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找我？”南北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愧，人家似乎真的拿得起放得下，只有自己还在盯着那件事不放呢。石成礼暧昧地笑了笑，“我的确认识其他的学弟学妹，不过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正当的见你的理由么？我知道你最近在躲着我。”“这……”南北无措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礼貌而不突兀地转移话题。“那就这么说定咯？十二点二十，三楼正门的楼梯那里。”他好像并没有打算让南北找好借口，也没有表现得很舍不得离开。说完这句话后，石成礼走得潇洒。简直就像是过来派了个任务就离开的无情NPC，南北也没觉得自己接下了这个无聊的任务啊。但是不去似乎也说不过去，无奈之下，她还是打算去帮这个不足挂齿的小忙。课间出去接水的时候，难得沈云歆从座位起身同样也起来活动了片刻。她看到快要走出教室的南北，赶紧快步跟上去，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她不过是想走两步而已。远远地就能看见陈诺韩奇和高一学弟在一起闷头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沈云歆认出了那是苏瑾航，她不赞同地扫了眼眉开眼笑的三人后就挪开了视线。“诶？那不是苏瑾航吗？陈诺和韩奇往他手里塞什么呢？”南北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还特地入戏很深地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好像是纸？咦？他俩是约着向苏瑾航表白吗？那是情书？！”南北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嘴，生怕自己尖叫出来。这也太刺激了吧？修罗场？同性？沈云歆听到这话后差点没被吓得来一个平地摔。她敢用自己的智商发誓，这三个个个只对女人有兴趣！不过摊上苏瑾航的事，不多管才是正解。她便没有多说什么，免得让南北误会成自己很了解苏瑾航一样。“嗯。我觉得也像。”沈云歆面不改色地接话。南北停下来，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就随口一说你就信了？关于那小孩儿的事情，你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吗！”“……”早知道还是反驳好了。“小苏啊，有空一起打球啊。我表哥也在这学校，咱们四个一起打。”陈诺和韩奇把最近一周观察的沈云歆的报告交给苏瑾航以后，笑眯眯地跟冤大头同学搭话。苏瑾航也笑眯眯地把东西往自己荷包里塞，“诶！好嘞好嘞！学长随时有空随时喊我，小苏我都可以的。”谁能想到这珍贵的两张纸只需要他周末带着打排位上分就能换到呢？这可真是物超所值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校篮球队临时通知集合，时间定在了今天中午，教练特地喊他这个闲不住的主去教导主任那里借活动室的钥匙。苏瑾航当即就翘了剩下来的两节连堂自习，满校园地找教导主任的人在哪。教练的本意就是让他多跑跑腿，免得等会就闹腾起来了，他一起哄，本来该通知完的事情都说不完，麻烦死了。那家伙简直是气氛组的宗师级人物，讲严肃的事情的时候教练就特别抗拒看到他的脸。因为教导主任一般都会活动于高一高二的那栋教学楼，他的单间办公室也在那栋楼的顶层，有远见的苏瑾航同学就打算先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地点，比如，空旷的操场、安静的图书馆、上锁的新媒体教室等等几率异常小的地方。这不是他想翘课，只是觉得万一教导主任突发奇想呢？他的思维可不能被局限了！教练可是交给他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啊！这还关乎着他能不能成功坑到教练请客吃饭的问题，绝对不可以马虎！石成礼正抱着自己的一摞资料在走廊里走着。玻璃窗外的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却衬得他嘴角上扬起的笑容更加阴冷。过道里有几个男生急匆匆地与他擦声而过，带起的微风掀起了几张薄薄的纸，一张被折得工整的纸片恰好随风飘落至地上。心情甚佳的石成礼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说来也巧，苏瑾航正好从一旁的男厕出来，大门口就是一张硕大无比的白色纸片正在缓缓落地。他好心地捡起，本想丢进垃圾桶的。打开一看，这是一张竞赛的准考证。上面姓名那一栏写着“夏侯择”三个字，看脸的话，苏瑾航对帅哥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他认出了这位是之前一起打过球的那位学长。不远处的他看到了石成礼的背影。或许他会认识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着，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苏瑾航回头，看到了正揉着脸的都宁宇。旁边是拼命道歉的高三学姐。原来是那学姐边说话边甩自己满满当当的水杯，结果路过都宁宇时，水杯的手提带突然断掉了，整个杯子都砸到了都宁宇的左脸。都宁宇的眼角都被砸出了泪花，不过他还是淡定地让学姐放心。苏瑾航脚步一转，朝都宁宇走去。“哥，你没事吧？”都宁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苏瑾航，“没事。不过你怎么在这？”“哦。我啊，我来找教导主任的。”“他不是最近一周都请假回去照顾小孩吗？你们班不知道？”“啊？”那教练让他找谁借钥匙呢？“行吧。”苏瑾航咬着牙接受了现实。都宁宇继续揉着脸，没在意在一旁悄悄生闷气的苏瑾航。“对了，哥，你认识叫夏侯择的人吗？”苏瑾航消化好情绪后跟身旁的都宁宇问话。“认识啊。他怎么了？”“喏，刚刚捡到的。看上去很重要，不过我不懂这东西啦，毕竟从来没我份的。”苏瑾航又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脸，他把刚刚捡到的纸递给了都宁宇。都宁宇接过，心里浮现出了种种疑问。在他看来，夏侯择绝不是会不小心落下这么重要的东西的人。更何况这次的竞赛他花费了这么多心血。迁怒夏侯择整个上午的眉头一直紧锁着。要说原因的话，那肯定与昨天晚上回家后找不到这周日就得用上的准考证了。不应该啊，东西被他好好放到了书包的夹层里，加上平时也没有动那一层的习惯，为什么突然就找不着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夏侯择认为是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将它从书包里拿出来，随手放到了学校教室里某本不需要带回家的书中。但是，今天就算耗了一上午，还是没有见到过那张纸。如果是那种能够简简单单就能复印的准考证就算了。但偏偏这场竞赛是日环市特有的，且在全国都小有名气。这也就意味着，它的准考证很特别，是每位报名的学生有且仅有一张的。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样很不近人情，可是，人生道路上多得是自己必须对自己行为负责的经历，就算怨天尤人也不是办法。哪怕是从来都淡定无比的夏侯择，此刻也觉得有些不甘心。自己的准备已经很到位了，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失误。石成礼的余光瞟到了正在身后心不在焉的夏侯择。一切都如他计划的一样，拐角处站着等了半天的南北，身后是无法参赛的夏侯择。“南南，我觉得你的做法还是有点过火了。”石成礼用有些许责备的口吻向南北搭话。头一次被学校认识的人这么喊她，南北有些意外，同时心里有点毛毛的。“你在说什么？还有，可不可以别那么叫我……”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石成礼听清。可是对方却没有接话，“我说啊，你这样欺负你哥哥一样的朋友是不是不太好？虽然我确实不喜欢他，但是也不认同你这样帮我出气啊。”石成礼皱着眉凝视着南北，那认真的神情几乎让南北陷入自我怀疑了，她什么时候做了连自己都没印象的事情吗？夏侯择听到了石成礼的声音，按道理来说也听清了他说的话，可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那都是与他无关的事情。这时的他，还没有发觉在他的视野盲区里站着的是南北。南北迟疑了片刻，有预感石成礼会自己继续说下去。果然，她听到石成礼说道，“南南，听我一句劝。夏侯择的准考证你还是还给他吧。不然他就太可怜了。”夏侯择猛地抬头，快步朝声源处靠近。那里站着南北，和离她很近的石成礼。“什么准考证？”夏侯择努力遏制自己的发散出去的思维，尽量不要把“自己准考证丢失”与“石成礼所说的话的内容”联系起来考虑。“我不知道……”南北还是处在状况外，说起来，她这文科生根本就没有关注过理科生的竞赛情况，自然对里面程序性的东西不甚了解。石成礼无奈地朝她笑了，“快，夏侯择就在这，你还给他吧。早跟你说了他会发现的。”“是你干的吧？赖她干什么？”夏侯择对石成礼是本能的不信任，光听他嘴上这么说，他绝不会贸然轻信这种无力的甩锅言论。南北看了眼正在压抑着自己怒火的夏侯择，又看了眼明显很愉快的石成礼，感觉自己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石成礼对她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这让她很难不怀疑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是石成礼的圈套。没准之前那个表白也只是为了确保她一定会因为拒绝了他感到过意不去，从而答应过来帮他这个“小忙”的铺垫。南北感到指尖开始发凉，她血液里的热度在另外二人冷冰冰的笑容里不断流失。真想就这么跑掉啊，可是她却无法动弹。因为夏侯择正把她挡在身后，替她直面着石成礼。“算了，本来就只是逗你玩的。东西在她手里的某一本资料里夹着呢。”石成礼像是欣赏够了夏侯择那冷静的脸庞下浮现出藏不住焦急的神情，他耸了耸肩，自发地选择不再继续玩下去。夏侯择的肩膀放松下来，收拾好心情后就转身扒拉着南北手里的资料。没有。不论哪一本都没有。“喂。东西呢？”夏侯择冷冷地开口，这下他是真生气了。石成礼的脸上也是意外的模样，“我真的放进去了。原本认为以南北的性格，她找到了会还给你的。”事情似乎不可控地闹大了起来。夏侯择却能够断定石成礼现在说的是实话。“南南别玩儿了，给我吧。”夏侯择缓了缓口气，但他好看的眉头依旧皱着。毫无疑问，就算是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南北，她也能理解到现在情形的紧张。她颤抖着嘴唇，她瞪着自己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夏侯择，同时不自觉地退后半步，“我，我真的没有拿啊。”要么是急火攻心，要么是不愿意看到南北跟他所反感的男人搅合到一块来戏弄他。总之，现在的夏侯择已经被气糊涂了。“给我。”夏侯择冷漠地开口，这是他真正生气时的表情，他周身的气场变得与往常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无形压迫感，“我没打算追究你跟石成礼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亲近。还有现在请不要浪费我的耐心。我自认为我对你是最宽容的了，但是恃宠而骄也得有个度。”南北怎么忘了，这才是夏侯择的本性啊。他的耐心和温柔只会花在他认为值得的人身上。可是就在刚刚，她似乎被他剔除在外了。平静地接受了被他放弃了的结果的南北此刻也不再提心吊胆了，她同样用冷淡的语气回答，“我没有拿。”“哦。”夏侯择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错身而过。等他走远后，本来一副看好戏地石成礼才开口问道，“真不是你拿的？”“我真的没有！”刚刚硬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的委屈的南北再也绷不住了，她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喊道。反正石成礼也不是她的什么人，当着他的面闹脾气就算留下了坏印象也没关系。更不提石成礼就是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了。看到没有感觉的女孩子哭就觉得麻烦，石成礼对南北的难过没有产生任何的内疚感。他轻蔑地笑了声，转头下楼准备去吃午饭。石成礼走到食堂，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管怎么样，南北还是帮他达到了给夏侯择添堵的目的了。虽然后果比他预想的严重得多得多。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去小卖部给南北买了两个已经拜托老板加热好的饭团当作谢礼。不过要等他吃完午饭才会送去给她。南北蹲坐在三楼楼道拐角处，地上散落着一本又一本从石成礼手里接过的资料。每本书都被她翻了不下十遍，可就是找不到那两人口中的准考证。她无力地捧着脸，残留在脸上的眼泪顺着她纤细的手指间的缝隙向下流着。真是糟糕透了。看到前方那熟悉的娇小身影，都宁宇脸上的表情瞬间生动了起来。他刻意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来下楼梯，但是南北就是没有回头关注噪音的来源。她好像心情不好。都宁宇感觉到了。“南南姐，你这是干什么呢？”都宁宇很不客气地坐到南北身边，在看到南北那泛红的眼圈和旁边的液体时开始在自己口袋里到处摸索着纸巾。“没干什么。”她特地先清了清嗓子，虽然南北并不想被都宁宇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但是他都过来了，也没办法把人家赶走。都宁宇点点头，乖巧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把一包纸巾递到了南北手里。都宁宇陪在南北身边坐了一会儿，但是南北始终没有要开口跟他抱怨的意思，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期待而已，南北根本就不是那种人，都宁宇也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