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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小时 打字机 3530 2024-05-24 00:00:00

秦峥依旧在看着他。

但也许连二少爷自己都不知道,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某个人时,他的睫毛根部总会不由自主地轻轻颤动——虽然沈苫知道不可能,但这点颤动总让秦峥显得很紧张似的,也让他显得很……

很可爱。

正经不过两秒,沈苫很快又泄掉了眼中那份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认真,清澈散去,他回归摸不透的笑意,耸了耸肩,随意道:“怎样都好,无所谓的吧。”

秦峥终于站了起来。

年轻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过去,俯在沈苫耳边,轻声念了一句奥地利的通用德语。这句话翻译过来很简单,也很不客气:“你可最好是无所谓。”

“……”

沈苫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秦峥随手捞过自己的背包搭在肩上、揣着卫衣连兜头也不回地先行离开。诧异地倒了半天气,男人才一边无声嘟囔着“臭小鬼”,一边背过手,勾起唇角,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嗨,外婆。

维也纳有金色大厅,有舒伯特,有匈牙利的李斯特。

很快,也会有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程家的小孩就是《倒春刺》的阿回

 

 

第5章 Ch5 知雪

#

“你觉得多瑙河是蓝色的吗?”戴着蓝色渔夫帽的高个男人问道。

展厅空旷,四四方方的空间在白日里没有打任何灯光,全靠一面墙上通透的带状高窗与展厅大门将自然光引入室内,为零零散散的游客照亮他们当下驻足的艺术品。

方才被询问的矮胖身材男人扭头看了一眼同伴头顶的颜色,把目光又转了回去,很有个性地冷酷道:“当你决定问出这个问题时,就该知道我的答案了。”

站在电影中的同款绿桥向下看,穿行的车辆与多瑙河交叉出奇妙的角度,但就算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河水似乎也与蓝色关系不大。

渔夫帽哀叹了一声:“真失望!来之前我一直以为维也纳的多瑙河和布达佩斯真的不是一个颜色的。”

欧洲太小,发生在维也纳的故事实在太多。

《爱在黎明破晓前》上映于1995年,美国青年与巴黎女学生的邂逅浪漫美好,沈苫敢打赌,在这之后的几十年中,有不下上万人曾从巴黎出发过来打卡过男女主曾经走过的路线。

但他此刻却避过了所有热门景点,站在《沃莉肖像》前,听两个陌生人用他再熟悉不过的匈牙利语小声嘀咕小约翰·施特劳斯的世纪诈骗。

一旁的秦峥听不懂这门复杂难学的外语,但沈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地抿住微笑,实在可疑。

“他们在说什么?”秦峥问。

沈苫歪头靠近身边人,轻声反问:“你听过《蓝色多瑙河》吗?”

秦峥挑了挑眉,抬起食指在空中转了个圈,示意这正萦绕在房间里的悠扬乐曲难道不就是“奥地利的第二国歌”。

沈苫狡猾地对他眨眨眼:“那你知道多瑙河在什么时候才是蓝色的吗?”

多瑙河,世界上干流流经国家最多的河流。据统计,其河水在一年中要变换8种颜色:棕、浊黄、浊绿、鲜绿、草绿、铁青、宝石绿、深绿色,时间不等,复杂多变,并非这首享誉世界上百年的圆舞曲题名那般是纯粹的蓝色。

但沈苫永远不可能问出这么正经八百的问题。

秦峥了然地回答:“在喝多的时候。”

沈苫打了个不怎么响的响指,鼓励小孩一样对他做出微笑的口型:“Bingo!”

每当去到一个新地方,博物馆总能帮助你快速了解本地深藏的历史文化底蕴。作为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沈苫深谙这个道理。

在他那没有落到纸上的旅行清单中,与自己职业息息相关的金色大厅和国家歌剧院排名极其靠后,几乎差一点就到了可去可不去的范畴之内,而利奥波德博物馆作为全球规模最大的奥地利现代艺术收藏之一则高居榜首,成为了他一大清早——好吧,他邻近中午睡醒后去敲醒秦峥房门的动力之源。

“您好。”有人用拗口的德语在一旁试图打招呼。

在发现同时转过来看向自己的两人明显拥有两副亚洲面孔时,红发碧眼的年轻女孩抱着笔记本局促地咽了口唾沫。

一如既往地,在面对生人时,秦峥顷刻败兴噤声,而沈苫则负责施加善意,笑眯眯地为小姑娘舒缓情绪:“你可以说英语。”

女孩惊喜地睁大眼睛,再开口时显见地轻松了许多:“我是社科学院的学生,正在为课程作业做一份社会调查,可以打扰一下问您几个问题吗?”

沈苫欣然应允:“当然。”

在埃贡·席勒为自己17岁时的情人沃莉小姐绘作的肖像之前,女学生摊开了印有维也纳大学校徽的笔记本,握着水笔,腼腆地在轻盈的钢琴声中小声开口:“请问,您认同性取向是流动的吗?”

新潮但也不算那么新潮的问题。

原本还在研究沃莉被刻意放大的蓝眼睛的秦峥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身边人一眼,但这人约莫是被人看惯了,竟然浑然无感。

作为一个只和男人约会过的花花公子,受访者沈苫回想了一圈自己过往经历过的、看到过的故事,没什么迟疑地点了点头:“认同。”

沈苫侧头看了一眼在一旁事不关己模样的秦峥,笑着为女孩又增加了一个调研数据:“他应该也认同。”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荒芜的66号公路边,沈苫向秦峥借了一只打火机。第二次见面是在当晚,在午夜的吧台边,沈苫落座在了独自喝酒的年轻人身边。

细细回想一下,秦峥好像从那时开始——或者更久以前就唯独只钟情于威士忌,而虽然他当时在沈苫的撩拨之下,信誓旦旦地对这一再而三主动搭讪的滥情家伙说“我不干男的”,但半个小时后,他就锁着沈苫的两只手腕,将人推到汽车旅馆的房门上,顺畅地剥下了男人的衣衫。

沈郎腰瘦这个成语,秦峥以前不知道知不知道,但那天之后他大约是知道了。只不过这家伙当时是真的压根不知道“怜惜”二字怎么写,那天被门锁硌在腰间的痛楚,沈苫至今历历在目,不过当时情致正好,倒也不计较这些,权当助兴了。

嗯,五分钟后,他就伸手在秦峥和自己伤处差不多的位置上撩了一把火,并为此付出了十分惨重但万分痛快的代价——二少爷的敏感点还真是……啧。

女学生的社会调研主题是LGBT相关,她倒也聪明,估摸着来艺术博物馆——特别是结伴来艺术博物馆看裸体画像的男人多半与LGBT脱不开干系,于是对着整个展厅内唯一两对男性(另一对是纠结多瑙河颜色的那对男士)做出选择后便主动出击,并且幸运地一击就命中了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的沈苫。

问题问到最后,两人几乎聊了起来,女学生来自马耳他,像是意识到欧洲国家的面积与知名度之间的未知不成比关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知道这个国家吗?”

沈苫弯着笑眼点头:“当然,你来自地中海的心脏。”

默数不到三个数,抱胸倚在一边墙上的秦峥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脸红了。

地中海的心脏。

秦峥在心里默念过这六个字,心不在焉地想,他中学地理学过,地中海气候区盛行西风,夏季炎热干燥,少降雨,没什么意思。

“秦峥。”

席勒也没什么意思。

维也纳分离派从施特劳斯代表的传统文化中分离出来成立先锋派联盟,但施特劳斯的去世却还是带走了维也纳人几乎一半的灵魂。

“秦峥?”

好不容易送走依依不舍的女学生,沈苫转过头就发现二少爷正靠在席勒的自画像边上出神,姿势与那位不安定但才华出众的艺术家如出一辙。

“陛下。”

第三声含笑的呼唤,终于将秦峥从不知云游到何方的神思中拉了回来。

“你知道吗,德语里有一个词,”沈苫一本正经、咬字认真地念出发音,“Ewiggestrigen.”

秦峥懒洋洋抬眸与他对视:“永远活在过去的人。”

沈苫挤着眼睛促狭地对他点了点头:“嗯哼。”

秦峥装傻一流,立刻祸水东引:“但你不是这种人。”

沈苫撇了下嘴:“当然,怀旧是你们布尔乔亚(资产阶级)的老爷们才会做的事,我们布尔什维克(苏联共产党)只看当下。”

他们中午才在人头攒动的中央咖啡馆用过餐,列宁和托洛茨基曾在那里密谋俄国革命,而沈苫此刻显然还未出戏,张口闭口都是阶级斗争。

秦峥又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那谁去看未来?”

这倒是个好问题,回答起来也简单,东拐西拐,正确答案能有一箩筐,但沈苫想了想,最后还是答非所问:“只看当下不好吗?”

他说:“昨日的世界固然美好,未来的世界固然神秘,但那都与此刻的我毫无干系。”

如果茨威格在自杀之前预知到了若干年后《昨日的世界》会被某个后生这样胡乱引用,不知会不会气得认为自己的死实在太不值当,活下来,看看维也纳今日的和平辉煌。

在“那过去的我们也与你无关吗”和“你是真的不怕死吗”两个问题之间斟酌片刻,秦峥最后选了第三种回应:“诡辩。”

沈苫耸了耸肩,笑着接受了这份批驳。

利奥波德博物馆有世界上最完整的席勒收藏,二人走走停停,时不时地发表一些艺术见解。

对于那位英年早逝的张狂画家,沈苫和秦峥就像是维也纳分离派与保守派的两位当代代表人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愿意向谁低头。

沈苫的中文词汇量不比秦峥,说到某个词的时候卡了壳,想用匈牙利语但对方听不懂,德语和英文更是翻译不出本意,憋了半天,最后忽然释然。

“你就是想和我作对。”他肯定道。

席勒和梵高一样,在生命最后十年疯狂燃烧自己,创造出一批惊世骇俗的作品,但他又远比梵高幸运,在活着时便已足够知名。席勒很叛逆,秦峥也很叛逆,两个骨子里相似的叛逆灵魂相撞在一起,就算有不和,也该有惺惺相惜,总之不会像秦峥刚才那样,把席勒批判得几乎一文不值。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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