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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黎眷 棠烨 3893 2024-05-26 00:00:00

“那是自然,想当初......”朱微想了想,抬眼看见何幼瑆身影出现在远处山道上,面上笑意便如夏日骄阳一般炙热,双目满是神采,一边说话,一边伸长了手臂朝她晃晃。

柳洑听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旧事,时不时应和两声,客气而不失礼数,待何幼瑆过来将二人送下山方道别回转。

回了住处,坐在妆台前对镜端详,只觉镜中之人透着异样的陌生。轻轻一叹,将钗环卸下,净面梳头,依旧用木钗绾发,换上一件雪青外衫。再寻了两本书、一包云片糖装入书箱,出了扶芳园。

天将正午,柳洑寻来寻去,还是觉得同散堂外最好,僻静遮阳,有水波莲香,便倚着墙角看书吃糖,消磨了半日时光。眼看时候不早,去膳堂用过夕食,只觉心中空荡荡的,信步慢行,如有鬼使神差一般到了怀修园外。许久不来此处,觉得又陌生了些,绕来绕去,似是总在一处打转,无奈之下跃上树辨明方向,向流芳亭而去。

时值盛夏,合欢开得正好,蝉鸣之声不绝于耳。绿树成荫,枝叶覆盖,晚风吹过,亭中多了几许清凉。天还算亮,柳洑便倚在亭柱上看起书来。

曲溯将行李装好寄送,看看身周再无其他,便提了一坛酒到扶芳园外,寻了一个清幽之处席地而坐,对着园门自斟自饮。看着人来人往,却始终不见自己要等的那人。

落日西沉,又慢慢隐去,凉风起,雨落,渐至倾盆。

曲溯笑笑,临别之夜,有雨相送,倒也不错。眼见雨越下越大,酒碗中很快便积满一碗雨水,索性弃碗不用,提坛就口而饮,也不知是雨水还是酒水,入口全然不知滋味。

雨一直下,不见有停歇迹象,身周一切被重重雨幕隔开,花草树木尽数折腰催眉,天地间似乎只剩了自己,再无旁人。

柳洑眼见风起,眼见雨落,索性收了书,在凉亭中赏雨。有数不清的合欢散若细羽,随雨飘落,游走在石间,偶有一两只细羽贴附石上,顷刻之间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眼见暮色渐重,雨仍不停。既来之,则安之,这小小一亭,有风无雨,可供躲避,足矣。书既看不得了,柳洑便索性闭目听雨,心安之下,倚柱抱臂,沉沉睡去。

曲溯侯了这许久,终不见人至,心底渐渐荒凉,眼见苍天亦垂泪,情之所至,触动心怀,纵声道:“柳洑,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落泪,从今以后,你我形同陌路。”狂笑之下,泪水滚滚而落。胸中血气翻涌,喉头一阵腥甜,竟呕出血来。大雨瓢泼,转瞬便将他脸上、衣衫上血色冲淡,整个世界也被衬得一片死寂。

雨渐渐小了,终于停歇,东方渐明,天空虽未全亮,但仍可看出如洗过一般干净明澈,凉风袭来,隐约带着花香。曲溯惨然一笑,手扶心口,蹒跚而去......

走了,走了,走......了......

柳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眼见除了这亭中六尺,周遭尽是雨水落花。看来一夜无人至此,这算不算是天意?

知君今日远行,我在此悄然相送。一十八载,鲜蒙不弃。纵使别过,心中仍是感激。

柳洑收拾好书箱,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缓缓离去。

近几日,书院中处处可见有人身负行囊,有人吹笛折柳送别。尚明靥自离开前几日每到夕食便与柳洑在一处吃。二人均知离别在即,同吃一顿便少一顿,有时索性晚间也睡在一处,联床夜话。这日,孙师兄来接,柳洑帮她提了行囊,直送到山脚下。临到登车之际,尚明靥转身抱住她嚎啕大哭,柳洑素来易伤感,泪流得比她只多不少。孙师兄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眼看天色不早,怕错过宿处,无奈之下苦笑着向柳洑作别,生生将尚明靥拉走塞进马车,颇有几分土匪抢亲的架势,柳洑看二人情状不禁拭泪大笑。终于,马车渐行渐远,嚎啕之声也渐不可闻......

自那日太白共饮之后,众位师兄弟已然各自离开,只有葛柏风还有些事务未了,时不时能与柳洑见上一面。两人若无事偶尔闲聊,葛柏风将平日她短处翻出,一一指摘,千般叮咛、万般嘱咐,又将这书院中人情世故说了一些,特特提醒她当日正平考较剑法之后对她的不满之情。说完这些仍不放心,寻了个时机拉她去见安无,反复申诉她缺心少肺、顽固愚钝,请安无师父看在自己为堂中鞍前马后颇有苦劳的份上一定对这位师妹多加看顾。柳洑对他此举颇为无奈,心中却甚是感激。

同是别离,邱不得倒是一副潇洒淡然之态。离去前日二人话别,柳洑问他去处,他坐在树上倚着柳枝朗朗而笑,道:“不得平生之愿便是遍游名山大川,尽绘世间风物。‘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诗仙此句深得我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一生困守一处,与画地为牢何异?”

见柳洑双目中流露出向往之意,轻叹一声道:“师姐,你我从来只谈诗书,于各自家世从不相问,算得上君子之交。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赠,不知师姐可愿俯听否?”

柳洑温和一笑,点头道:“你我相交莫逆,临别赠言自是要洗耳恭听的。”

邱不得直视她双目,慢慢道:“人这一生,无非图个潇洒快意。不得愿师姐少些羁绊牵念,多些随性自在。日后对人对事,先在心底问自己一句值不值得、喜不喜欢。”

见她皱眉沉吟,似有所悟,邱不得清风朗月般一笑,拱手道:“与君相识,三生有幸。若再有重逢之日,定要与君把酒言欢。不得就此别过。”轻轻跃下树去,背对着柳洑挥了挥手,曼声道:“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踏着笛声节拍,那袭青衫渐行渐远,终没于山水之间......

眼见书院仍是昔日书院,却已物是人非。

恰好云锐送了消息来,道别院精舍已经修葺完毕,随时可去。自己家中突然有事,晚上几日,便不与她同日去了,别院再见。

这一日清晨,柳洑打包了行囊,背着书箱,捧了鱼钵,再看看自己居住了四载的居所,拭了拭泪痕,出东门而去。

走到界墙处,回首所见亭台楼阁皆是旧日模样,微风拂面,隐隐有歌声、乐声传来,与平日并无二致,胸中一阵酸楚,泪水滚滚而下,不敢再看,急步离开。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

=====

作者有话要说:

=====

至此,柳洑结束了弟子生涯,文章已过三分之一。

看文章的人虽少,但会一直坚持。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来看即是有缘人,谢谢诸位看官!

第30章 初入别院

出了书院东门,山腰有小径崎岖蜿蜒,当初别院修葺时镜封便召集工匠开辟了一条小路,书院中人不必下山后再绕过半个山脚上山,两处往来便利了不少。

小径最窄处尺余,宽处逾丈,乃是依地势开辟,相较于官道虽是崎岖难行,但就山路而言已极为平坦。近年来柳洑轻功长进不少,上山尚且如履平地,人工开凿之路更不在话下。因无要紧事,且为顾着钵中鱼,只缓步慢行。

行了数里之后,山路陡然变窄,直向上而去,台阶石板无甚年头,加之前两日下了场大雨,冲刷得光滑干净,如此向上又行了二三里,已到山门之前。

一座大大门楼巍然而立,上书“忧黎别院”,气势恢宏。柳洑理理鬓发,整衣敛容而入。进了山门,旁边是一排瓦屋,柳洑先问了掌事师父所在,自去拜见。

别院掌事名唤卓连,本是书院膳堂掌膳,后因办事得力被抽调至此修葺房舍。柳洑看他五十岁上下,面容虽不出众,但是眼睛湛然有光,一看便知是精明强干的角色。卓掌事验看了安无师父写的荐书,拱手道:“原来是云眷师父,有失远迎。”柳洑依礼拜见,卓掌事是受雇而来,并非忧黎内门弟子,不敢以长辈自居,因她年纪甚轻,故而还了半礼。见她随身带着行囊、书箱、鱼钵等物,唤过两名弟子,详细交代了云眷住处,令二人陪同护送。

两名弟子分拿了行李,柳洑反倒无事可做,再三推辞不过,只好负手而行。一路听弟子道师父们住处在西北角,地势颇佳,向东而行是膳堂,中间隔着花园,来往景致优美。

说话间到了一处柳林前,两名弟子齐齐止步,将行李交还云眷,道从柳林穿过便是居处所在,依别院规矩此处乃是专供内门女弟子居住,男子禁入,自己二人不便再送。西北角那间小楼是为云眷师父而留,尚无匾额,按照惯例,师父可自行命名题字云云。

柳洑向二人道了谢,拎起行囊,穿过柳林,眼前一亮,偌大一片荷塘上有游廊曲折蜿蜒,乍看去便似一条游龙纵横其上。游廊尽处是一座小小木桥,桥那边是一片花海,几座小楼精巧雅致,散立其间。有的题了飞虹馆、有的题了青霜阁,也有几座小楼无匾额题字,想来是因女弟子不多或未派用场,尚无人居住......一座小楼悄然立于西北角,小巧玲珑,檐牙高啄,钩心斗角,柳洑一见便喜欢。

推门进去,一桌数椅,窗明几净,帷幔低垂。幔后有木梯直上二楼,楼上先是一间小小敞厅,有书案烛架,更有琴台兵栏。敞厅后便是卧房,陈设简单,尽可按自己喜好添减布置。

柳洑看看小楼内外,俭朴不失雅致,越看越是喜欢,挽袖打水洒扫。屋中空荡,无甚积尘,打扫起来甚为方便,再把自己随身行李安放好,顿有如归之感。

看看时辰不早便去了膳堂,因知道别院西依山体而建,以此为据辨识方向,倒也好找。落日西沉,此地也比原来书院黑得早些。

回了居所,实在无事可做,便照旧挑灯夜读,四周无甚声音,只有外间花草中偶尔传来蛐蛐的叫声,附近虽有荷塘却不闻蛙语,连带着显得夏夜也寂静了许多。

回想起数年前,自己初入书院,第一夜便是这般,无处可去,挑灯夜读。那时候自己的住处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所在,自己头次离家,但是第一夜居然睡得安稳自在,如今换到了此处,希望亦复如是。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听得呼喝之声。柳洑坐起倾听,静夜之中声音越发响亮,确定不是自己幻觉,再也睡不着,起床披衣,出了卧房。见外间敞厅竟有月光透窗而入,想想月下花香倒也是美景,便信步踱出。

出了小楼,但觉月光清寒,隐隐可见花朵在风中摇曳,更深露重,露水打湿了裙摆。“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闭目昂首,清凉夜风送来莲香与草木清香,脸颊微湿,庆幸得遇如此良夜,若是懵然睡过,其不辜负?

静静听着虫鸣,又有呼喝之声传来,比在屋中听得清楚了许多,似是一女子所发,偶有利刃划空之声。柳洑心生好奇,想到此间之人无非是别院中前辈,便循声而去。

踏上木桥,顺着游廊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人在月下习剑,轻功似是颇有根基,被淡淡月光一衬,更显得身法飘忽迅疾。所使的招数自己虽大半都未见过,但看出招转势定是南华剑法无疑。这套剑法师父传授时只授基本招式,由弟子凭悟性自行推演,而自己只得其形未明其意,比眼前练剑之人可差得远了。

作者感言

棠烨

棠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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