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她让我哥赢下那弓然后归还陛下。她与我哥曾经有过一段感情，那时候对她还念念不忘，答应了她，还为此受了伤。这些诸位也都在场，不必我多说。”
“我哥在众人面前还弓，受尽折辱。可她呢？转脸便去讨陛下欢心，不仅一句感谢都没有，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利用前人的真心博取陛下的欢心，真叫人恶心。”
萧奕忍无可忍，上前呵止她：“明玉，你住口。”
明玉转头睨了她一眼道：“怎么？宫中便不能说理了吗？”
“我大周最是守礼，律法更是严明，你要说理谁不叫你说了？但你口无遮拦，恶语相加，本殿可不答应。”萧奕总算没有辜负多日议政的历练，振振有词道。
“我只是在说事实罢了，她利用别人对她的感情往上爬，这是事实，何来恶语相向？”
明谭在一旁低头不语，算是默认她的话。顾夕昭看着他，失望无比。
“够了，明玉，你哥如今已与顾夕颜订亲，与夕昭，早已是过去，你何必还耿耿于怀？何况，夕昭从未负过明谭，她入宫为妃是陛下的旨意，父王都不能违抗，何况是她？”他又看着明谭道：“明谭，此事你自己最清楚，夕昭可有负过你？”
明谭低头不语。
顾夕昭却蹙眉看着顾长禹：“父王将夕颜许配给了明谭？”
“你不知道？那你方才与我哭诉？难道不是为了此事伤心？”顾长禹讶异。
“自然不是！我入宫前就已与明谭说清楚了。”顾夕昭气笑。
“够了！顾夕昭，你还嫌伤我哥不够深吗？”明玉怒呵:“一边伤害他一边又利用他，玩弄别人感情有意思吗？无耻至极。”
“无理取闹。”傅常乐白了明玉一眼字正腔圆的吐出四个字。
“明玉郡主，依在下所见，昭妃娘娘如此品行端正之人，只怕不屑玩弄谁的感情。”傅伯骞淡淡道。
“她最善伪装，假仁假义假清高。”明玉不屑。
“明玉，你嘴巴放干净点！再说一句本殿撕烂你的臭嘴！”萧奕撸撸袖子，跃跃欲上。
“殿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当心闪了自己的腰。”明玉鄙夷她一眼。
林墨和红袖站在远处观望。
“你不去管管？”红袖淡淡道。
“我为何要管？”林墨好笑。
“你不是负责宫中防卫吗？”
“你也说了我是负责宫中防卫，不是鸡零狗碎。”
“他们若是动了手，你如何交差？”
林墨睨她一眼，问：“你觉得，打的起来吗？”
红袖罕见一笑:“打起来，应当很好看。”
林墨也笑：“他们拳脚一般，不大可能会好看。”
红袖又笑：“未必，滑稽。”
林墨抱怀笑笑。
“明谭，你即将娶夕颜，那雍州与冀州，始终还是要以和为贵的。我们之间本也不存在谁负了谁，上次围猎，是我唐突，害你受伤，我在此向你赔罪。望世子海涵。”顾夕昭站起身看着明谭正色躬身一礼。
“娘娘言重了，臣妹只是替臣不值，言语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勿怪。”明谭苦笑一声。
“那你呢，你也替自己不值吗？”顾夕昭反问。
“我……”
明玉却挡在明谭身前厉声叫嚣：“顾夕昭，你不必以这副姿态逼问我哥，你明知他心软，还三番两次如此待他。不就是仗着他心中有你，甘心被你玩弄！”
萧奕在一旁咬的后槽牙咯吱咯吱响。
“你该唤她一声昭妃娘娘！”萧晏的声音冷冽传来。
“陛下。”她怎么来了……顾夕昭呢喃。
“参见陛下。”
众人行礼，只明玉不动，明谭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缓缓施了一礼。
萧晏冷眼看着明玉：“免礼。”
“谢陛下。”
萧晏走到顾夕昭跟前，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冷声道：“朕的妃子，还轮不到她人置喙。”
“臣女所言句句属实。难道陛下要偏帮吗？”明玉冷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把你如何？”萧晏冷冷道。
明玉强装镇定：“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女也不过是说话直了些，但无半句虚言。”
萧晏松开顾夕昭的手，上前两步，明玉跟着踉跄着后退两步。
“陛下，臣妹无心的。”明谭拦在她身前。
萧晏看她一眼，转而道：“明谭，你既护着她，那便与朕比试一场，如何？”
明谭一怔：“陛下想比什么？”
“就比弓箭如何？”
明谭顿了顿：“输赢有何奖惩？”
“朕的爱妃，曾为了朕去请求你，这让朕突然想要拿回那把弓。”她忖了忖道：“不如你将弓作为赌注如何？”
爱妃两字让顾夕昭心中一颤。
她顿了顿又道：“相应的，朕也有赌注，梁州岭上郡，如何？”
众人一骇，岭上郡与冀州相邻，明谭若赢了，冀州将多一郡领地。
“皇姐……”萧奕也惊到了，饶是她平日吊儿郎当，也知道此事有多大。
“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明玉如获至宝又惊又喜。萧晏也不似传言那般聪明。
“噢，朕倒是忘了，还有她。也要作为赌注。”萧晏指着明玉冷笑道。
明玉怔住，呆若木鸡的看着她。
众人皆惊诧，她为何会看上明玉？
顾夕昭看着萧晏，五味杂陈。
“如何？”萧晏睨着他冷冷道。
萧奕走上前劝道：“皇姐，你要她做什么，难道要纳她为妃？”萧奕急了，嗤之以鼻道：“我不答应。”
萧晏不答她，冷笑一声，再问：“如何？”
明谭拧着眉踌躇不决，黑曜没那么重要，但他没想到萧晏会要明玉，她明明对明玉没有兴趣，价值在她心中应远不及黑曜。他看了一眼顾夕昭道：“如此，陛下是否也应加一赌注？”
他在赌萧晏会不会以顾夕昭做赌。
“你想要朕加什么？”
“陛下即要臣以臣妹为赌，那臣觉得，陛下不如也加上昭妃娘娘如何？”明谭大着胆子问。
顾夕昭呼吸一滞，皱着眉头看着明谭。
“明谭，你什么意思？”顾长禹怒不可遏。
明谭只瞥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冷冷道：“臣觉得如此，方显公平。”
萧奕气笑：“哪里公平？是你的弓比得上岭上郡还是她明玉比得上夕昭姐？”
萧晏看着他，不置可否。
顾夕昭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明谭，你怕不是傻子吧，一郡有多大你不会不知吧，你妹妹和那把弓，再金贵也比不上！你列祖列宗知道都要笑活。你还要加上我皇嫂？痴心妄想。”萧奕急了，她说这番话，其实是在提醒萧晏，万不能犯傻答应。
“殿下不必惩口舌之快。臣既然与陛下比试，此刻便不论身份地位，只论能否接受对方的赌注。”明谭拂袖冷冷道。
“再加一郡，岭安郡，如何？”萧晏的声音冷冷传来。
众人又是一骇，瞠目结舌。
顾夕昭乱了一息，欲言又止。
林墨小声同红袖道：“陛下这是……？”
“盛怒。我方才便让你去管管，你不去，如何？”红袖看她一眼，怨道。
“是荒唐了些……”但很像她的作风。
第44章 约了个大架
“哥，答应她吧，你不会输的。那可是两郡之地，父王定会高兴。”她顿了顿道：“即便输了，为了哥哥，委身于她，玉儿在所不惜。”
“明玉，你莫不是想多了，朕是个好色之徒，你的姿色，还远入不了朕的眼。”萧晏勾了勾嘴角道。
“噗……”萧奕捂住嘴。
“你...”明玉虽气也不敢在她面前出大气。
明谭迟疑片刻哑着嗓子问道：“臣想问，陛下若赢了，会拿臣妹如何？”
“不瞒世子，宫中浣衣局缺一刷恭桶的奴婢。朕物色良久，今日瞧见明玉，觉得她正合适。”她单手负于身后，煞有介事道。
“你……”明玉羞愤难当。
“皇姐，你要她是去浣衣局刷恭桶？”萧奕笑出泪水，用手指抹了抹。
明谭压住怒意，冷冷道：“陛下以二郡换一个臣妹，实在不值。”
“嗯，确实不值。”她无奈摇了摇头道：“可朕如今还无法攻克冀州，留你们在此时，朕也曾说过不会苛待，但放她回去朕又心有不甘。若是等到攻克冀州那日再没她为奴，她便又可以逍遥快活几年，朕气量小，实在见不得。只怕会郁郁而终的。”
她也不惧直接披露野心，直言不讳。
明谭苦笑一声：“那陛下为何不答应臣方才所请，以昭妃娘娘为赌？难道陛下如此自负，觉得臣必输？”
萧晏勾了勾嘴角道：“那日世子一箭射中虎眼，又一举夺得头筹，朕无论如何都不该小觑。”她顿了顿走到顾夕昭身前朝她浅浅笑道：“正因如此，朕才不敢拿朕的爱妃做赌。朕说过，朕真正心爱的人或物，会牢牢护住。”
顾夕昭眼底的晦暗顷刻间消散，她红着眼圈看着萧晏，克制着情绪。
萧晏转身冷笑一声，又问：“世子方才所言，分明已认定二郡比朕的爱妃重要，那世子赌是不赌？”
“哥，答应她，你不会输的。”明玉嘴上说着确定心里却有些虚。
明谭踌躇片刻拱手一拜：“臣，应邀。”
其实他已没得选了。提出以顾夕昭为赌一是试探而是希望萧晏放弃这场赌。
“好，明日校场，朕与世子一决高下。”她又笑一声道：“朕方才来的匆忙，将几位肱骨晾在了长信殿，朕需得回去安抚一番，诸位自便。”
“恭送陛下！”
萧晏走后，众人也无心再赏景。
“顾夕昭，你可真行，从前把我哥迷的神魂颠倒，如今连陛下也为你到如此地步，真是好手段。”明玉鄙夷道。
“你……”萧奕正欲开口，顾夕昭却拦住她。
她上前一步，眼底终于寒了下来。沉声道：“明玉，从前本宫念在与你们有过年少之谊，不愿计较，自今日起，便再无半点情分。”
“你从前总说我要如何如何才能讨明谭欢心，我如今告诉你，我从来未想过讨他欢心，于礼而言，我该与你们礼尚往来，但于私，我不欠你们什么。不必总是一副凌驾于我之上的姿态要求我如何。”
她倏然转向明谭，指着他轻嗤道：“还有，他口口声声心中有我，可是多年来可曾真的为了我做过什么？夺世子位是为了我？从来不是，何必自欺欺人！你我的处境从前都不算好，若我不是雍州郡主，若我哥不是世子，你又可会垂青？”
顾夕昭拂袖冷冷道：“围猎那日，他带着你上马便径自离开，事后又来关心？虚情假意的究竟是谁？我顾夕昭虽不是什么聪慧之人，但也不傻吧，谁真心待我，我岂能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