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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消晨鸣之时 浮冬 3818 2024-05-23 00:00:00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峻竹是个枪械爱好者,平常也喜欢玩各种射击游戏。在这样的场合,他显得格外留心。或许是出于自己的癖好,他特地将嵌在野村与新井身体里的子弹取了出来。结果发现竟然是一样的,都是九毫米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

不过,单凭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这是目前世界上适用范围相当广的一种手枪弹,所以杀死这两个人的也不一定就是同一把手枪(换言之,约等于同一个人)。不过,知道这件事总比不知道强。

而且,至少,看上去不会是面前这家伙。

峻竹和律人并不熟悉。实际上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人。律人的学习成绩算得上不错,又会拉小提琴。虽然待人不错,但偶尔会有些神经质,在峻竹看来多少有点难以打交道。尽管对方在与自己打交道时也总是笑脸相迎,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峻竹会觉得难以放开手脚。嗯,就是这样的人。但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年纪,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死掉呀。可是……

要动手吗?峻竹再度问自己。这样的问句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但他还是没办法完全下定决心。说实在的,虽然他平常自由散漫、脾气暴躁、看上去谁也不怕,但实际上离能达到被称作“不良”的程度尚且有着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更不用提杀人了。更何况,峻竹才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过两天就能与同自己争执过的同学和好如初——总之,山本峻竹不是个坏人。至少不是那种很有城府的人。

然而,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如果在这里死掉,就永远无法回去,也就永远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峻竹感到自己的心抽搐一下。那个与自己相恋了一年多的女孩子,却不与自己同班。幸亏如此,她逃过一劫。现在应该知道自己的消息了。直子她,应该很伤心吧?毕竟活着回去的概率只有四十二分之一。

可我怎么忍心让她哭呢?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峻竹再一次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律人动了动,似乎准备起身,这驱使峻竹终于下定决心。双手紧握球棒,自草丛里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起身,然后脚下发力,用足球社天才前锋的起跑速度朝律人奔去。

十米。五米。四米。应该很快就会跑到了吧?以我的腕力,打中伊藤的话,他应该会立刻倒下的,不会错。啊啊,直子,我在杀人呢。他还没有发现我。就是这样,一鼓作气,冲过去吧!

究竟有没有抵达那里呢?这也变得不再是峻竹需要关心的问题。事实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活在奔跑的喜悦与即将展开杀戮的亢奋中。他就是那样带着对生的渴望去向了天国。反正被迫参加这场游戏的大家,得到的结局几乎都是死亡,这样的死法说不定还不错。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一颗子弹已经从峻竹的后脑穿入,再从他的面部穿出时裹挟着脑浆、血液以及破碎的颅骨,那张脸已经不能说是被搅乱了顺序,而是完全地被一个巨大的血洞取代了。夺走他性命的是一枚12.7x99毫米的NATO M33型机枪弹,如果他能把那东西从自己脑袋里抠出,应该能认出来。不过显然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附近存在一个蛰伏的狙击手,峻竹就已经死去。

伊藤律人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回头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尸体。球棒滚落在一边。腿一软,刚起身就又跪回地上。有一瞬间在犹豫要不要前去拾起峻竹的武器与行李(毕竟自己的武器只是个投掷飞盘。可恶,我又不是狗!或者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这短短三天内在岛上找一条狗,用这玩意训练它帮我杀人?),但考虑到未知的危险,律人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抱着自己的行李奋力奔逃(那个飞盘甚至没有拿出来的必要),这一次,那个狙击手并未开枪。

峻竹陈尸之处正上方的瞭望台上,辻浅穹趴在地上,盯着被加装了灭音器的巴雷特M82狙击步枪的后坐力震得发麻发红的掌心。就那样沉默了一会儿。以初次开枪来说,这绝对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你见过哪个曾经完全没摸过真枪的人第一次走进射击场就拿到十环呢?只能说,在危险的环境里,人的潜能确实会被激发。毕竟在射击场可没有人因为没打上十环就被枪毙呀。可恶!

总而言之……我还是杀人了。描述这种感觉有些困难,即使是浅穹,此时此刻,也只是感到文学的语言一片枯竭,变成了可以吞噬一切的恐怖的空白。从古至今,有无数个伟大的文学家因为自觉创造力的衰退而结束自己的生命,浅穹也曾暗暗立下这样的誓言。我才不要变成一个庸俗虚伪的普通人。如果就那样变得一片空白的话,那么就在彻底麻木之前死去吧。

可是,现在,已经快变成那样了吧。不是吗?

浅穹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头晕目眩。从此地俯瞰,趴在那里的峻竹的尸体显得出奇单薄,简直像一张纸,他头部前方的一片血迹也红得不甚真实。我没做错,如果刚才不开枪的话,死的就是伊藤了。就算这样理智地劝说自己,浅穹还是有些不适。

“辻同学,山本他想玩这个游戏吧。”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阿昼突然发出声音。不知为何,浅穹竟然有些感激——无休止的沉默几乎要压榨净她肺里的所有空气。“你做得没问题的。”

浅穹点了点头。你做得没问题?话说回来,有段时间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了。有的认为她离经叛道、有的认为她自命不凡,反正无论如何,大家都想挫掉浅穹身上的棱角,将她变成一个空白的人。在班上唯数不多能说上话的女生是鹤见她们,不过也没有太多交流——她不习惯。总之,能够这样对她说话的人太少了。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啊,那个,我下山把山本的行李捡上来吧,在那里放着也是放着。”阿昼继续说。

浅穹又点点头。说不出话,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你当心点”?似乎是很合理的一句话,但是,终于,浅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她意识到自己正在笑着。那说不定是个灿烂的笑容。真不可思议。

男子18号 山本峻竹 死亡

残余26人

第23章 金子信太沉默着

“诶,是不是有枪声啊。”宗光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用衣袖抹了把额角的汗水。这个动作有点困难,毕竟整个衣袖上几乎都沾满了各种各样的粉状物,不过还是努力找到一片没那么脏的地方。

“没听到啊。”信太说。

配置炸药的工作已经在进行了。趁着天还黑的时候把炸药转移到了早川所在的据点附近的一栋房子里,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再把那些东西搬到据点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举措。毕竟在十年前那次学生出逃事件后,程式中投入的防备力量明显加强,现在无论有没有特殊情况,都会采取卫星监视的手段。如果长期分别待在两栋房子里,很容易让吉田察觉到他们别有用心。出于以上考虑,大家干脆都迁移到了柊也放置炸弹原材料的房子,恕则还对着自己的项圈自导自演地编了个“还是无法忍受渡边兄妹尸体的血腥味”的理由。嘛,反正要搬的东西除了各自的行李,也只有一台电脑而已。

现在,恕则、阿溯、濑也、柳子和柊也都在楼上进行注定会失败的骇客计划以及研究项圈,相泽则在楼下帮助朝冈集团的剩余三人配置炸药。

“不,还是有的吧。但声音大概很小,比起放烟花还不如。”宗光说,“话说回来,我们已经是班里最穷凶极恶的人了吧。除了我们,还能有谁玩这个游戏玩得这么开心呢?”

“不要总是用奇怪的话形容自己。”和树瞥了宗光一眼,想了想,“不过,有也不奇怪吧。反正……如果没有老大的话,我会玩这个游戏也说不定。”

“我可能也会吧。我又没有逃出去的本事,这样的话,确实完全没办法信任其他的人。”宗光挠挠头,若有所思地说。随后突然露出灿烂的微笑,探过身,用肘部亲昵地撞了撞信太的肩头,“诶,打赌吧,如果没有老大,我们三个里面小信太肯定是最先死掉的。”

“……叫信太。”

“小信太。”

“吵死了。”

“闭嘴啦。”和树不高兴地出言制止,“这么说也太不吉利了。反正有老大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诶,那个,你们那么喜欢朝冈同学吗?”一直在旁边搅拌着原料的相泽直树突然开口。“不过,说不定我也是这样。如果没有班代,我肯定也会去杀人的。”

“所以说嘛!——你和班代的关系也真不错呀。”

和树听着他们的对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悦。或许是由于自己与柊也的关系被别人当成了类比的材料,但这个不高兴的理由无论怎么解释都太搞笑了吧?而且,他敢打赌,宗光和信太绝对不会因为听了直树这么一句话就感到不悦。

也是。和树抽动嘴角,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微笑。大家都非常非常感激老大,也非常非常尊敬他。但是,归根结底,一直在以那样一种姿态仰望他的,不是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吗?

“对了,宗光啊。裕志最近怎么样了?”和树突然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问。一起来聊聊嘛,聊聊我们的对于同龄人而言略显沉重的日常话题,就像平常那样。大概是如此。或许,和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如果现在不说的话,他们恐怕很快就再也没办法坐在这里,说起这样的话题了。

天知道他多么想回到游戏开始之前,那个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应该都是这样想的吧。因为宗光很快回答了他:“他最近混成他们年级的三把手了,势头强劲哪。”

自从他们一起杀了那个男人,宗光的母亲便收敛了许多,但仍旧没有真正放弃为自己寻找一任又一任男友的行为。裕志也在渐渐长大,和树他们升入中学三年级(毕业考试与程式都令人提心吊胆)的时候,那孩子也进入了同一所中学念一年级。偶尔还是会到和树家吃饭。话说回来,和树的父亲常年酗酒,不喝酒的时候就泡在柏青哥店,他母亲只好常出去帮佣补贴家用。有时候宗光他们去和树家、家里却没有大人,和树就会亲手给他们做饭。味道当然不怎么样,至多能保证不会烧焦,而且基本上只会做蛋包饭这一种东西。

“难吃哦,和树。做了快三年蛋包饭了,也没有一点长进。”宗光常常会这么说。不过和树完全不在乎评价,只会踹宗光一脚作为回复——无论对方再怎么吐槽,也没有吃掉自己的蛋包饭之外的任何选择。“吃着人家的就不要唠叨个没完啊。”

“不过就他那个小身板,能当上三把手还是那群小朋友看着我的面子吧。”宗光有点嘲笑意味地说。

作者感言

浮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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