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牵着她的手，温声道：“朕先去沐浴，你也去吧。”
顾夕昭点头，两人分往两边。
浴房中水汽缭绕，宛若仙境。秋日里人一进去便沾染了一身的湿冷。
顾夕昭快速浸入桶中，顿时暖意浸润全身。她舒畅的吐了一口气。
“娘娘，陛下待您真好。”琉璃一瓢一瓢往她身上浇水，笑嘻嘻道。
“是很好。”顾夕昭浅笑。
“陛下待人总是冷着脸，待您就温柔许多。”
顾夕昭怔了一下问道：“有吗？”
“可能娘娘不觉得，那是因为陛下待您总是一副笑颜，但说实话，奴婢们却怕她得紧。”
“其实你们也不必怕她，她赏罚分明，也不是个难相与的主子。”顾夕昭轻搓自己胳膊，往身上抄水。
“嗯，奴婢知道的。奴婢瞧着陛下待您真心实意，也觉得欢喜。”她忖了忖道：“只是……”
“只是什么？”顾夕昭见她想说不说，抬眼看她。
琉璃目光忧郁轻叹一声：“只是这宫中如今只您一人，日后便不知还能否如现在这般。历朝历代，有几人能永沐圣恩的。能得一时圣宠，已是不易。”
“她若当真有天厌弃了我，宫门深似海，我该如何了此残生……”
顾夕昭不是不信她，只是她手握的筹码太少，从来由不得自己选。
“娘娘如今虽日日承宠，但陛下是女子，娘娘怀嗣无望。奴婢总在高兴之余，不免担忧。担心有一日色衰而爱驰……”
不断的有人同她说这话，孟姑姑这样说，琉璃也这样说，连一个小丫头都知道，她岂能不知？
她定了定心神，缓缓起身，水沿着她的玉峰颗颗莹润流淌而下：“琉璃，替我更衣吧。”
琉璃替她穿上寝衣，内务府送来的那件，只穿了一次，便好好收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琉璃，心领神会。
与其说是寝衣还不如说是取悦人的物件。
她内心隐隐苦涩，难道自己真的只能以色侍她，论起来萧晏确实曾说过她这个天下第一美人该是配她。
可没人会容颜永驻。
她今日信誓旦旦说会一直待她如一，顾夕昭是想信的。
她回去时，萧晏又是已在等她。灯火下她的侧颜清冷俊秀，发梢带着水汽，寥寥几根挂在她的脸上。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顷刻间绽放的笑颜，舒展的眉眼，如清风吹过夏日的山涧，空谷幽幽，心驰神往。
萧晏第二次见到这身寝衣，还是觉得惊艳。她没有锦衣华服、珠翠粉黛修饰的样子，这才见过第二回 。
她没敢仔细瞧，怕情难自禁。第二回 ，她想看仔细些，看进眼里，藏进心底。
只看得顾夕昭难为情，她抿唇一笑局促走上前，朝她一礼。
清凉透薄的寝衣拢着她的盈盈细腰，弱柳扶风，看起来很好抱。
“陛……”她刚抬眼看她，朱唇将启。
萧晏一把揽过她的腰肢，用唇封住了她的嘴，只留下一声呜咽……
良久，萧晏才放开她，她只觉头晕眼花，嘴唇发麻。
她眼神迷离声音噬魂：“陛下……”
第55章 以色侍她
萧宴将她打横抱起，却不是朝着床榻去，而是朝着侧边的梳妆台前，将她轻轻放在桌上，她洁白如雪的双腿搭在台边自然垂下。薄如蝉翼的寝衣半遮半掩。
此处的烛火是这一室昏暗的最亮，她仔仔细细的瞧她，目光中的渴求，竟让顾夕昭觉得发怵。
萧晏又靠近她，双臂撑在台上，欺身上去，将那两片薄唇又轻轻覆上，她撬开她的双唇，将舌尖探入，尝到一丝清甜。
顾夕昭轻轻打断她，软绵绵的问：“陛下，要在此处？”
“不可吗？”萧晏双眼带着朦胧的雾气，手轻抚了抚她的脸，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声音湿哒哒的问她。
这一声湿润的嗓音，引的烛火也跟着摇曳了一下，噼啪作响。
顾夕昭羞赧：“不是……”
萧宴靠近她，她也往后靠去，又品尝了一次清甜。台上胭脂水粉瓶瓶罐罐七歪八扭应声倒下。咕噜噜滚落下来，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萧晏后退一步站直身子，伸出手，顾夕昭一愣，而后才将手覆上去，从台上下来，双脚触地的一瞬，凉意直逼颅顶，从天堂跌入人间。
萧宴扶着她的肩将她转了过去，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头倚在她的肩上，声音轻若尘烟在她耳边道：“此处能看清你。”
顾夕昭心头一颤，又是一阵酸涩，也是，除了这张脸，有何值得她为自己倾倒。
萧晏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畔，覆唇轻咬她耳垂。双手在她身前游荡，她又一次从清醒坠入意乱情迷。萧宴捞起她的腰肢，顾夕昭转过头与她深吻。
萧宴欺身上去，将她压趴在台上。
她脚趾牢牢抓地，紧紧抿着唇，未发出半点声音。
片刻后，玉峰摇曳，薄唇轻启，朱颜带露。
面前的铜镜随着台面微微晃动，她看着自己此刻的模样羞愤难当，却又忍不住去看。
她有时自己也会为这副容颜惊叹。
她打眼往铜镜深处看去，萧宴满是欲火的炙热目光也在看着镜中的她。
于是她，清醒，情迷，清醒，情迷。
“陛下，陛下……”
……
她们除了面上的桃花，丝毫看不出方才那一番云雨。两人都整整齐齐穿着寝衣。
萧宴再次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往榻上去。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后，萧宴侧身躺着看她，昏暗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她却道：“夕昭，如今，即便黑暗中，我也能将你看清了。”我将你的样子，刻在心底了。
“睡吧。”萧晏有节奏的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眠。
顾夕昭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
良久，萧宴才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长长绵绵的舒一口气。
翌日。
萧晏醒来时，身旁已无顾夕昭的身影，她起身静坐了片刻，自己穿了靴子下床往外走。
顾夕昭正在外间洗漱更衣，她没有走出去，而是倚在门框看她。
琉璃和绿竹伺候她将衣裳一层层穿上，她极少穿鲜亮的颜色。但几日前内务府送来服饰纹样和颜色让她挑选以制备新衣的时候，她挑了这身鹅黄。
她本就白，这一件鹅黄罗裙上身，翠玉耳坠也换成了白玉珠坠，她的清冷减了几分，添了几分明媚活泼。
更完衣她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才刚一转身，原本空洞的目光便重新着了墨。
“陛下，醒了？”她笑魇如花走上前，柔声:“为何在这里站着，天凉，当心受了凉。”
萧晏浅笑站直身子道：“在此看夫人更衣。”
顾夕昭上前扶着她往里走：“臣妾穿衣有何值得看的。”
她偏道：“朕觉得好看。”
顾夕昭也不与她争，笑道：“好，陛下想看便看。”
“你今日这一身，与往日不同，倒也十分好看。”她又补了一句。
顾夕昭展颜，理了理她寝衣的衣领温声问道：“可要唤红袖进来，伺候更衣？”
“让她们拿进来吧。”
顾夕昭唤了红袖进来，自己便静立一旁。
萧宴洗漱一番，缓缓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
红袖一愣：“陛下，不更衣吗？”
“衣服放下，你们都出去，这里有昭妃伺候，不必你们。”
顾夕昭也愣了一下，推拒道：“陛下，臣妾笨拙，不及红袖她们伺候的仔细……”
她看着她坚定道：“朕只要你伺候。”
红袖福身带着宫人退了出去。
顾夕昭舔了一下唇，到她跟前，她便乖乖将双臂展开。
顾夕昭一件一件仔细替她穿上。
最后一件外袍厚重，通常要两人一同替她穿。今日她只留了顾夕昭一人，她又比顾夕昭高出些许，顾夕昭才将外袍拎起，她便就着她的拎起的外袍，胳膊找着往袖里钻。
穿上之后，不大规整，顾夕昭又仔细替她将袖口理了理，最后将她领口理平。才松一口气。
萧晏见她如蒙大赦般的表情，笑道：“你紧张什么，这不是穿的很好？”
“陛下又打趣臣妾，陛下都自个儿往衣服里钻了。”顾夕昭嗔怪道。
萧宴眉目含情道：“妻子侍奉丈夫君穿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顾夕昭听到这话，还是欢喜了一下。
萧晏躬身低头，顾夕昭又将冕冠端正替她戴上，替她理了理冕冠两侧朱樱，才算更衣完成。
她面对顾夕昭，看着她，冕旒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头微微偏向一边，冕旒也跟着歪过去，她才回过神，用手将冕旒拨向一边。
“朕去上朝了？”
她这语气很怪，像是等人开口挽留她似的。顾夕昭忍俊不禁。
“笑什么？”萧宴挑眉问她。
“陛下像是在等臣妾留您似的？”
“嗯。”她用很真挚的目光看她。
“臣妾开口留，陛下便会留下？”顾夕昭想拿她的短儿。
“嗯。”她认真道。
顾夕昭呼吸一滞，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你……”
她目光中的真挚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在玩笑。
“陛下，该早朝了。”见她久不出来，赵谦在门外提醒。
顾夕昭方轻笑一声在她肩前抚了两下平坦无褶的衮服。“陛下，快去吧。”
“嗯。”她放下冕旒，转身昂首阔步离开。
“恭送陛下。”
送走萧宴，顾夕昭便去往永寿宫请安去了。
她回到昭和宫的时候，内务府已浩浩荡荡送来许多的胭脂水粉。
红袖笑意盈盈道：“娘娘，这是陛下吩咐送来的，还有几支珍稀螺黛。”
顾夕昭猛然忆起昨日，不禁涨红了脸。
“说来奇怪，今晨为娘娘梳妆才发现，胭脂水粉竟碎了一地。”琉璃可惜那些东西。
顾夕昭不接她话，只令她们将东西收了。
第56章 玄武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萧宴打量一番殿中：“今日，冀州世子没来？”
“冀州世子到。”她话音刚落，殿外便通传。
“臣叩见陛下。”明谭穿着朝服到殿中一拜。
“平身吧。”萧晏看着他，笑了一下，缓缓开口。
明谭并未起身而是神色哀伤又拜下去：“臣方才送臣妹入浣衣局，因此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世子能如此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萧晏沉声。
“陛下，臣愿赌服输，臣妹业已送入宫中，但臣内心痛苦万分，臣想向陛下请旨回冀州。”明谭头也不曾抬一下，伏在殿中，痛心疾首。
“才刚把人送进宫中，世子这便要扔下自己的亲妹妹，一个人走了?”顾长禹轻嗤一声，满是鄙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