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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一节课便是晚饭时间,想到对面还有个人,江逾白暂停练习:“待会儿你想吃什么?我请你,给你接个风。”

“晚上和我妈一起,她要来考察我新学校周边的环境。”裴斯言道,“她决定吃美蛙鱼,你一块儿来?”

江逾白一听有家长,忙摇头:“不了不了。”

裴斯言忍不住笑,笑着笑着眼眸一转,“不如明天中午?”

“我中午都和闻溯一块儿吃饭。”江逾白还是摇头。

“每天都?”

“差不多吧。”

裴斯言往后靠到墙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眼神却瞬也不瞬凝视着江逾白,观察他眼角眉梢每一处细微的神情:“你真喜欢闻溯?”

“真的不能再真了。”江逾白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裴斯言思考了一下措辞。

江逾白也进行了一番思考,视线落回琴上,口吻略带遗憾:“同学关系。”

裴斯言眼眸微眯,笑出声来。

到第四节 课,裴斯言依旧没回教室。

整个二中,下午第四节 课都是自习课,对于自律的人而言在哪里上都无所谓。

江逾白并未驱赶,毕竟这人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他练琴。

翌日,中午一点。

江逾白在阿福副食店吃上了他思念三秋的红烧狮子头。

老文和跛子刘的烧饭手艺实在厉害,肉丸鲜香,酱汁厚而不腻,他吃得相当满足。

就在他给闻老板伴奏的这一个小时里,裴斯言发来了好几次游戏邀请。

他吃完饭洗好碗,听完裴斯言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的语音,正要回一句“现在打吗?”,一旁看书的闻溯突然开口:“你之前不是说,希望每天下午也能陪伴我一小时吗?”

“啊?”江逾白打字的动作停住,“哦,对。”

老房子的客厅并不算太宽敞,空调开久了还会闷,于是他们打开了半扇窗,街上不知哪家店在放周杰伦,那独树一帜的说唱在夏风里回旋流淌。

而被夏风拂动的树上还溢出沙沙声响。

闻溯在这些许的嘈杂和闲散舒适里缓慢翻书,嗓音低冷:“我现在答应你。”

“哦?”江逾白眼睛慢慢睁大,有些不太相信。

“价格不变,下午同样跟我来这里。”闻溯继续说,“但不拉琴,改成念书。”

“哦!”被金钱诱惑的江逾白变成了一个只会发单音节的温和版尖叫鸡。

他目光灼灼扫向客厅书架上的文史哲类社科书籍,心说这钱赚起来真是简单至极,他必然激情四溢、澎湃昂扬地朗读,不辜负闻老板的委托。

但这个想法还没在江逾白脑内停留到三秒,打击先一步来了。闻溯将放在另一侧的书拿给他,布置工作内容:“这几天先读这个。”

那书不厚,墨绿色的封皮,设计简单;书名也简单,就四个字——古文观止。

江逾白眼前一黑。

闻溯又说:“趁着练琴时间没到,熟悉熟悉今晚要读的篇目,我不想听到磕磕绊绊的朗读。”

 

 

第13章 Ch.13

这本《古文观止》只有少量注解,更别说白话文和注音。江逾白坐在闻溯身旁含泪看了半个小时,一边查读音一边查翻译,勉强通读并理解了前三篇。

下午两点,江逾白去艺术楼练琴,练到第四节 课的下课钟声敲响,又回阿福副食店上岗。

木桌已在店门口的大树下支好,就等人齐了上菜。

赵鸣宥只在这里吃中午饭,晚饭几乎不过来,不过闻溯提前打了招呼说江逾白要来,所以碗筷摆了四副。

但打工人必须在工作完成之后才能吃饭,工作时间只能闻闻饭香。

闻老板对江逾白念书的要求比拉大提琴更严厉,断句不能错,读音不能错,错一次扣一次钱,并且还要重读。

晚自习前1小时20分钟的休息时间,江逾白将其中10分钟用于走路,10分钟用于吃饭;剩下60分钟里,他读了七八遍《郑伯克段于鄢》和《周郑交质》,始终没抵达第三篇。

打从成为艺术生,江逾白便没再吃过读书的苦,这些落成于春秋时期,看上去简单、读起来却生涩的文字让他又悲又愤,痛苦扭曲。

而当闻老板看不下去,劈手夺书,流畅且干净地示范一遍之后,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个文盲。

等打工结束,他都没好意思拿钱。

娱乐活动完全抛之脑后,江逾白被搞得心里只有读书,就连晚上做梦都遨游在春秋战国,睡眠质量极差。

第二天清早他被闹钟吵醒,游荡到冰箱前摸牛奶,还神思恍惚地念叨着“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听得同样刚起床的卫岚一脸震惊。

这也是江逾白难得在早自习铃声响起前就踏进教室的一天。

闻溯一向踩点到校,座位空空。江逾白在上学路上清空了大脑,慢吞吞路过老板的位置,屁股贴上自己的椅子,刚要趴下去睡一会儿,就听见前桌读起《出师表》。

语速之快,语调之激昂,仿佛突突突打机关枪。

江逾白的表情一下变得麻木。

噩梦竟然这么快就续上了!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拿笔戳了一下前桌:“古文在你的生命里就这么重要吗?一大早就开始读。”

“超级重要。”前桌转过来,严肃一推眼镜,“语文的150分里,它占将近三分之一。”

“……”江逾白默默把这颗脑袋推了回去。

宛如机关枪般的朗读声又响起来。

“你竟然来这么早?”裴斯言也到教室了,他对这时候就看见江逾白在座位上颇为惊奇。

他模样分外非常悠闲,脸上没有早起的困倦,单肩挎包,一手拎着个看不出装的是什么的食品袋,另一手端着杯豆浆。

江逾白扭头,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上上下下端详裴斯言:“小裴子,你似乎很有空。”

“怎么?”裴斯言放下早餐拉开椅子。

“扶朕去外面转两圈,要不能肤吸了……”江逾白颤颤巍巍向裴斯言伸出爪子。他不能在教室里待下去了,想吐。

裴斯言轻声一笑,把早餐重新提起来,抓住江逾白手臂。

两人出了逸夫楼。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向后推移,风里多了几丝桂花的香气,拂面而过,心旷神怡。

清晨的日光分外柔和,落在身上轻悄悄。操场里不少人在晨跑,江逾白也带着裴斯言压上跑道。

江逾白走得慢,半圈后突然加速,连跑带跳,手往上一伸,往垂过来的枝桠上拽了一把。

被他祸害的树摇得稀里哗啦。干完这事,也不继续好好走,而是转过身面朝着裴斯言,一步一步倒退。

“你昨晚鸽了我。”裴斯言将食品纸和外面的塑料袋揉进喝空的豆浆杯里,咚的丢进树下的垃圾桶,看着江逾白的眼睛开口。

“我不是提前告诉你来不了了吗,怎么能叫鸽呢?”江逾白说。

他其实挺过意不去,毕竟提出请吃饭的人是他,稍加思索,又道:“周末再请你吃饭吧,现在我周一到周五的中午和晚上都没空了。”

“怎么了?”裴斯言挑起了眉。

江逾白熟练地扯出借口:“追我们溯哥好难的,不努点力不行。”

这话换来裴斯言一声嗤笑。

江逾白不好占用裴斯言太多时间,也怕打铃后被巡视江山的侯圆圆抓到,在操场上遛了两圈便上楼。

10班的早自习内容一向由学生自己安排,因此有得啵得啵背古诗文的,也有叽里咕噜读英语作文和单词的,读书声在教室里交织成一片嗡嗡响。

靠窗那组的课桌上落着金缕般的日光。闻溯已经在座位上了,他没有读书,而是在做题,身上白衬衫被照得偏了色,头发也被染得晶莹柔亮。

江逾白这会儿心情不错,从他身旁经过时,很想手贱地揉一把,但想到可能造成的后果,只能悻悻遏制住。

“刚来?”闻溯低声开口,中性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划出一抹亮弧。

“之前出去了一趟。”江逾白往后一靠,小声回答。

这个早自习江逾白没有摸鱼,掏出《古文观止》,看起第四篇《臧僖伯谏观鱼》。但他古文功底太差了,这种没有详细注解的文言文,读起来相当困难。

这会儿班主任在讲台上,他不好明目张胆地掏手机查,和书上的文字互相瞪了一会儿后,捧着书转向后桌。

闻溯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一行接着一行,下笔流畅,半个顿都不打。

江逾白还看见闻溯正做的这道题题号上用红笔画了个星。他不好意思打扰,又捧着书转了回去。

下一秒,江逾白听见自己的后桌又问:“干什么?”

“瞻仰一下上仙的仙颜。”江逾白道。

闻溯:“转回来。”

“哦。”江逾白依言照做,转得缓慢,仿佛开了0.5倍速。

“书。”闻溯轻抬下颌示意,“哪里不懂?”

“哦!”江逾白来了精神,抓过书放到闻溯桌上,跟点菜似的手指往书上点了又点:“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闻溯“嗯”了一声,依次写下注解,并标上拼音。

江逾白在教室里待满了早读时间,问了闻溯两篇古文,打第一节 课预备铃才溜去艺术楼,为晚上的“太子吃饭我读书”节目做准备。

教室里还有一些人也在往外走,或是上厕所或是丢垃圾,嗡嗡嗡的读书声还在,不过夹杂了嬉笑。

江逾白的座位上只剩下阳光。他在的时候把窗户开了半扇,桂花香散进来,清幽得像某种尾调余韵。

裴斯言懒散靠着椅背,食指转着一本不厚的教科书,目光平视前方,对隔了一条过道的人说:“等会儿有体育课,打把篮球?”

闻溯勾划着书上的重点,应得毫不走心:“行啊。”

*

嗡嗡。

作者感言

岫青晓白

岫青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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