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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黎眷 棠烨 3924 2024-05-26 00:00:00

尚明靥看得不忍,叹道:“此处虽不是天子脚下,但也是尚礼古郡,怎么会有如此不平事?”

何幼瑆本也有不忍之色,待看清楚那人乱发之后的面容,她神色漠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冷冷道:“我道谁呢,原来是他。”见二人一脸茫然之色,朝吵嚷那处抬了抬下巴,道:“说来这人与咱们也算旧识,你们大可猜上一猜他是谁。”

尚、云二人对望一眼,在座三人因多年前同在同散堂而相识,楼下这人若是三人都识得,想必是同散堂中人。但堂中众位年纪大都相仿,最长者如今也只是不惑之年,看那乞丐似是年近花甲,纵使生计再苦,也绝不能老迈至此。

尚明靥缓缓摇头,道:“不认得,我在同散堂中从未见过此人。”云眷仔细看那人形容,绝非堂中旧识,但越看越是眼熟,若是三人都识得......蓦地想起多年前安无师父曾说:“......坏了事,不必提他了。”心念电转,惊道:“这是安远师父?!”

尚明靥亦觉匪夷所思,看向何幼瑆,何幼瑆看看二人,缓缓点了点头。

三人在书院求学时书院分修德与明德两部,修德偏文,明德偏武。安远那时还是修德院掌事师父,与安无地位相若。云眷只知在书院最后一年就未曾见过他,后来这人便似销声匿迹一般,哪知隔过二十余载,他竟会在此处出现。

“当年我曾听安无师父提起他坏了事,是犯了什么大错被逐出师门么?”云眷问道。

何幼瑆点点头,沉声道:“这还得从那次修明两院比试说起。”她略一思索,缓缓道:“当年两院比试,唐薛因解不出算题迁怒身边众人,其中便有修德院一个姓文的女弟子。后来唐薛离开书院,不知所踪,更有传言他被逐出家门,不容于族,那女弟子对他用情颇深,总觉得是自己寻来了假算题才害了他。”

云眷缓缓点头,轻轻道:“是文园儿。”

她为了帮心上人窃取试题,不惜利用程师兄,哪知宣予技高一筹,用一张九宫灵龟图引人入局。唐薛以为胜券在握,欣然出赛,他算功不佳且乖戾易怒,结果输得一败涂地。虽时隔多年,云眷依然记得那个姑娘。记忆中她生得白白净净,圆脸弯眉,笑起来唇角上扬,看向唐薛时双目满是柔情。

尚明靥不解,问道:“那姓文的女弟子和......安远有什么关系?”

何幼瑆垂眉叹道:“文园儿不见了唐薛,整日失魂落魄,相思成疾,后来不知为何竟......失身给安远。”

尚云二人对视一眼,满是惊讶之色。云眷问道:“那......是她揭发了安远?”

何幼瑆轻轻摇头,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她一个女儿家,出了这等事情隐瞒还来不及,又怎会宣之于口?”沉吟了一时,道:“一段时日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有孕,羞愤之下,绝望自尽。但是求死不成,被人救起。后来似是......救她那人问出前因后果,去和安远拼命,此事才被抖出来。这段旧事我也只是年余之前听安无师父对官人略略提及,个中详情并不清楚。”

尚明靥问道:“那后来安远被逐出书院也是为此?后来呢?”

何幼瑆摇摇头道:“是否还有别的缘由我也不得而知,掌门师尊心慈,终究不忍下重手,故而他武功虽废,行动却与常人无异。”

尚明靥听到此处愤愤道:“他这么可恶,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不成?”

云眷曾在落月峰上与镜封相处一段时日,深知他最是心软,弟子门人犯了错往往留下几分余地,从不过分苛责,遑论赶尽杀绝。安远能被选拔为内门弟子自有一定才情,凭本事谋个生计应当不难,镜封对他这番处罚委实不重,想来也盼着他回头是岸,凭着一身才艺安度余生吧。她望着安远,心中感慨,忽地发现他虽遭痛殴,却只伸出一只左手护住头颈,笑容虽猥琐不堪,却不开口分辨,不由问道:“那他这伤是后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被逐出书院后不但不顾念师门对他手下留情,还意图寻仇报复。”何幼瑆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问道:“几年前安无师父私下来常山查账时曾被正平派来的杀手数次围杀,你可曾想过以他机智武功又得官人与宣师兄合两家之力相助为何仍然避不开?”

“......我在常山之时虽尽力隐匿行踪,但是佟戚二人始终如影随形,便是一时失了我踪迹也能很快寻到,似是有人在暗中通风报信,而这个人对我的偏好、习惯了如指掌,非熟识之人不能知晓。那时郑绍平并未离开忧黎,所以不会是他,后来我曾暗中排查过门中弟子,始终未得线索......”云眷忆起那日安无所言,惊道:“难道通风报信的就是安远?!”

安远与安无同属安字辈弟子,相识多年,又同为掌事师父,分掌修德与明德两院,安无的习惯、偏好他自是知道,无巧不巧,他就在常山。安无心思虽缜密,却漏算了他。

“不错,就是他。”何幼瑆恨恨道:“后来官人他们追查当日之事,意外发现他竟在常山,更躲在暗处出谋划策,以致安无师父数次险象环生。后来断了他右臂筋脉,另外封了他口,让他再不能言。”

尚明靥愤然道:“多年前逐他出书院时就该封口,以他之寡廉鲜耻,说不定还将自己引诱女弟子的阴私到处炫耀,害了人家性命不算,还污了人家声名。”

云眷虽优柔寡断,但对藏奸之徒最是痛恨,何幼瑆处事向来干脆利落,尚明靥一番话二人均深以为然。

也不知安远这次又犯了何事,只见那群人推推搡搡,连踢带打,揪着他渐渐远去。云眷起身关上窗子,三人再闲话一时,见天色不早,便道别各归居所。

云眷上了车,刚要离去,阿平唤道:“夫人,有个孩子给了您一封信。”

云眷掀帘接过,见是最常见不过的白纸素封,取出信笺展开,其上只有寥寥数语:柳师妹,街尾逐心书斋,故人恭候大驾。信笺极为常见,并无称呼落款,笔迹虽挺拔俊秀,却不是熟人所写。

“夫人,咱们去何处?”

云眷看着手中信笺,略一沉吟,朗声笑道:“看来此处不止一位故人,平大哥,咱们去街尾。”

车缓缓前行,向街尾而去。这条街两侧屋舍并非平行直排,而是一排正南正北,一排西南东北,越往里走路面越窄。云眷见街面上越来越僻静,心中奇怪,暗自思忖:“不知此处还有哪位故人?”

到了街尾收口处,路面宽不逾丈,并不见什么书斋,只有几排绿竹傲然而立。马车在竹边停住,云眷下车,看看周遭店铺房舍,并无书斋,转头看了看阿平。阿平会意,纵身站上马背,伸长了颈项远望,道:“夫人,往里是一大片竹林,竹高林密,看不出通往何处。”

“柳师妹不进来么?故人在此恭候多时了。”林中不远处有一男子笑语,语声有几分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云眷知道林后必有乾坤,走到近前凝神细看不禁莞尔,原来那竹子不但有疏密之分且层层交错,从外面望去是一片竹林,但是向前斜走两步,从缝隙中便可见一座小小书斋隐于其中。

云眷与阿平顺着竹林缝隙前行数步便见到屋舍一角,转身绕过一排密竹到了门前。那书斋甚是小巧,门匾非砖非瓦,乃是以竹制成,显得古拙质朴,上面刻着“逐心”两个大字。

一位中年文士在门前含笑而立,对云眷道:“柳师妹,你可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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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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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轻伤,更新暂停,少则一周,多则十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各位看官见谅。

第101章 君且逐心

那文士身形修长,着一袭淡色棉袍,头戴同色方巾,想是穿戴了多年,袍巾边角已洗得隐隐发白,面容清癯,笑容温和,目光清亮,少年时应颇具风采。

云眷先是一愣,暗道这人果真不经念叨,刚在茶楼提起便在此处相见,拱手笑道:“果真是故人,云眷见过唐师兄。”

“柳师妹,可愿移步一叙?”唐薛侧身,抬手作请。

“唐师兄相约,我等却之不恭。”云眷欠了欠身,款款而行。

唐薛见阿平紧随其后,看了看云眷,笑问道:“这位兄台是......”

云眷望了望阿平,见他双颊微红,行动间略显局促,对唐薛笑道:“平兄与外子情同手足,对我回护更胜兄长。”

唐薛拱了拱手,招呼他一同在廊下坐了,捧出茶盘待客。茶盘乃是竹制,盘中散放着一只粗陶茶壶并几只竹杯。那竹杯粗细、长短各异,色泽有淡黄浅碧之分,既不成套也不成对,与时下惯用的青白二瓷相比另有一番古拙之意。他斟了三杯茶,先端起一杯笑道:“贵客临门,先饮为敬。”

云眷见那茶色呈淡黄,举杯浅浅饮了一口,只觉入口虽粗粝,细品之下却有一股竹叶清香,与茶器倒是极为相称。放下茶盏,好奇地问道:“唐师兄怎知我在此处?”

“你指的‘此处’是常山还是这条永川大街?”唐薛放下茶盏,伸手轻划,比了比门前街巷,意态颇为悠闲,笑道:“刚才街上那场吵嚷,我恰好路过,就站在茶楼对面。偶一抬头见是故人,便留下字条,托人送到你手中,自己先回书斋烹茶相候。”打量了云眷几眼,温声道:“柳师妹与昔年相比除了绾发作妇人妆,远远望去与年少时似并无不同,故而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师兄过奖了。我曾听人提起你在常山,是......离开书院之后便来了此处么?”

唐薛见她措辞谨慎,似是刻意避开了何事,摇头轻叹,朗朗一笑,轻抚着双膝感慨道:“对,自离开书院我便辗转来了此处,我......见怪于亲长,不容于族,便就在此地讨个生计。”

云眷曾听柏风提过他被逐出唐家,掐指一算,至今已有二十余载,本以为他人至中年,双亲年迈,彼此间再无隔阂,未料竟是如此。

想起昔年他在彣彧馆中受同窗逢迎如众星捧月,然而眉间始终不脱乖戾之态,如今行止斯文儒雅,眉目间平和淡然,颇有出世之意,哪怕提起私隐也是坦然自若,一派豁达磊落,与少时相比真真判若两人。云眷心中感慨,持盏沉吟。

“那时年少轻狂,伤人伤己。柳师妹,昔年我也曾对你口出恶言,这杯茶便当谢罪了,请。”唐薛双手捧起一杯热茶,神色郑重,便如敬酒一般。

云眷回神,轻轻摇了摇头,双手举杯,温声道:“唐师兄,无论你信与不信,时过境迁,我早已无恼意。请。”说罢举杯相敬,一饮而尽。抬头望了望墙外的竹林,换过了话题笑道:“师兄真是雅趣,这书斋虽离闹市不远,但难得有这一片竹林,自然清幽,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昔年我不容于宗族,离开家后无处可去,为求生计,很是吃了些苦头。机缘巧合之下到了常山,此处乃古郡,又是通京要塞,来往商客、胡人不少,我在书院时西夜语算是颇有根基,所以总能接到一些活计,为他们与当地人谈生意牵线搭桥、翻译文书,后来小有积蓄,便租赁了这边角的店面,再后来买下改成书斋。因此处是街尾,又是城边,荒着一片地无人照管,我便试着种竹,时日一长便有了这片竹林,碧莹莹的,比之前添了不少生气。”

作者感言

棠烨

棠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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