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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翎 小箐岚 3644 2024-05-24 00:00:00

果真是骗子!

就为了牵他的手!

宋时璟瞪了厉明野一眼,进屋便把他拦外头了,说要沐浴,让人去烧一桶热水来。

太子殿下生在大渝,冬季气候不如北越寒冷,又有宫人前后伺候着,即便再冷也依旧保持每日沐浴的习惯。来北越一年多,先是在军营挨苦,后来怀着孩子也处处不便,直至生下来,福安到他身边服侍了两个月,这些娇气毛病才重新养回来。

如今天冷,宋时璟不出门也不出汗,少洗些其实也无碍。

可架不住厉明野讨人嫌,太子殿下困在礼义廉耻里循规蹈矩活了二十年,连句骂人的流氓话都不会,哪懂什么折磨人的招数,无非是给厉明野摆摆脸色,使唤他干些脏累的粗活儿。

厉明野倒很乐意受着,只要宋时璟肯开口,总比闷着不理他要强。

水烧来的时候宋时璟给厉明野开了门,看他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一盆接一盆热水往浴桶里灌,很快便灌满了,水面轻荡,蒸出热腾腾的白雾。

“洗吧。”厉明野拉上屏风,以免热气散得太快,招手叫宋时璟过来,“我给你搓背。”

以前宫人们也会给他搓背,还得劲儿大的才痛快,宋时璟见识过厉明野的力气,不疑有他,脱了衣裳便跨进浴桶里坐下,背对厉明野,一边拿小木勺往自己肩上浇水,一边等着厉明野伺候。

厉明野也确实没想别的,抓着澡巾给宋时璟慢慢地搓。

他现在在宋时璟眼里顶多算是孩子的一个混账爹,沾了孩子的光才留半张床给他睡,还没到能想别的的地步。

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能忍住的。

太子殿下瘦归瘦,皮肉仍是白嫩,厉明野还没使多大劲儿,就搓得那片白透出一层薄薄的红。宋时璟还回头瞪他,让他轻点儿,那眼里蒙着热水蒸上来的氤氲雾气,湿漉漉的,叫厉明野回想起了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夜里只敢偷偷虚搂的人,如今褪了衣衫光裸着背在面前,还叫他擦着碰着,热乎乎的柔软皮肉贴在他掌心下——

厉明野喉结滚动,闭上眼撑着浴桶边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掉进水里的澡巾捞出来拧干。

宋时璟只用他搓了背,旁的自己能够着的地方没用他,洗完了使唤厉明野拿来干净衣衫,起水擦身换好,披着半湿的长发便往外走。

夏天时宋时璟就常这样,自己懒打理,都是厉明野替他擦的。厉明野不在他便拿布巾随便一裹,任由那湿的半截长发垂在枕边,侧着身睡。

这会儿天冷了,厉明野怕宋时璟冻着,也没工夫重新烧水了,就着浴桶里宋时璟洗过的水草草冲一遍便起水更衣,快步回床边坐下,伺候那已经卷着棉被准备歇觉的人。

以前怀孩子时宋时璟脾气便大,嗜睡,谁吵他都不行,吵醒了便没好脸色,能整日冷着不与厉明野说一句话。

厉明野起初求快,后来被宋时璟甩过几回脸子,也长了点教训,只隔布巾握着沾水那截头发轻轻搓揉,将发间的水吸干。虽是慢些,但不会扯到宋时璟,有时擦着擦着人就睡着了,梦里还含含糊糊地骂,说厉明野是个坏爹爹,连名儿都不给孩子想,坏透了。

“……哎,”厉明野听宋时璟呼吸声重,知道他还未睡,便起了个话头,“什么时候给孩子取的名字?”

问到孩子的事,宋时璟总是答得很快,眼也不眨地冲着墙道:“以为你死了的时候。”

……就是偶尔话比较噎人。

“只取了小名?”厉明野问他。

“嗯。”宋时璟说,“大名需算过生辰八字才能决定。”

“你们大渝人当真迷信。”厉明野笑了笑,“我娘也如此,生产前去庙里祈福,取名要算生辰八字,满周岁抓阄只能放刀剑笔墨和玉器,生怕抓到旁的寓意不好。”

宋时璟哼了一声:“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厉明野道,“你懂就成了。”

宋时璟沉默下来,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故意不答,没应他这句话。

半晌,厉明野又道:“我们寻一日空闲,带辰儿去庙里求个长命锁,好不好。”

宋时璟动了动身子,半侧过脸看他:“不是嫌迷信?”

“小孩难养,迷信也有迷信的道理。”厉明野说,“辰儿刚出生便生了大病,如今虽恢复了康健,但……”

“你又要胡说什么?”宋时璟最听不得这些,猛地坐起一把捂了厉明野的嘴,瞪着他,“想去便去就是了,旁的莫要多言,犯忌讳。”

“唔。”厉明野点头示意知道了,宋时璟才松手,拨开已经干透的长发躺了回去。

厉明野把布巾搭在一边,吹了灯,也随宋时璟躺了下来,直直地望着床顶。

他寻思今日宋时璟见着孩子,心情该是不错的,便揣着些非分之想往床里侧挪了挪,拿手臂去轻碰宋时璟的背。

宋时璟起先不搭理,被厉明野碰得实在烦了,就反手一巴掌抽在那手臂上,啪的一声好不响亮。

“做什么。”他冷冷地问。

厉明野被打得半懵,心虚之余也有些丢面子,磕磕巴巴解释道:“没……只是想,挨你近些。”

“床这么大,挨着睡不难受?”宋时璟莫名其妙,“你老碰着我睡不着。”

他习惯独睡,从前在军中与厉明野向来是分床睡的,搬到这宅子后虽然同床,可因他怀着孩子周身不便,厉明野没抱他睡过,他也更不可能自己开口找这罪受。

厉明野有苦难言,静默片刻又伸过手,虚握在宋时璟腰上。

“抱一下行吗?”他声音很低,哀求似的道,“抱完便不挨着你了。就一下。”

宋时璟没答话,不过也没挥开他的手,一动不动。

厉明野当是默许,手往前滑下去,用了点力揽着宋时璟的腰挪动,直到胸膛贴上那片瘦削的背,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埋首伏在宋时璟温热的肩窝。

“……宋时璟。”厉明野声音低低地唤他名字,“我很想你。”

七十多个日夜,直到此刻,厉明野才终于感觉胸口漏风那个洞,好似被填上了一角。

宋时璟扭了扭脖子:“痒。”

厉明野仍是抱着:“再一会儿。”

宋时璟于是没再动,只望着墙,语气也十分平静。

他说:“厉明野,你顶到我了。”

第32章 32.

====

没有嘲弄,没有欲望。

只是一句平淡得几乎不带感情的陈述。

厉明野堂堂叱咤战场的大将军,此夜竟连着两回在床上丢了脸面。

他僵硬地退开一些,没来得及继续耍赖,宋时璟又道:“放手,我不想做。”

这话仍是平静,甚至带着点儿困意,懒绵绵的,并无多少抵抗意味。

可厉明野清楚,今夜他要是真敢逾矩,明日便不必再进这卧房了。

“……好。”他松开了搂在宋时璟腰间的手,翻身躺回属于自己那半边床,“你别怕,我没想做。”

宋时璟卷着棉被往床里缩了缩:“谁怕你,我就是不想。”

他半埋着脸,捂在枕头里的声音很小,也显得有点闷,不似往常那般清冷。

“每回都,强迫我,逼我屈服。”宋时璟慢吞吞地,但字句清晰地说着话,“从来都是你想要,便要了,哪一回问过我?”

厉明野无言以对。

原来那些他曾以为亲密无间、彼此欢愉的性事,在快感消弭后,余留宋时璟心里的却只有屈辱与不堪。

“……对不起。”厉明野对他说。

宋时璟没有应答,只是悄无声息地蜷起身子,闭上了眼。

辰儿被带回来了,厉明野也平安无恙,过往夜夜纠缠的噩梦终于不再出现,宋时璟难得睡了个好觉,天微亮就窸窸窣窣伸脚过去踩着厉明野的腰,一使劲儿把他踹醒了,说要去隔壁屋看辰儿。

厉明野昨夜与胯下那擎天柱僵持到夜半才勉强入睡,这会儿困得眼都难睁开,翻身想把宋时璟搂到怀里再睡半刻钟,结果脸上忽然啪啪两声,被宋时璟双手齐发击鼓似的拍了他两大巴掌,终于彻底醒了。

“快起来。”宋时璟推开他下床更衣,刚起身被厉明野又拉回去坐下。

“你听辰儿哭了?”厉明野道,“没哭就是没醒,你着急过去吵他做什么,先洗漱,当心口气大熏着孩子。”

“……”宋时璟瞪着他,“你、你才口气大!”

“是是是,我口气大。”

厉明野现在什么都依着他,生怕这祖宗不乐意。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更衣完了,拉着宋时璟到灶房去烧水,一半倒木盆里给宋时璟洗漱,另一半用来热羊乳。

“不用这个。”宋时璟闻到羊乳淡淡的膻味,走过去看了眼,“我可以喂的。”

“你哪有……”厉明野接他后头洗漱,抹了把脸上的水,改口道,“你那点儿乳水哪够,孩子吃不饱。”

“不够也得用,”宋时璟还记得怀孩子时胸疼的经历,“否则会积乳的。”

“积什么,就你这瘦巴巴的身子,能有才怪。”

厉明野又往脸上泼了把水,洗完了擦干,提上羊乳与宋时璟一道去客房。

福安是个实诚的,让守夜当真干瞪着眼守了一整夜,眼都熬红了,叫两人开门进来的风一吹,险些掉了眼泪。

宋时璟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辰儿怎么了?”

“没、没事,小殿下还在睡呢。”福安抹了抹眼角,轻声道,“我按将军吩咐,丑时喂过一回了,将军说等卯时醒了再喂……方才看小殿下动了动手,估摸着也快醒了。”

宋时璟点点头,动作很轻地坐到床边去看。

他现在比先前清醒了几分,能认人,不再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长时间形成的思绪呆滞和反应迟缓仍保持原样,对外界传达的情感不甚敏锐,也难以察觉旁人的心情变化。

眼下宋时璟最在意的就是辰儿,莫说厉明野了,连曾经相依为命的福安他都鲜少关心。

福安明白殿下在病中,自然不计较这些,只偷偷怨恨那姓厉的罪魁祸首,盼着殿下早日病好,他定要助殿下离开厉明野,离开北越这伤心地。

“怀里抱的什么,”厉明野经过福安跟前,替宋时璟补了句问候,“有棉衣怎不穿上?”

“额……这是,”福安埋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给蒋川做的。”

厉明野听见兄弟的名字,又看了看福安腿上那针脚齐整的棉背心,说不上羡慕抑或嫉妒,心里有些酸。

“回去歇吧。”他道,“往后我在时便不用来了。”

福安点头应是,走之前瞧了殿下背影一眼,抱紧棉衣快步离开了。

两人一直守在床边等,挨到天大亮了辰儿才醒。

先动一动小手,再伸一伸小脚,眼睛还没睁开呢,先张了小嘴开始嚎,哇哇大哭,那声响惊天动地,生怕爹娘离远了听不见似的。

作者感言

小箐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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