现在军中主帅钟将军还没有回城,随军带回了一些粮食和布匹,让我们先带了回来,后面会有抚恤下来。钟将军是个好将军,说到自然会做到的,以后你们一家子不会受苦,生活也有了着落,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开口。”

老妪似乎对风流所说的抚恤毫不在意,只是低沉的声音问道:“他既然入了军营,跟随将军征战,那这会战死沙场,也是值得的。我老婆子没什么怨言,也没什么要求,只想知道……老婆子只想知道他在战斗的时候,勇不勇敢,有没有立下功劳。”

风流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由得一痛,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经历了多次丧子之痛,老妪早已对生死看得很开,此刻心中所想的也是儿子是否死的值得,是否立下了功劳。

陈阿吉在临死之前,阿云是刚好赶到了他身边的,正好看到了他拼死护住中军大旗的情形,可惜那面具男子下手狠毒,阿云又晚了一步,不能从那面具男子手中救下来。

阿云沉声道:“勇冠三军!”顿了下,接着补充道:“他虽然只有十九岁,但一条银枪已是使得出神入化。他跟在钟将军身边,我亲眼见他接连毙敌数十之多,有好几次都救将军于危险之中。还有……后来战争太激烈,敌人攻到了中军大旗那里,是他拼死守护了大旗不倒,争取了一线战机。”

第401章 捐躯赴难

风流接着道:“是,若是中军大旗被人砍倒,军心涣散,数百上千的将士必然混乱,他不但跟在钟将军身边杀敌近百,还拯救了数百上千的将士。钟将军说他这是……一等一的功劳。”

老妪浑浊的眼睛里,绽放出来了喜悦的光芒,口中喃喃道:“好,好的很啊……老陈家有这样的孩子,也算光宗耀祖了。”

看着阿云和风流此刻身上的士兵服饰,老妪又道:“你们两个也入了军,跟随将军保家卫国了?挺好,好男儿保家卫国,这样老百姓才能平平安安的生活。”

虽然阿云和风流只是前日衣服被血迹浸染,在军中换上了士兵衣服,并不算真的入军,但风流也顺着话头说了下去,道:“是,我们两个遇到了钟将军,便入了他的军队,就是那个在咱们鄘延路经略安抚副使,他是钟家军后代。”

老妪大抵是知道钟家军的,便道:“好啊,钟老将军是好将军,他的后代也不差。”

风流道:“正是,钟将军本来是要率军要攻克敌人城池,可惜援军和粮草不到,只得退守。撤退时又被敌人追击,险象环生之下,却能列阵不乱,最终还能以少胜多,当晚更是亲率三百骑劫营,只损失十余骑,破敌数千,烧毁敌人物资不计其数。”

老妪点头道:“好啊,是个好将军,阿吉跟着他打仗,也值了。”

听风流这般盛赞钟锷,阿云虽是钟锷亲子,却也不甚认同,他甚至觉得钟锷过于好战,急战,治军也很严苛,但阿云素来不喜多话,便也不多说什么。

此时,那少妇已烧了茶水,给阿云和风流倒上,她此刻瘦弱的脸颊上,泪痕兀自未干。倒好了茶水,静静的立在一边,听着众人谈话,呆滞得不插一语,唯有眼眸湿润。

过了片刻,那五六岁的小男孩自行穿好了衣服,走出了里间,站在了门口,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了正厅内的情形,又看了看那少妇,口中道:“娘亲……是两个大侠带着叔叔回来了吗?”

少妇眼中,腾起了一阵水雾,便微微眯了眼睛,假装毫不在意,摸着男孩的头,道:“小军,你去里屋看着妹妹,娘亲和几个叔叔们说事情。”

男孩便听话的又回去,想来他虽然只有五六岁,已是可以帮忙照看着那个只有一岁的妹妹了。

那少妇又去厨房取来米粥和窝窝,端去了里屋,让那男孩自己先在里屋里吃着。那老妪和少妇心中悲戚,也无心吃饭,招呼阿云和风流吃过早饭时,二人却道吃过了。

阿云问了附近可有镇子市集,卖的有没有棺材、纸钱、蜡烛等物件,那老妪道往前百里外是延州城,往东二十里之外有个集镇,此时不逢集,但还一些小的店铺可以买东西。

阿云不喜多言,在这里也不自在,便由风流留在这里,阿云又问清楚了阿吉的大名,便去那老妪所说的镇子上采办一些丧葬之物。

直到将午时分,阿云这才带着人送来了一口棺材,又让人刻好了墓碑,此外是一些蜡烛纸钱,还有一身男子的新装。回来之前,路过米店,又买了两袋米,带了回来,这已足够老妪家中半年之食了。

虽然陈阿吉的尸身,已经洗了干净,伤口也让军医缝合,换上了新的军服,但阿云是想的是陈阿吉入殓时,或许不必穿军服——下辈子,便不要当兵了吧,届时便换做寻常服饰下葬吧。

阿云回来时,和老妪说及了此事,那老妪却摆了摆手,道:“不必麻烦了,阿吉生前为兵,便也穿着军服入土吧。若有来世,也还是要当兵的,好男儿保家卫国,便生生世世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老百姓的安宁。”

见老妪执意如此,阿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当时的丧葬规矩,照例是要停尸数日,这才入土为安的。而此时阿吉阵亡已有两日,加上此时刚过盛夏,白日里还算炎热,只有夜晚温度下去,才会有凉意。阿吉尸身也不便久放,加上阿云和风流也没法在此久候。老妪也通情达理,便于当天下午,阿云和风流帮忙将陈阿吉的尸身,安葬在后山之上。

办好了阿吉后事,阿云和风流便即告辞了。一来是确实要事在身,二来是他二人在老妪家中,也多有不便,况且此刻老人家里哀云笼罩,待着也颇为不自在。

阿吉带回来的那杆银枪,风流言说此枪不必一同下葬,放置在家中,一家人还可以有个念想,又道这枪杀敌无数,颇有杀气,可以保护着家宅安宁。

老妪却抚摸着银枪,看着风流,道:“这柄枪杀敌还不够多,还没有能换来边关太平,可惜阿吉已经不在了,老婆子还有个请求,两位英雄入了军,随着将军征战,便可使用此枪,继续杀敌,完成阿吉未完成的愿望吧。”

风流见老妪情真意切,便只得答允,带了这杆亮银枪上了路。阿云的断魂刀尚可乱军之中使用,而风流随身武器是逍遥折扇,则战场上是极为不便的,便用这亮银枪,也是趁手。只是风流枪术本不精通,还得多加练习,若有名师指点,那自是最好不过。

作者感言

云兮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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