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乔欲给纪晴雯发了个一个表情包，是老鼠汤姆摇铃铛，上面的文字是“和好摇铃”。
【纪老师，你有话总是只想藏在心底，】乔欲说，【害得好多时候我以为你生气了要疏远我，以后我们要是互相生闷气了，就发这个表情好不好？】
纪晴雯对小孩的把戏感到好玩，笑着应下来。
只不过，纪晴雯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她落地回国。
手机先推送了一条新闻。
#林氏千金在京豪宅招待亲友
纪晴雯一眼认出，林小姐跟朋友聚会的地方，正是蒋华容的别墅。
该怎么面对蒋华容？
不等纪晴雯捋清楚这千头万绪，她又接到了一个重磅的坏消息。
纪溶溶学校辅导员打来了电话。
纪溶溶车祸，病危，急需输血，然而，她因为是稀有血型，用血困难。
纪晴雯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这是蒋华容对她叛逆的惩罚吗？
用妹妹的血肉？
第51章
一瞬间，纪晴雯的灵魂几乎被从躯体中抽离。
妹妹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的底线，更是她的骄傲。
纪溶溶跟姐姐一样，会读书，而且有能力在科研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纪晴雯每次听到妹妹汇报学业上的进步，都感到无比的幸福和骄傲，这条她不得已舍弃的路，妹妹会一直走下去。
可是，眼下……
车祸，病危……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血色，纪晴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全身都没了力气。
机场人这么多，那么吵，可纪晴雯一点儿也听不到了，她只看到来往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世界慢慢褪色。
纪溶溶是稀有血型，她们同一座城市同血型者有自己的互助小群。
曾经群内有个孕妇生产时有大出血的危险，纪溶溶和另外两个血友便提前来到医院，在产房外随时准备供血，虽然最后没用上，但好歹是有备无患。
纪溶溶跟群友们联系也算紧密。
可不巧的是，此时正是中秋、国庆小长假连在一起，群友们几乎都在天南海北，每天出行的人数是春运期间的两倍，大家想帮忙也买不到票，最快能赶回来的在八个小时之后。
八个小时，纪溶溶等不起。
纪晴雯没办法，给蒋华容打了电话。
没人接。
纪晴雯又打车回别墅去找蒋华容，不管她在那里回遇到什么她都不在意，不论蒋华容想要如何地为难她，又或者林小姐要辱骂她，她全都不会在意，只想尽快回去。
可是，等纪晴雯人来到别墅时，发现她的门禁卡已经失效，连大门也进不去。
别墅外的空地上堆了一些箱子，里面放着纪晴雯的东西。
阿姨走出来，远远地告诉她：“蒋总说您以后不会住在这里了，所以东西我都给您打包好了。林小姐有时会过来，所以您不太方便进来。”
“她在哪儿？”纪晴雯几乎是握紧栏杆才站稳，她不关心那些，她只想知道蒋华容在哪里。
阿姨没听清楚纪晴雯问什么，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我是问蒋华容在哪儿？！”纪晴雯一句一顿，说得无比清楚。
阿姨见惯了的是纪晴雯良好教养和得体行为的时候，从未见过生气的纪晴雯，更没有见过任何人敢直接叫蒋华容的全名。
阿姨愣了几秒，而后回过神来，说：“蒋总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蒋总在哪里。”
天上飘起雨来，阿姨如蒙大赦，躲进屋子去了，也不理会纪晴雯。
纪晴雯打给乔秘书。
对方响应很快，却在纪晴雯抛出问题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乔秘书，你说过的，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向你求助，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乔秘书给纪晴雯发了个温泉山庄的地址。
纪晴雯道过谢，立刻打车前往那里。
二十分钟后，纪晴雯到了地方。
蒋华容在一间包厢里，请了京剧大腕给她一个人唱。
纪晴雯不顾经理阻拦，径直拉开门闯了进去。
乐曲戛然而止。
京剧演员也停下来不唱了。
纪晴雯淋了雨，有些狼狈，头发贴在面颊上，发尾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木地板上。
蒋华容对纪晴雯的到来有些惊讶，又似乎不太惊讶。
经理对着蒋华容弯腰鞠躬：“蒋总，不好意思，纪小姐一定要闯进来，我拦也拦不住。”
蒋华容放下手中的茶碗：“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其他人离开，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屋内只剩下纪晴雯和蒋华容了。
里面冷气开得很足，纪晴雯不由得感到寒气入骨，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知道你会认错，但没想到，你的头低得这么快。”
纪晴雯：“给我我需要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蒋华容好整以暇，目光玩味。
纪晴雯在蒋华容审视的目光里，感到一阵阵屈辱。
但为了守护在意的人，为了恳求蒋华容高抬贵手。
她还是那样做了。
很冷，但她把衣服一件件脱下。
外套。
长裤。
针织上衣。
袜子。
蒋华容没有叫停。
于是纪晴雯脱到最后。
留长了的头发半遮住身前。
她冷得发抖，双手抱臂，身体微微前倾，因为太瘦，背后的骨头凸起到有些吓人，臀却还是圆润丰盈。
蒋华容戴着手套，上前挑起她的下巴，撩开她遮挡前身的头发，无微不至地检查。
确认这属于她的东西在过去的日子里没有被别人染指。
纪晴雯再如何坚强，也忍不住鼻头和眼眶微红。
却也让她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叫人怜惜。
可惜也是幸好，她刚刚淋过雨，蒋华容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
“说吧，想要什么？”
蒋华容转过身去，慢慢将手上戴着的手套取下，扔进垃圾桶里。
“你放过我妹妹，求你了。”
蒋华容闻言有些诧异，不清楚纪晴雯为什么这样说：“你就是为这个来求我的？”
“溶溶她是稀有血型，血库血荒，再用不上血，她就……”
纪晴雯刚才被检查身体时，不曾落下一滴泪，现在说起纪溶溶的事，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止不住地滚下来。
“你觉得是我做的？”蒋华容眉头微蹙，语气凉薄，神色也有几分漫不经心。
“求你了。”
纪晴雯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知道要低头，要向蒋华容摇尾乞怜，要救妹妹，她什么也不在乎。
纪晴雯背对着蒋华容，看不到她的神色。
只知道蒋华容沉默片刻后，给乔秘书打了电话，让她十分钟内把用血的事情安排上。
纪晴雯把衣服抱在身前，九十度弯腰向蒋华容鞠躬：“谢谢蒋总。”
蒋华容看她这幅生疏的样子，越发地不痛快了。
纪晴雯抱着衣服失魂落魄就要拉开门。
“啪”的一声，蒋华容扔出了一个杯子，在门上裂开了，险些砸到纪晴雯。
“你就这么光着出去吗？”
纪晴雯如行尸走肉一般，侧身躲在屏风后面，把湿透的衣服再一件件穿上去。
她向来怕冷，此刻更是冻得唇色发白，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蒋华容看不下去，摆手叫她穿上自己的外套。
可是纪晴雯心系妹妹安危，全然没有注意到蒋华容的动作，也没注意到地上的杯子碎片。
只穿着袜子的她，走过的路上留下血色的足迹。
乔秘书告诉她已经供血者已经在医院了，并把照片给纪晴雯看，纪晴雯才安心不少。
“纪小姐，我送你过去吧。”
纪晴雯无法拒绝，因为她只想见到妹妹，越快越好。
然而，就在她二人朝门口走去的时候，一个正进门的高挑女子叫住了纪晴雯。
“小晴雯！”
纪晴雯一怔，好久没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对方摘下墨镜，见纪晴雯没有认出自己，于是又摘下帽子。
“远小姐！”纪晴雯也激动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机会跟远斐再相见。
远斐也是艺人，但属于最根正苗红的那一批，心系慈善，跟蒋华容同岁。
当初纪晴雯父母去世后，她靠远斐的资助读完高中。
考上大学后，远斐坚持定期给她转钱，要她少打工多读书。
不过，最终纪晴雯走了另外一条路，她心有愧疚，所以这么多年，不敢再见远斐。
怕远斐知道她当年资助读书的女孩走了一条人人不齿的“捷径”。
两人相见，远斐很激动。
纪晴雯却因为羞愧想快些逃走。
“你在这儿做什么？”
纪晴雯飞快地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现在也是艺人了，刚跟蒋氏传媒的蒋总谈了一些合作。”
“很不错哦。”远斐话语中都是肯定和鼓励。
“远小姐，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我要先走了，咱们改天联系。”
“好，那你先去忙。”
在场人都看得出来，纪晴雯想尽快地结束对话。
远斐身边的助理有些不满，尽管声音压低，可还是被纪晴雯听到了。
“这种白眼狼，忘恩负义，你资助了她那么久，好长时间没见，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呵呵。”
远斐说：“她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有急事。”
纪晴雯不敢听，走得更快了。
乔秘书注意到纪晴雯被血染红的袜子，俯身给她拿了一双新的拖鞋，让她到医院一并处理伤口。
开车时，乔秘书注意到纪晴雯有心事，于是跟她说话。
“纪小姐，远小姐是蒋总的朋友，之后蒋总的婚礼她也会来参加的。蒋总知道你们认识，一直说着要把远小姐回国的消息告诉您，也许是忙忘了。”
“是吗？”
纪晴雯浑身发抖，不敢想象倘若她应蒋华容的要求出现在婚礼上的时候，别人谈论她“小妾”“情人”的身份时，她要如何面对。
到了医院，纪溶溶状态稳定下来，被转移到VIP病房去了。
这自然是蒋华容的意思。
纪晴雯木木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探望病人。
乔秘书半跪下来，叫纪晴雯把脚踩在她的西裤上，好为纪晴雯褪去被雨水和血水浸泡的袜子。
“纪小姐，等会儿护士会为你的伤口消毒和包扎的。”
乔秘书再次示意纪晴雯把脚踩上去。
纪晴雯只是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袜子上的污渍和血迹，把脚缩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