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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消晨鸣之时 浮冬 3880 2024-05-23 00:00:00

真美走出教室的时候,虽然非常紧张害怕,但对于郁子,她并不是非常担心。真美已经在心里决定好了——郁子不等候自己最好,如果她在外面等着,那么就杀了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并未感到多么愧疚,毕竟这就是规则啊。对于从小到大一直是模范生的真美而言,没有什么比遵守规则更能带给她安全感了。

嗯,不用太担心。总是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在学校里有一大半时间都用来睡觉的郁子在真美眼中无疑是毫无威胁的存在——至少先前是如此。但现在,事情似乎脱离了真美想象的范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双手持刀,战栗的刀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恐。毕竟军刀对上冲锋枪,怎么想都胜率渺茫啊。话说回来,这个拎着冲锋枪一脚踹开紧缩的房门的家伙竟然是池田郁子?啊啊,老天,开玩笑的吧?

对,没胜算。先稳住她再说。怎么说,我们曾经也是好朋友呀。

真美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正在神经越绷越紧,几乎要从中间断开的一瞬间,郁子突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真美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半眯着的,带着恐惧的心情,她眼睁睁看着郁子脚步拖沓地走向卧室的方向,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蜷缩在角落的自己。

……哈?到这个时候了,踢门进来就为了睡觉的吗?

从胃袋里不断冲上喉咙的恐惧感让真美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尽管明白自己心心念念的高级武器如今正毫不设防地摆在面前,现在就应该杀了郁子拿走机枪,但庞大的恐惧让她浑身无力,过了许久,才朝卧房的位置迈出一步。然后加快脚步,蹑手蹑脚地冲向门边。

郁子正睡在床上,乌兹冲锋枪静静躺在她的手边。

或许没有人特别地注意过郁子的行为举止,大家都一致认为在被升学压力笼罩着、每个人都非常疲劳(或许朝冈那帮游手好闲的家伙不会,那种人长大了也只会沦为社会渣滓而已,那种人我最看不起了——话说回来,朝冈那家伙不可能成绩那么好,肯定是抄来的,不会有错)的中学三年级,因为太累而上课睡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尽管郁子入睡的次数确实比起其他同学来说更为频繁,但人和人的体质本来就是不同的吧?就连真美也没觉出哪里不对。

直到现在,真美才有所醒悟——并非正常的现象。实际上,池田郁子真的患有某种嗜睡的疾病——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随时随地的犯困也是疾病的一种。

真美悄悄地观察郁子。啊啊,似乎真的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抱起冲锋枪,撒腿就跑,不顾背后的郁子有没有醒。

实际上,真美的动作弄出的一连串声响并未给酣睡中的郁子造成任何干扰。真美抱着郁子的乌兹冲锋枪,头也不回地奔出门,沿着泥泞的林间小路跑了一阵子,才想起自己没来得及杀掉郁子,真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放弃。毕竟自己已经拿走了她的武器,按照规则来说,在这个游戏里里没有武器的人简直就和死人没区别。

啊啊!我有武器了!这就是规则呀!只要遵守规则一直玩下去,我就会成为优胜者的!看到了吗!我有武器了!

不知何时,恐惧开始逐渐减淡,猛烈的喜悦充斥了真美的内心。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一抹微笑,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我还没笑过呢。笑……

啊啊,笑啊?

笑容凝固在真美脸上,摇晃几下,向前扑倒。子弹穿过胸口,抽搐几下后,真美的躯体僵住,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不用走近看就知道是一枪毙命,绝对已经死了,不会有错。

哎呀呀,真美同学,下次要注意背后呀。

缓缓垂下握着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的右手,女生班代表宫藤雨响(女子20号)叹了口气。打量着面前女生的尸体,雨响身边的谷崎澈子(女子8号)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嫌恶,用调侃的语气想着——啊啊,原来没有下次了呀?对不起对不起,是人家不够严谨。但是,反正你已经死了,也不能跳起来指摘我了吧?

虽然袖珍手枪在射程上相当不占便宜,但这家伙好像快吓得发疯了,根本没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

啊呀,原来是你啊,今井?虽然和你交好的郁子好像是个还不错的家伙,但你和铃木的脸都挺恶心的。没记错的话,当初我和宫藤“交往”的事情,就是你给班主任打了小报告吧?虽然我确实对宫藤没什么兴趣,但是你这么多事,我还真是谢谢了。铃木那就更不用提了,现在我与春枝也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假、对班级里杂七杂八鸡零狗碎的事情也毫无兴趣。但对该厌恶的人可不会停止厌恶。说实话,对这一整个地方,我都厌恶透顶。对啦,这就是大东亚共和国模范生的优秀嘴脸吧?

啊啊。将目光移回雨响脸上。

“呀,这是好东西呢!我说了,会永远保护澈子你的呀。”雨响的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

一路上,这种话雨响可没少说。或许她是被甩了也真的喜欢我。偶尔澈子也这么想过。但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她知道雨响不是那种傻瓜。

是的。就是这样。

雨响大小姐的那样的美丽动人的笑容,澈子曾经见过无数次。尽管那种笑容不会让澈子感到心动,但偶尔也会产生“那样的笑容真是美丽,放在文艺片里一定也会吸睛吧”之类的想法。雨响总是挂着那样的笑容,对她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我会永远爱你,会站在你身边。各种各样的话。虽然有些浮夸,令澈子有些听了想笑,但当雨响对着那把崭新的美工刀念着相同的话时,澈子就笑不出来了。

正是因为此事,澈子才真的怀疑假如雨响再得不到她的爱,就会用那把刀在某个难以预计的时间将独自走夜路的她捅死,然后再捅死自己。现在她知道那个从小被算得上名门的家里人奋力往优秀的模板一样的贤妻良母上培育的雨响大小姐大概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还能用高高在上的看热闹的心态观察雨响那狂热的一片真心,那么当引火烧身的危机感降临,即使是澈子,也会感到少许的恐惧。

而现在,宫藤雨响手中的甚至不再是那把刀,而是货真价实的手枪。话说回来,这场狗屎“程式”不正是她和自己殉情的绝佳时机吗?

可我一点也不想和宫藤雨响殉情。说实在的,我不想和任何人殉情。尤其是她。这是澈子早在与雨响会合之初就在这里做出的决定。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突然想到“说不定人家也不是这个意思”而放弃先下手的机会是绝对不行的(不过春枝有可能做出那种事,希望她别太早就死),雨响想杀我也好、不想杀我也罢,只要她没办法让我感到安全,我就需要出手。

雨响仍然保持着持枪的动作警戒四周,同时压低身子,移动到真美的尸体旁边。停止思考、集中注意力,澈子跟上来,浑不在意地用脚尖踢开真美软绵绵垂在一边的双手,从她身下抽出那把冲锋枪。诶诶,还有一把军刀?这么说肯定有一种武器不属于她,也就是说,我们的模范生大小姐应该已经杀过一个人了。

对!就是现在。我可不想变成宫藤雨响的悲惨爱情故事与她的悲惨人生的句点。澈子心头迅速浮现雨响看着自己的尸体时微笑的通红的脸,说不定她会用今井的军刀把我的内脏挖出来吃了……虽然这种剧情是有点浮夸。看过的所有的文学与动漫影视作品(很多都是借时子的来看)中的相关情节这时全被想起来了。不过就算想不起那堆夸张的东西,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澈子压下握把式保险,枪口瞬间调转向雨响的方向,扣下扳机。枪口喷出火光,老旧打字机般的连发枪声响起。这么近的距离,不会打不中——

“啊!”

澈子的口中或许想发出痛苦的惨叫,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简直像个巨大的机缘巧合,子弹准确地钻入澈子颈中——原来就在同一瞬间,雨响也扣下了袖珍手枪的扳机。

那一刻,澈子的内心不可思议地平静。

她睁大眼睛,看着雨响布满泪水的眼睛。于是发现她真的在笑着。原来是这样,宫藤。我没猜错。看来你真想和我殉情啊。澈子想。雨响那双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在她看来,简直写满了“为什么不爱我”的疑问句。不过,殉情的目的怎么说也达到了吧。最后还是因为这种奇怪的默契而一起去死,还是够倒霉的。但你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哎呀,本该如此。你早该知道不应该信任我了吧?在那些我们交换内页夹着情诗的禁书的时候我写下的话,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不是出自真心的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点都不奇怪。说着“我要保护你”的两个人下一秒就拔枪相向,这个国家本来就是这样岌岌可危呀。

不过,宫藤,即使这样我也不会爱你哦。我没爱过你。相信你如今已经彻底明白这一点了吧?你就尽情地气急败坏地死去吧。竟然要和你这样的人一起上天国,我觉得非常不值。对啊,你只是个不值的人嘛。我只是想说——如果下辈子还是非要殉情不可,至少把你换成个男人吧。对了,除了这个,记得下次投个好胎,别再出生到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庭了,那样的话说不定你就不会扭曲狂热至此。你我正是因为这个才死去的啊。

不就是这样吗?

不到半秒钟后,澈子的思维就中断了。手中乌兹冲锋枪的枪口飘出青烟,指向宫藤雨响被开了数个血洞的身体。像凝固了一样,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三四秒钟,随后两个人一起倒下,雨响的尸体叠在今井真美的尸体上。

啊呀。

打架了呢,多伤和气呀。

枪上沾到这两个人的血了,真讨厌。但的确是不错的武器呢。

闻声而来的广濑敬哉(男子16号)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观察一下已经被悄然降临的夜幕笼罩的四周,富有特色的薄唇扭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随即俯身拾起两把枪械,将两人的行李背在肩上,钻入路旁的草丛内。一阵杂乱的剐蹭过树枝与叶片的声音响过之后,这里重新回归寂静。

女子4号 今井真美 死亡

女子8号 谷崎澈子 死亡

女子20号 宫藤雨响 死亡

残余19人

第28章 长谷川宗光无法选择

“宗光,给和树包扎一下吧。”

宗光隐约听到柊也的声音。紧接着,Mp5冲锋枪被柊也轻轻扔到背后的车斗,就躺在宗光手边。对了,老大开车的时候不方便与人对决,如果不得不战斗,果然还是让自己拿着冲锋枪更为稳妥一些。

不过,现在最关注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把枪,而是——

“和树!”千万不要死啊!

宗光伸出的双手因紧张而僵硬,试了半天,甚至不惜用牙咬,终于扯下了和树学生服右半边的衣袖。现在和树的穿衣形象简直就像某种奇怪的袈裟。断面处鲜血淋漓,甚至混杂着破碎的骨头。宗光回想着之前看过的电影里演的急救措施,将衣袖死死绑在和树的断腕上方。

作者感言

浮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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