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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逾白在闹钟响前醒了过来。闻溯忘了拉窗帘,天光肆意涌入室内,将房间里的每一处每一寸明媚流转。

视野一刺,江逾白立时闭上睁开一半的眼,隔了好几十秒,才重新撩起眼皮。

撞进眼帘的是一弧锋利的下颌,下颌之上薄唇轻抿,有光芒从唇瓣上流淌过,美好得诱人,再往上看,是直挺的鼻梁,狭长的眼睛紧阖着,睫毛深又浓密。

这是闻溯。

江逾白缓慢眨眼,茫然间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其实很近,如果他稍稍抬起头,就能亲上了。

等等?亲上?

江逾白骤然清醒了,迅速利落地往外一滚——

但没能滚远,他腰上环着一只手,在他有动作的同时一收,轻轻巧巧地将他捞了回去。

嗯?

江逾白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闻溯抱着。

他更茫然了。

为什么会睡成这样的形状?被子明明是各盖各……呃,他的被子掉地上去了,不幸躺倒的还有一个枕头。

他尴尬从床外收回视线,翻回身重新朝向闻溯,推了推这人肩膀:“闻溯。”

闻溯皱起眉,有了醒来的迹象。

“闻溯!”江逾白再接再厉,又在他肩膀上推了几下。

闻溯眉头皱得更深,眼睛撩开一条缝又闭拢,抬起手臂挡在眼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江逾白露出笑容:“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但下一秒,江逾白的笑消失了——闻溯换了睡姿,手臂绕过他后背扣住肩膀,再一低头,把脑袋抵进他肩窝。

湿热的鼻息尽数喷薄在江逾白颈间,几个呼吸过后皮肤就变得黏糊糊。江逾白头皮发麻,全身紧绷,用力摇晃闻溯:“喂,不许再睡!”

闻溯环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不大耐烦地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

江逾白一向怕痒,整个人炸了毛,又吼:“别乱碰!”

闻溯停下动作,但没放开江逾白,半抬起头,撩眼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有多闹腾。”

他并未完全清醒,眼里残余着倦意,声音比平时低,带着几分沙哑,慢慢磨过江逾白脸侧。

江逾白耳尖发烫,不由自主往外躲:“你这话听起来很诡异好吗?”

“你把自己的被子枕头丢了,一个劲儿往我这里拱。”

“我为什么往你这里拱?”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你的行为让我觉得……”闻溯话到一半突然止住。

江逾白瘫着脸:“你觉得什么,说完。”

闻溯哼出一声笑:“其实是你馋我身子吧?”

江逾白:“……”

江逾白不轻不重往闻溯胸口打了一拳。

“你把我当抱枕,我把你当暖炉又怎么了?”江逾白基本理清了思路,一个人睡着睡着把被子枕头丢了,肯定会冷,而一旦感觉到冷,可不就得往温暖的地方凑。

“我这个抱枕抱起来舒服吗?哦对了,你又捏我,我也要捏……”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往下移,目标是他喜欢的腹肌,但伸到一半被闻溯抓住。

闻溯有些艰难地滚了下喉咙:“别乱动。”

“干嘛,这么小气?”江逾白瞪起眼,“我还偏要了!”

他被激起了逆反心理,不仅伸手,还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向闻溯袭击过去。

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衣递向另一个人,他们几乎是互相烤着。

大腿上传来一种微妙的触感,江逾白疑惑一蹭,接着反应过来是什么为什么,疯狂退后,一咕噜滚下床,从耳尖红到脖根,整个人烧得快要冒烟。

江逾白望着闻溯,闻溯也望着江逾白。

房间静了下来。

远处山间白云如絮,沉默是清晨的古城。

闻溯闭眼又睁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我先用浴室。”

“去去去,快去。”江逾白猛点头。

闻溯脚步沉稳不见狼狈,但浴室门扉一合拢,便传出了水声。

江逾白坐回床上,双手抬起下压,深呼吸,自我调节。

呼。

放轻松,放轻松。

呼——

哗啦!

浴室里水声更大了,却无法完全掩盖住里面的声音。

江逾白耳朵一颤,听明白是什么,嗖一下爬下床,圆润滚向露台,匆忙关上玻璃门。

 

 

第33章 Ch.33

山里气候多变。昨晚分明有星有月, 清晨时却下起小雨。蒙蒙烟雨笼罩住古城,淋得长街小巷湿润。

江逾白坐在懒人吊椅里,被风吹了一阵有些冷,又不想花时间换成厚衣服, 干脆把闻溯的风衣外套薅出来裹着。

古镇的早晨比城市里悠闲太多, 即使是早起参观的游客,步调也是闲适舒缓的。吊椅在露台上也摇得缓慢, 江逾白偶尔才伸脚蹬一下地面, 更多的时候就只是瘫着。

他看看缭绕远山的云霭,看看雾雨下的江面街道, 看姑娘们在河堤上牵起裙摆变化姿势拍照, 还看抱着尾巴睡在藤椅里的猫。

他的思维逐渐放空,过了不知多久, 吊椅被人抓住, 停下晃动。

“松鼠。”

闻溯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 清清冷冷,就像正下着的这场雨。

江逾白慢条斯理抬头。

落视线中的男生身上仍带着水汽, 半干的乌黑短发梳向后,面容英俊苍冷,眼角却有些发红, 黑色衬衫纽扣扣到顶,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江逾白心底划过一抹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 仿佛蜻蜓点水而过,太过短暂迅速,难以捕捉。他眨了眨眼问:“你好了?”

“嗯。”闻溯不着痕迹地扫过江逾白身上的衣服, 以及竖起来挡住了下半张脸的衣领,眼眸动了动, 往他后脑上一拍,“去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饭。”

江逾白就等着这件事,跳下吊椅,三两下脱掉外套塞给闻溯,跑进室内换自己的T恤卫衣。

“现在几点?”他顺口问。

“8点半。”闻溯将带着另一个人体温的风衣搭进臂弯里,倚在落地窗边回道。

“哦哟?”江逾白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吹响口哨:“时长还不错!你以后的对象会满意的!”

闻溯眉稍一挑:“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江逾白换完衣服,和闻溯下楼去吃这里特有的蘸辣椒酱的小笼包和牛肉粉。

这里的粉条分宽粉和圆粉,江逾白没见识过这两者的区别,闻溯干脆一样点了一份,上桌后江逾白各尝一口,发现宽粉和圆粉最大的区别在于长相。

牛肉和汤底相当不错,小笼包面皮发得蓬松,是美味的一餐。

吃完回酒店收拾行李集合,开始今天的行程。

第一站是名人故居,第二站还是名人故居,白墙青瓦旧宅院,上个世纪的桌椅床柜被拉上警戒线供人轮流参观。

无甚乐趣可言,最大的意义可能是粉丝巡礼以及买门票送钱。

哦,还可以累积作文素材。

江逾白观得打瞌睡,心说名人可能不仅不愿意自己自己住过的地方被参观,还想揭棺而起,把这些奇怪的人打出去。

参观过程中雨渐渐停下来。

而雨停后不久,下一个环节到了。为了丰富大家的课余生活,让学子们体验到人生里的另一种苦与甜,学校把这天的午饭安排在了农家乐。

学生们到农家下田摘菜,用农家的大灶生火烧饭,而老师们在一旁聊天说话围观快乐。

江逾白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一到地方就遁了。

湘西多山,大巴车又把他们带到了山上。

这个季节的南方,山林依然郁郁葱葱,树底下开着不知名的花朵。江逾白扯下一根柔软的枝条尝试起编花环,最终成型的却是个草环。

他有些嫌弃,但到底是自己辛苦做出来的,想了一下,还是没丢。

在附近的树林里晃悠十来二十分钟后,江逾白回去寻找大部队。

农家乐前宽敞的坝子上,不同班级的人忙得热火朝天;菜地里也有许多繁忙身影,他们负责摘菜运菜,甚至还要竞争更新鲜的蔬果。

不过学校到底是发了善心,知道有些班有些人厨艺不好,安排了几个烤架,增加体验感。

秦越就在烤架前忙碌。

江逾白巡视两眼自己班上的那口大铁锅,走到烤架后,随手给正烤着的五花肉串翻了个面,问:“闻溯呢?”

“溯哥?应该被安排摘菜去了吧。他先前还找你来着。”秦越被火烤得满头是汗,不太熟练地给烤熟的蔬菜们刷上调料,放进盘子里。

江逾白扭头往菜地里张望,望了一圈找见闻溯的身影,又扭回来,用指尖蘸起一点佐料尝味儿。这时他瞥见秦越往盘子里放了一大把撒好了辣椒面和孜然的肉串,心思突然活泛。

“我们班桌子是哪一张?我端过去。”江逾白眼珠子一转,一边问一边递了张纸巾给秦越。

秦越接过纸巾擦起汗,不疑有他:“第三张第四张都是我们的,喏,锦鲤在那儿呢。”

“哦,看见了。”江逾白郑重其事点头,端起秦越的劳动成果就走。

正巧闻溯提着满满一筐菜从地里走回来,江逾白如同见了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疯狂挥手急切呼唤:“溯!溯溯!阿溯!溯哥!闻溯!”

闻溯向他转头,把菜送到10班的食材区,放下衣袖走过去。

“我侦查过了,这种烤串应该是我们班的最高厨艺水准。”江逾白把闻溯拉到自己身前,迅速看了周围一眼,抬了抬手上的烤串盘,压低声音。

“然后?”闻溯清楚他后面还有话。

“所以别等饭了,我们溜吧!”江逾白双手端稳盘子,脚下生风往外走,走着走着还回头丢了一句:“你掩护!”

其实根本不用掩护,这里人太多了,都各忙各的。

闻溯回了个“嗯”,不紧不慢跟在江逾白后头,跟着他穿过树林,来到一片山崖上。

河流从崖外经过,浪涛浩浩,奔向山下的古城。站在这里终于得见古城全貌,它完全依河而建,并且保留了古时候的护河城墙。

作者感言

岫青晓白

岫青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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