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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往事 美岱 3684 2024-05-22 00:00:00

伊森能感受到,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敏感,就如雷达,小心翼翼地捕捉关于他的一切。他突然记起第一堂课他讲的“自由意志”以及“决定论”,他今天念起这首诗,是否是偶然呢?可斯宾诺莎说,人们称之为偶然的事情,只是没有弄清其中原委的能力罢了。

那么,或许是必然的,在他来到哈瓦那,在他来到他身边,在他拿走他手上的诗集,一切都冥冥之中注定。他是注定要念这首诗的。他意识到了,他相对“自由”了,半梦半醒中,他也……承认了。

睡意侵袭,他却迟迟不肯彻底闭上眼睛。

“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

他心里飘来诗句,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是的,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我喜欢你的沉默,我喜欢沉默。

我喜欢,你。

第12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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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个醒来就不认账的人,伊森觉得自己昨天脑子进水了,一定是关窗户的时候淋了太多雨。他忿忿懊恼昨天自己的傻样,打着哈欠迎来又一个黎明。

台风圈已经掠过这座岛屿,残余濛濛牛毛细雨。伊森昨天把安德烈贮存在冰箱里的食物搜刮了个七七八八,一清早安德烈就不得不出门采购。他朝外张望一番,确认教授并未在公寓附近时,就开始进行了他的搜房行动。

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能够确认安德烈身份的物品,藏在书架后的隐蔽橱柜里全是马列主义的书籍。他迅速翻阅几本,书页中掉出一张照片,他慌忙捡拾起来。

照片上是安德烈,伊森轻笑一声,端详起照片上的教授来。

军装加持的安德烈正搂着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冲镜头微笑,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澄澈。他笑得眼睛弯弯,噙满泛蓝的雪色。他看起来很年轻,落在女孩儿肩上的手很用力,显示毫不作伪的爱意。伊森翻转照片,只见背面用俄语写着“伊利亚·安德烈耶维奇·诺维科夫”。

他正准备再多翻翻时,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将物品归位,跑回沙发上佯装呼呼大睡。

安德烈走进屋内,看到伊森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挂着干涸的口涎,傻乎乎怪可爱的。他突生玩心,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菠萝,用果体表面的尖刺轻扎伊森软嫩的脸。伊森被弄得瘙痒难耐,吸着鼻子,抬起手不耐烦地抓脸,哼哼唧唧地皱眉,把脸往沙发里面埋。

安德烈笑得仿佛清澈少年,用菠萝怼了他两下,说:“好了,起床了,你该回去了。”

伊森睁开一只眼睛,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这是送我的吗?”他问。

“什么?”

“菠萝。”他从教授手里抢过菠萝,说:“给我买的?”

安德烈轻笑:“你想吃便拿去。”

伊森大剌剌地说:“可我不会削。”

“那你会什么?”教授哂笑,“都会去抢人家黑手党的秘密了,连个菠萝都不会削。”

“这不一样。”伊森往沙发上一趟,翘起二郎腿,说:“很多天才在生活上是个白痴。“

“我看出来了你在生活上是个白痴了,但在哪方面是天才呢?”

伊森冲他眨眼,坏笑地说:“很多方面,尤其是,恋爱和革命的方面。”

安德烈冷冷地笑了两声,从伊森手上接过菠萝,走到厨房里,刀起刀落,菠萝便一片片地顺服地躺在瓷白的碟子里。他端出来时,伊森已经在搜刮他刚买来的火腿肉。

教授说:“你得支付我钱。”

伊森嘴里不停,嘟嘟囔囔地说:“好啊,你等我,不许关门。”

他冲回自己的公寓,抄起书包便跑了回来,从书包里掏出钱夹,直接就给了安德烈五百美金。

“够了吧。”他在教授惊诧的目光中得意地笑。

“你这么有钱吗?”安德烈接过五百美金,放在书桌上。伊森见他连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乐呵呵地笑出声。

“我有的就是钱!”

安德烈若有所思地点头,仿佛表示某种赞赏,说:“不错,很好。你可以拥有这些食物了。”

话语刚落,就听门被敲响。安德烈打开门后,发现是艾利希奥和安东尼奥。两位年轻的学生穿着雨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头发半湿,目光经过最初的喜悦后转为疑惑甚至是愤怒。因为他们看到了公寓内蹲在地上胡吃海塞的伊森。

“你怎么在这里?!”安东尼奥率先冲进去,揪住伊森的衣领,伊森一口菠萝差点没吞下去,猛地咳嗽起来。善良的安东尼奥又怕他呛到,着急拍他的背,两人的脸都憋得通红。

艾利希奥目光只是淡淡从他们身上飘过,又落在安德烈身上。他依旧秉持良好教养向他点头致意,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想在教授面前保持最好的最成熟的状态。可他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由心底上升的不解与愠怒让他呼吸略微急促。

安德烈邀请他进屋,他脱下雨衣后在沙发上坐下后,无视伊森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嘿!头儿!”伊森把手上的瓷盘递到艾利希奥面前,“吃菠萝。”

艾利希奥冷眼说:“不必。”

伊森也不着恼,拿起一片塞到安东尼奥的嘴里,安东尼奥惊诧之余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就被艾利希奥微不可察地瞪了一眼,讪讪地低下了头。

安德烈把三位年轻人暗中博弈收在眼里,无奈轻笑。他敏锐地注意到艾利希奥右手上缠着绷带,关切地问:“受伤了?”

艾利希奥讪讪地将手藏住,转过脸去,低声说:“没有。”

“艾利希奥的手被玻璃割伤了,那些美国人在餐厅里闹事。”安东尼奥忿忿地喊出来,又在艾利希奥严厉的目光中收声,嗫嚅着说:“我说的是实话……”

伊森饶有意味地看着他们,只见安德烈坐到艾利希奥身边,握住他的手,说:“给我看看。”

艾利希奥脸色发红,在教授手心里摊开手。他的手心被割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缝了针后被纱布缠绕着。安德烈的心疼不加掩饰,问:“吃药了没?”

“吃了。”艾利希奥点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吃的是廉价药!”安东尼奥又在一旁补充,“因为我们手头上没有好药品了。”

安德烈点头,迅速站起身拿出艾利希奥几天前给自己的消炎药,又倒了杯水,喂艾利希奥吃下。

伊森起先还在幸灾乐祸,后来便越来越笑不出来。他看到安德烈握住艾利希奥的手,仔细端详,心疼地抚摸,就和之前对待自己如出一辙,不,明显地带上了更多关心。他心里卷起一股醋浪,讥讽地说:“有钱的小少爷还吃廉价药,骗谁呢?”

“伊森。”安德烈目光带上斥责,伊森不满地哼出声,将最后一片菠萝从安东尼奥手里抢过塞进自己嘴巴里。

艾利希奥见状反过来抓住安德烈的手,疼得嘶的一声,看向伊森说:“我不是什么有钱的小少爷,我已经和家族决裂。”

“真伟大啊!”伊森讨人嫌地鼓起掌,安东尼奥在旁喊道:“艾利希奥从不花家里一分钱,我也是!我们靠自己挣钱,去餐厅打工,我们要做革命的典范,绝不会屈服在万恶的资本之下!”

安东尼奥话刚出口,空气瞬间安静,尤其是最后一句,就差说打倒万恶的资本主义了。伊森目光瞬间饶有意味起来,安东尼奥赶忙说:“哦,不,我的意思是……不屈服于独裁……哦上帝!艾利希奥,你的手又开始渗血了!”

他红着脸慌慌忙忙转移话题,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沙发上,和安德烈把艾利希奥围在中间。他们今天本来是准备过来学习马列主义的,他心里一直在默念相关内容,不想方才脱口而出一句危险的话。伊森的眼神都狡狯起来,这让他心里爬上一层密密麻麻的不安。

可教授用宽慰的目光抚平了他心上不安的褶皱,他低下头轻轻握住了艾利希奥的手。

伊森此时捡起盘子,自在地就走进厨房洗好放在了橱柜里,就像在自家一般。艾利希奥盯住他的眼神蒙上冰冷的海雾,安德烈却依旧面无波澜。

伊森甩了甩手上的水,捡起扔在地上的书包,说:“好啦,不打扰你们了,烦人的家伙要走了!”

他走到门口,转身冲安德烈吹了声口哨:“兰兹教授,感谢您,您家里可真舒服!怪不得大家都往您这边儿跑。啧啧,您真是个大好人!”

他满含讥讽,目光如钉子般钉在艾利希奥受伤的手上,走出公寓摔上了门。

公寓内恢复寂静,艾利希奥始终没问伊森为什么在这里,安德烈也不做解释,安东尼奥满腹疑问,被两个讳莫如深的人弄得莫名其妙。他只是在心里把伊森默默骂了一千遍,然后又对被变相驱赶的他感到一阵心酸。

台风过境后,夜空悠远明亮。下午伊森便拖着受伤的腿找了家当地人开的小酒馆厮磨时光,他心里乱得很,在朗姆酒中昏昏欲睡。可每当要彻底进入睡眠时,眼前就会浮现镌刻在墨蓝色雨夜背景中,那台灯下读书之人沉静绝美的侧脸。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是那种对谁都好的人,连陌生的黑人小孩都可以不顾安危去救,何况自己这样还称上是他学生的人呢?对,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自己还是来调查他的人呢。伊森灌下一口朗姆酒,廉价的酒液涌入喉腔,灼热瞬间烧痛了他的心。

他摇摇欲坠地付完酒钱,朝哈瓦那玛拉贡海滨大道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感知到了什么,转身便朝武器广场的方向走。他脚步踉跄,不时要扶着墙,甚至有时会呕吐出来。他不得不买了一罐可口可乐,迫使自己清醒起来。

他走在宽敞的武器广场上,沐浴在水洗过的清澈月色下,他环顾四周,丝丝缕缕的信息都指引他朝兵器广场中一颗巨大的木棉树走去。据说,哈瓦那就是在这株木棉树下诞生,它犹若神明,护卫整座城市。

浓密的叶冠,在无风的澄澈夜晚宛若低垂的巨大暗云。他走到树下,看向阴暗的深处,音色宁定地问:“为什么?”

从树干后传来有些阴柔的男音:“你指什么?。”

“那天我本该见到你,为什么是黑手党?因为你的失约,我受了枪伤,亲爱的,我想你需要给我个交代。”

一道身影从树干下现身,从阴影处走出来,是位金发碧眼,长相异常柔美的的高挑男人。他身穿暗蓝色棉麻衬衫,配上一条略显浮夸的沙滩裤,不伦不类的打扮在他身材的加持下竟显得颇有风情。他环抱双手,饶有意味地打量伊森。

“伤着哪儿呢?”他问。

伊森卷起裤腿,显出缠绕在大腿上的纱布,说:“差点断子绝孙。”

阴柔男人扑哧笑了出来,碧眼盈盈的,说:“那你还喝这么多酒?怎么,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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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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