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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孽障目 书帛 3721 2024-05-24 00:00:00

老皇帝一口气堵在胸口,竟半晌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稚景垂眸,最后一眼落在言如青身上,作势往后一倒,被玉棺挡着,那身影居然就在偌大的殿内落了个无影无踪。

言如青没想到,稚景真的并非善类。

听珠阁对凤鸾国的百年庇佑到此为止,那稚景对他说过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白荣安见稚景不见踪影连忙遣了侍卫查看,却一无所获。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命人快速撬开玉棺——

棺材里头空空如也。

“不可能……”白荣安喃喃道。

就是稚景多说两句话的功夫,白芩珺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收去做祭品了。

原来她同必应娘娘神像说的那句话,竟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早有合谋。

“父皇!这就是你做的好事!”青年到底年轻气盛,白荣安早已怒不可遏,也不管老皇帝还被长枪架着,单手掐着他的后领往上前一步,迫使他看清这空无一物的棺椁,“轻信求仙得道之说,害得七弟生死未卜!”

老皇帝不算清醒,却也知晓此时应该告饶:“荣安啊,只要出了这殿门,父皇即刻昭告天下,将这皇位传于你……”

三皇子一把松开老皇帝,自然失望透顶。

到头来,他这父皇还是不知悔改,只顾着哄骗他来保全自己,半句不提被献祭的七弟。

任谁都知,身在皇家是该杀伐决断。却总有人能薄情寡义至此,为利大肆搜刮民膏民脂,为益不惜牺牲自己亲生骨肉。

为君不配,为父更不配。

白荣安低沉道:“诸位人证都在,多谢父皇体恤,儿臣感激不尽。”

他言毕也不急着推开殿门,示意两个侍卫架好老皇帝,缓缓穿过一众枪刀剑戟,径直朝言如青和颜筠谦走去。

“只是儿臣与颜小少爷还有些恩怨未了。”

“殿下两次杀我未遂,心中有些恼火也是必然。”

颜筠谦不敢有丝毫松懈,目光紧紧钉在白荣安身上。

见白荣安提剑走来,言如青知道是冲颜筠谦来的,自然地上前半步。

前后受敌,如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颜筠谦此时不敢把言如青挡在后面,只能伸出一只手虚搂着言如青,以备不时之需。

颜筠谦怎么会不明白,稚景走得干脆利落,分明就是要叫他这副病秧子的模样在言如青面前装不下去。

他怎么能如了稚景的愿?

“两次?”白荣安利落地挽了一个剑花,目不斜视,“小少爷病傻了,明明是三次才对。”

言如青蹙眉,脚下不敢挪动分毫。

他在帛州捡到颜筠谦时是一次,在侯府被迫做法算一次,何来的第三次?

不容言如青多想,白荣安抬手剑落,一剑劈头盖脸就冲他面门砍来:“你从帛州到卉安,便是仰仗着身边这人,才没有身首异处吧?”

言如青闪身躲开,刚要推开颜筠谦,忽而感觉腰上一紧,低头一看竟被颜筠谦单臂环住了。颜筠谦借着压倒言如青的力道,快速拔下了腰间的翡翠玉牌,玉接剑锋,扬起一声锵鸣,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顷刻间剑飞玉断,颜筠谦趁机收力,把言如青护在身下,勉强算他险胜。

言如青见颜筠谦没受伤,心里稍微好过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没想到马车上遇刺一事,竟也是三皇子的手笔?

那日的刺客们明明少得可怜又都带着伤。况且他们似乎都意在活捉自己,压根就不知道马车上另一人是颜筠谦。

可白荣安却说,那是他派来杀颜筠谦的人?

不是细究的时候,白荣安拾回了剑,望着碎裂一地的翡玉,对颜筠谦道:“我认得,开坛做法那日便是他抢了侍卫的剑舍身救你,既然今日还是他作陪,那想必就不只是随从那么简单了。”

颜筠谦问:“殿下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么?”

“你替侯府炼回魂丹蛊惑圣上,就该料想到今日后果。”白荣安伸剑,指向颜筠谦。

颜筠谦不惧,认命似地把剑拨到自己脖颈处,阖眼道:“我这条命,殿下要就拿去吧。

只是还请殿下别对他出手。”

指的便是言如青。

“不可!”言如青听到颜筠谦这样说,当机立断就要将颜筠谦拉到一旁,却被少年甩开了手。

眼看那一剑就要刺入少年脖颈,言如青一颗心都要跳到喉头,迫使他叫出声:“筠谦!”

没有想象中血淋淋的模样,白荣安竟扑了个空,颜筠谦翻身滚到一旁,不顾刀山剑林,压低身子朝老皇帝的方向飞奔而去。

侍卫们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该不该杀,连带着守着殿门的两个侍卫也跟上前——

“噗呲”一声,终究还是刀剑没入了血肉,白荣安一个跃起,一剑从背后深深刺进了颜筠谦的身子,白衣泼血,触目惊心。

就在被刺穿的刹那,颜筠谦已经扒住了一个正架着老皇帝的侍卫的手臂。

那侍卫轻轻一挥,本想让颜筠谦倒地,却没想到少年莫名的轻飘,竟就这么直直地被甩飞了出去!

“不好!”白荣安倍感不妙,却也无力回天。

颜筠谦的身子撞开了殿门,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艰难地拖行了一小段,望向一众瞠目结舌的群臣,不敢顾背上的剑,卯足了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护驾!有人逼宫!”

听得下面沸反盈天,少年将头埋在了臂弯里,笑意难掩。

第三十一章 、落吻

殿内殿外都已蜩螗沸羹,勾得群臣心绪万千,哪里能听得造反谋逆之事?真正的御前侍卫带刀护驾,白荣安放弃得倒也干脆利落,情势逆转,此时他无论如何也得被扣上一个谋逆之罪。

只是言如青此刻什么都听不真切。

他对旁的事情漠不关心,脚步却莫名沉重得很,怎么也控制不住。回过神来时他已无视周身一切,大步疾跑出了殿外——

颜筠谦还未曾昏死,少年蜷着身子爬了起来,一个反手用力,毫不犹豫,一把将背上的长剑上硬生生拔了出去。

剑身带血,飞落在地上当啷作响,余温尚存。人也不自觉地前倾,眼看又要摔落,幸好言如青迎面扑上,稳稳地把颜筠谦箍在了怀里。

“师父放心,那一剑刺偏了……”颜筠谦倒在言如青胸口处,气息微弱,小声道,“不碍事……”

言如青知道那一剑避开要害,真正落在了肩胛处,可也不信颜筠谦这出于宽慰才讲的糊涂话。他一言不发,避开伤口将颜筠谦横打抱起,手心兀然缠上一片温热,缓缓驱散了早已被冻得发麻的手。他都不必挪开眼去瞧,也知道自己手上此时是何等的鲜红刺目。

两人怎么出的听珠阁已不是最要紧的事了,得了颜武的令,侯府的车马头一回快得好似流星赶月。车夫一见颜筠谦那血人模样,惊得人都挨不着板凳,驾车都巴不得自己也下去和马一道跑。

言如青抱着颜筠谦坐在车厢里,撕去一条衣衫先为颜筠谦粗粗地包扎了伤口。颜筠谦半醒着,眼皮就要拉拢下来,又被车马颠簸牵扯到伤口,霎时疼得呲牙咧嘴。

言如青轻拍颜筠谦的脸颊稍作安抚,却也自知于事无补。

哪怕颜筠谦伤得这般重了,宫里的御医也得先去看看皇帝如何,得诏才能来替颜筠谦看一看。

言如青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自知与宫里的御医之间有天差地别。可处理这种剑伤也无非都是先用麻沸散再仔细包扎好,最后配上几个养伤的药方子日日调理着。说到底,只要祈求不化脓疮便谢天谢地了,好了之后顶多手臂落下些毛病、再添上一道新疤。

他只怕颜筠谦熬不过这一道新伤。

言如青从怀中再次摸出了小瓷瓶,只是并未想给颜筠谦再服用一次的打算。

瓶中药液摇晃,清香四溢,在这一方空间弥漫开来,只是临近干涸,所剩无几。

“师父,你初次救我时,是不是曾给我喝过……这个?”颜筠谦稍稍抬头,吃力地询问。

“是喂你喝过一次。”言如青也不隐瞒,将颜筠谦的身子稍稍扶起来些许,一只手揽着颜筠谦的身子,减缓了车马颠簸,“给我此药的人描述其药性,简直与回魂丹药性无异,所以不能给你喝第二次了。”

颜筠谦苍白的面容上又扯开了一抹笑意:“没事,我自己养伤也是一样的。”

“倘若这伤……好得不是那么快,你可有想过服用回魂丹?”

颜筠谦不是不通药理的人,怎会不知这伤有多难将养。即便颜筠谦已经服用过一次回魂丹,再服第二次便有瘾性,可毕竟是他自己炼制的丹药,不见得会有断药之日。

“爹说过,我是不能吃第二次回魂丹的。”颜筠谦大抵是觉得冷了,又往言如青怀里缩了些,“他未说理由,只说正因我是炼丹人,才无福吃第二次。”

颜筠谦仰头,看着言如青的神色又凝重了许多,俊秀的脸上已然阴霾一片。他都做好了被言如青说教、又被细数今日莽撞的打算,毕竟若非他径直向皇上那边奔去,也不必白白挨三皇子一剑了。

不过他对自己面前这位师父还是了解甚少。

“筠谦,我知道你不惜以身涉险解当时围困……只是你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言如青听得马蹄声刹停,一刻也不敢耽搁,抱着颜筠谦撩开帘子便跃了下去。最后轻声带了一句,“我很担心你。”

倘若言如青低头,就能看见少年此时错愕惊喜的神情,黑白分明的眸子刹那间被点亮,似明珠璀璨,熠熠生辉。

言如青抱着颜筠谦一路飞奔回院内,有佩兰降香搭手,把颜筠谦轻轻安置在了床上。宫中御医竟也来得不晚,提着药箱便跟在颜武身后进来了。

又见颜筠谦两位兄长入内,言如青也知道自己作为外人不便多留,便默默退下先回自己房内换下了一身随从打扮。

他换回了颜筠谦为他择的月白长衫,静静侧立在门旁,眼看着一波又一波家眷乌泱泱地进,仆从又捧着一盆盆洗下来的血水和衣物往外赶。门板堵不住妇人的哭喊,一声盖过一声,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待屋内响动渐轻,言如青才推门而入。他一眼落在颜筠谦身上,麻沸散药劲上来暂时缓了痛感,小少爷已经睡过去了。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医都被折腾得不轻,这伤能不能熬过去本就看造化,没什么别的好说。颜武忽而起身,遣了屋内一众亲眷,最后对言如青郑重其事道:“谦儿这伤,之后还得请言公子帮忙照看一二。”

颜武扫了一眼其中一名太医,那人就双手把一摞药方递给了言如青。

言如青接过药方又行了一礼:“侯爷客气了,这本就是言某分内之事。”

太医们又细细就着药方同言如青说说改改,不敢怠慢、也不敢出丁点儿纰漏。最后临行前免不了叮嘱:“若是小少爷要夜起或翻身,还是有人帮忙最为稳妥。毕竟这伤在肩处,手臂若是连带着动也会疼痛难忍,凡是都得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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