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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花树春光暖 梅染 3633 2024-05-23 00:00:00

他们……会打他吗?

祁映墨连看丁书衍摔叉都要捂眼睛,想想那些混混头子会怎么对待他,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钱也没关系,多少钱他都给,只要能把人平平安安放回来就行!

想到这里,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忍着浑身的酸疼,把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家当通通翻了出来,有平时会用的银元和纸币,都在放在上锁的抽屉里,还有几根大黄鱼和存折,在衣柜后面的墙洞里。

平时两人赚的钱不分你我地都放在了一起,全都被祁映墨找了出来,随时准备拿钱赎人。

六子看着他神不守舍的模样,也担心得要命:“祁哥,祁哥,你可千万撑住,事情可能没有咱们想得那么糟,巡捕房和凌云班都答应帮忙找,肯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我会的,我没事。”祁映墨擦了擦额头的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只是做好准备。”

六子跑了一个下午,没顾上吃饭,出去买了些包子,回来就看祁映墨搬了把躺椅放在院子里,大有就在这里守着不动的意思。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沉默,院子外边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着急忙慌地出去看。然而直到半夜十二点,都没有见着只言片语。

六子看着祁映墨虚弱地躺在躺椅上的模样,担心地说:“祁哥,要不你还是回卧室吧,晚上露水重,你别再受了寒。”

“我不是感染风寒,现在烧退了,没再发起来,已经没事了。”祁映墨偏头看他,“你明天还要上班吧,快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守着就行。”

看他这虚弱的样子,六子哪敢走:“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两天住在这儿行吗?在厅房里打地铺就成!我不是怕你撑不住,是担心四哥。”

祁映墨没心思管他,随口应道:“嗯,睡哪儿都行。”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六子实在撑不住,坐在马扎上,靠在墙边睡着了,祁映墨满心都是紧张,根本比不上眼,一闭眼眼前全是丁书衍被人拷打的情形,他越想越觉得胸闷气短,几乎要窒息。

昨夜种种的气愤与羞耻全都消失于无形,他只希望阿衍能够平安回来。

几个钟头之前,鸿城郊外的一座山中。

丁书衍脸朝下,趴在一间屋的地上,脸上沾着些血渍,「哗啦」一声,有人兜头浇了他一盆凉水,他一个激灵,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

“醒了?”旁边有人揶揄地说。

他循声望去,见一个人逆着光坐在他跟前,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身旁站着几个手下。尽管看不清脸,至少能判断出,这人应当就是抓他的幕后黑手。

丁书衍轻轻活动了下手脚,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双手被扭到身后绑着,脚上倒是自由的,只是脑袋沉甸甸的发懵,后脑勺疼得厉害。

他想起了出事前的情形,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祁映墨的伤,立刻不安地在地上挣扎,翻过身一个挺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那几个手下正要上前治住他,其中两人还掏出了盒子枪,就见坐在椅子上的那位摆了摆手,示意示意他们莫慌。

然后这人放下二郎腿,站起来跟他面对面,阴阳怪气地说:“丁四爷真是好功夫,只可惜到了我这山寨里,就不可能再出去了!”

面前这张脸奇丑无比,看上去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有一条巨大的疤痕从右侧额角一直划到左腮,鼻尖和嘴唇都有缺损,配上那贼眉鼠眼,看着就令人作呕。

此人不过四十来岁,又称是他的山寨,看来他应当是这里的寨主了。

丁书衍心里骂了一句,我呸,什么寨主,不过就是个土匪头子!

他一想就立刻就明白,看来今天这一出,跟昨晚那事儿有关。

“你想怎么样?”他冷冷地质问对面的人。

土匪头子冷笑一声:“你毁了我近期最大一票买卖,害我损失了七八个弟兄,得罪了几个大主顾,你说我想怎么样?当然是好好招待招待你!把他给我绑起来!”

“是!”

旁边过来四个人把丁书衍拖到了墙角的刑架旁边,两个按住他的上半身,两个先把他的双脚拉开用铁链锁了,接着再把他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同样用连着锁链的手铐给扣住。

身陷山寨,丁书衍知道,除了眼前这些人,外边还有他们更多的人手,硬跑肯定是跑不了,这次皮肉之苦看来也逃不过。

打就打吧,他丁四爷不怕这个,现在他只担心家里的祁映墨,不知道对方的烧退了没有,还生不生自己的气,知道自己失踪,一定会很担心。

也罢,忍得一时苦,回头趁他们不注意,找个机会跑出去!

第62章 冤家路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土匪头子恨死了丁书衍,看手下打他还不过瘾,最后还要亲自上手,用沾了水的皮鞭子把他抽得皮开肉绽。

丁书衍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也绝对不能失了老虎的威风,咬着牙一声不吭,从头到尾都没有叫过一声。

土匪头子缺乏锻炼,自己累得手臂酸疼,出了一身大汗,愤愤地把鞭子往手下怀里一扔,上前掐住丁书衍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丁四爷,你还真是一把硬骨头!”

丁书衍唇角挂着已经干涸的血渍,脸上充斥着手印和鞭痕,他此刻已经疼得神志不清,眼前迷蒙一片,却还是微微眯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位大当家……麻烦……离我远点……你嘴……很臭。”

“他妈的,落到我这地盘了,还敢嘴硬!”土匪头子冲手下一使眼色,“你们上,给我好好招待招待!记着让他留口气,别让他死得这么轻松!”

“是!”

拿着鞭子的那手下站到了丁书衍跟前,扥了扥手里的鞭子,露出一抹坏笑:“丁四爷,你害我二弟蹲监狱,这笔账,咱俩好好算算!”

丁书衍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唇角全是血,连牙龈都被鲜血浸染,他抬不起头,只是微微挑眼看着这手下,露出了一抹冷笑,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厉鬼。

“算啊!”他粗喘着说,“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那手下立刻抖开鞭子,重重向他身上抽去。

「呼哧-啪」!「呼哧-啪」!

长鞭一下一下抽着皮肉,丁书衍以为自己麻木。但是每一鞭落在身上,都像带走了他的一块皮肤,疼得他脸上肌肉忍不住地颤抖。

听着这刺耳的声音,土匪头子站在旁边欣赏着丁书衍痛苦的表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等我的弟兄们出够了气,就把你的头剁下来,扔到凌云班大门口。”他耀武扬威地说,“告诉他们你到底惹了哪家阎王!”

这人的手下轮番上阵,鞭子抽完,又弄了火炭让丁书衍踩在上边,烫得他脚底板全烂了。

折腾到这儿,他们才算乏了,把他扔下不管。反正人还在刑架上,就只安排了个小喽啰来看守他。

丁书衍双手仍被吊着,歪歪斜斜地挂着,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这帮混球就是为了出气来毒打他。不是为了逼供,也不是为了要钱,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生生挨着,白白浪费了丁四爷一番口才。

但总算这帮人还知道累,他这才能喘口气。

这会儿他又饿又渴,浑身疼,居然隐隐找回了当年流浪时候的感觉。

丁四爷自嘲地想,是不是因为我对哥做了不好的事儿,现在遭报应了?

老天爷要把他对我的好,全都收回去?

“我劝你啊,别跟我大哥犟。”守着他的那个小喽啰靠在一边,慢悠悠地说,“嘴硬有意思么?只能多挨打。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走之前受这么多折磨。”

这也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看起来十分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丁书衍看着他,就像看着五年前的自己。

“你是……新来的?”他声音沙哑地问。

身上太疼了,睡也睡不着,不如跟着孩子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

那孩子有点意外:“这你也能看出来?”

“其他人……都那么壮,就你一个……又瘦又小。”丁书衍胸口急速起伏,呼哧带喘地说,“不是他们欺负你……不让你吃饱,就是、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就「啧」了一声:“你还挺聪明的,难怪能成角儿!我是刚来的,家里遭了灾,没活人了,我听说跟着穿山龙能吃上饭,就奔着他来了。他对兄弟确实没说的!”

“穿山龙?”丁书衍腹诽,这是什么名号,真难听。

“对啊!他很厉害,你没听说过吗?”那小孩一脸崇敬地说。

丁书衍自嘲地说:“我见识浅,劳烦……劳烦您给讲讲?”

“那你确实没见识。”小孩撇了撇嘴,得意道,“就让我孙小五给你讲讲吧!”

听着这孩子的名儿,丁书衍乐得直笑,一笑胸口就疼得厉害。

他想,我丁四,有个兄弟叫六子,这孩子叫孙小五,这么巧能排起号来,也是缘分。

丁书衍笑得很轻,孙小五没听出来,自顾自地开始讲,把穿山龙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堪比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

我呸!还一百单八将,丁四爷心里啐道,梁山好汉能干拐卖妇女儿童这种不要脸的勾当?!

“当年我大哥在松城那边混,周遭十几个山头都是他的,百姓听到穿山龙的名头,都吓得腿软!”孙小五说得眉飞色舞。

一听「松城」,丁书衍怔了怔,这就是我哥的故乡啊。

他忙不迭地问:“在那边这么……风光……怎么跑这儿……来了?”

“当然是打过来的!”孙小五吹嘘道,“当时大哥在松城干了票大的,赚了不少钱,你想听吗?”

丁书衍装出一副急切的模样:“当然……”

“我也是听几个哥哥说的,五六年前吧,我记不太清了,那会儿大哥就是松城地界的一霸。

有一天,一个有钱人上山请他帮忙,借他的人手一用,说事成之后,厚礼相赠。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打家劫舍?”

孙小五神秘一笑:“当然不是,就是演场戏!原来那有钱人有个死对头,是松城最大的银行家,这人就是想把这银行家搞垮。

他散布了一些谣言,具体我不知道。反正就说他家银行不好,然后让我大哥安排人手下山,跑去他家银行取钱,煽动那些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百姓一起去取,闹得阵仗特别大,就这么着干了几天,活活把那银行搞破产了!”

“能把一个银行家搞破产,多带劲啊,这不比又拿下一个山头刺激?反正这一票大哥赚了不少钱,买了很多枪,把之前不服他的山头都给收了。

作者感言

梅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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