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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书 弹冠按剑 3421 2024-05-26 00:00:00

今天的萧憬淮不对劲。

贺重霄知道萧憬淮并不嗜酒,这般定是有所缘故,想来同今早湖畔的祭祀,或者说与姚充媛有关。但萧憬淮对贺重霄的关切与询问却并不应答,他依旧沉默着,却是骤然上前,冰凉的嘴唇覆上了贺重霄的唇角。

“您没事……唔……”

与先前的任何一个吻都不同,这个吻很特别。

就像是夜行者在茫茫黑夜中寻求企盼一丝慰藉的微光;又好似凌冽寒冬中寻求一抹炽热与温暖;亦像溺水的人在汹涌暗流中寻求一根有所依附的浮萍枯枝。

贺重霄当然没有拒绝,他知道,除此之外,眼下他并没有其他方式能去安慰萧憬淮,让他感到心安与倚靠。

“……你好热。”

萧憬淮带着酒气的喑哑还嗓音附在耳边,贺重霄喘息着,他换了个姿势好吞.得更深,声音在黑暗中听着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

“那这样……有温暖到您么?”

见萧憬淮不答,贺重霄也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好凉。

凉得像是从冰窖中方才取出的冰块,又像是冰凉腻滑的虺螣,直接从手心寒到骨子里。

……

夜里,俩人你来我往地折腾了一宿,直到破晓鸡鸣俩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好在眼下城关已定,又恰逢军队翌日休沐整顿,这才让贺重霄偷闲休息了整日。

几天后,在处理完后续事务后,便到了萧憬淮该回京的时候,毕竟林家此事的后续还亟待他去处理与整顿。贺重霄自是不在乎,戎马倥偬,他早就习惯了与大漠孤烟相伴的日子,倒是萧憬淮迟迟不肯登上马车。

看出了对方的不舍,和这耍小孩脾气似的幼稚行为,贺重霄哑然失笑。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

诵着《江汉》贺重霄继而又是微微一笑,朗声道:

“陛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天命。戍守边疆,斩敌破城,守得一方百姓免遭兵戈,这是微臣的职责;而在朝堂上,纵横捭阖,陟罚臧否,守得天下苍生万民海晏河清安居乐业,却是是陛下您的责任。”

“朕等你回来。”

在得了贺重霄笑着点头应允后,略一沉默后萧憬淮仍是上了车辇,一骑浩荡车马在滚滚黄烟中疾驰而去,瞬间便泯藏于了黄烟尘土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磕头祭拜天地母妃也算一拜天地和二拜高堂啦~_(:з)∠)_

感觉玉山我一定是最野的婴儿车车手咳…

 

 

第77章 宫辞赋

京都, 林府。

“这个蠢货!”

林昭然一甩袍袖,楠木嵌螺钿云纹牙桌上那些堪当普通百姓人家一年口粮的一排古玩瓷瓶便“叮铃哐当”地碎了一地。

这些年来林昭然一直在费尽心思地饰掩藏拙,结果却没想到李永言这蠢货却是把家底往外抖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还不是光抖了他们林家, 且一石二鸟地把李家也一道脱下了水, 还有江如练……

他千算万算, 偏偏就是没能算到这么多年来如走狗般追随自己左右的江如练居然会倒戈。

擅养私兵、勾结蕃敌,勾结党羽、嫉贤妒才;骄奢淫逸、吞侵国财……

这条条列列积攒下来,萧憬淮是铁了心的想让他们死。

见林昭然面色惨白犹如死灰, 他的儿女们眼下虽还未知情, 但一时也不由眼观鼻鼻观心,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但林相最小的孙子显然仍是不明就里, 以为是自己早晨的功课做得不够好惹得爷爷生气, 便小心翼翼地踩过那满地的齑粉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扯着林昭然的袍摆撒娇似地奶声奶气地喊起了“爷爷” 。

其实自从上次同江如练夜猎觉察自己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后,林昭然心下便已萌生了告老致仕的想法。

他在官场朝堂中沉浮近五十载, 见证了朝中的风流云散改朝换代, 清醒过,糊涂过;当过股肱茞臣,也做过佞相聩子;曾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过, 亦曾流年不利穷困潦倒。征伐,议和;旱涝,灾蝗;杀.妃,立后……种种风云变换兴亡成败又有什么是他所没有亲历眼瞧过的?

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 已近古来稀的他当然也想如普通祖父般含饴弄孙, 享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看着面前这何辜稚子, 又思及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俱是功亏一篑, 拄着拐杖的林昭然扶着桌角踉跄了两步,心下一时气血翻涌,竟是一口气没接上来,急火攻心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爹!”

见此情形,儿女们登时惊叫着,七手八脚地围上了前来。

果不其然,不到半月林府便被先前与萧憬淮故作不合的斐家以雷霆之势抄了家填了国库,补了这些年来南征北伐所耗的花销赀费,其家财富盈使世人咒骂一片,暗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此蠹虫,当真该杀!”

至于这位老人这么多年来为朝廷、为国家所做的贡献,却仿佛全然为世人所遗忘。

“我在你没落失意时选择你,把我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你,倾注财力人脉助你出震继离登上帝位,数十载,可事到如今却落得满门抄斩,身负骂名……当真可笑,可笑至极啊!”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刑场上,这个原本老骥伏枥精神矍铄的老人仿佛在一夜间便白了头,苍苍银丝随风飘摇,被五花大绑着的林昭然仰天长笑,不知是在笑萧憬淮还是在笑自己。

苍老泣血的嗓音在刑场上盘桓回响着,但围观的庶民百姓却仍是对之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神色间皆是难掩的憎恶鄙夷。

午时既到,刽子手面无表情地高举铡刀,瓢瓢鲜血喷涌,滚落数颗人头。

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含凉殿中,林似锦正对镜梳妆,铜镜中倒映出她有些倦颓憔悴的脸庞。

她只比萧憬淮稍小一岁,已是二十有六,姿色自是难再比得那众摽梅桃李的宫妃莺燕。在宫女们帮她绾好发髻簪好花钗细钿后,林似锦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自信问道:

“小翠,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不好看了?”

“娘娘您在说些什么呢?”,小翠闻言俯身,乖巧道,“娘娘当然还和曾经一样倾城动人,而且啊,依奴婢看来,这荏苒而逝的时光年岁不光没让您变老,反而还给您多添了几分风韵呢。”

“你这小妮子,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爱贫嘴。”

林似锦摇了摇头笑着嗔怪,而小翠却仍是笑嘻嘻着一本正经道:

“奴婢可不敢骗娘娘,奴婢说得明明是事实!”

主仆二人正嬉笑着,忽而一个宫人神色惶恐地破门而入,小翠当即冲其凛眉怒喝:“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冲撞了皇后娘娘我看你该当何罪?”

“姑姑饶命,姑姑饶命……”

那宫人连忙磕头谢罪,却在以余光瞥见林似锦后既忧又畏地缩了缩脖子。

“好了,你先起来说话吧。”

柔声止住小翠的呵骂,林似锦示意对方站起身来,而那宫人不光并未起身,反而却把头埋得更低,双肩仍是止不住地颤抖,过了好半晌她才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娘、娘娘,林林林、林家……”

见那宫人支支吾吾地不答话,林似锦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父兄他们怎么了?”

“……林林林家本家被、被被被……满门抄斩了……”

“啪嗒——”

伴着那宫人带着哭腔的嗓音,林似锦手中的玉篦头随之坠地,登时摔得粉碎。

“……娘娘!”

小翠连忙上前扶住眼看便要颓唐栽倒在地的林似锦,眼中满是焦虑。

“你这贱.婢都在胡说些什么呢?还不快滚!”

遭小翠这一通迁怒呵斥,那宫人哪里还敢多留,连忙连滚带爬地跌撞离开了含凉殿。

“……娘娘,您别担心,这一切肯定只是那些嘴碎宫人们的谣传,陛下与您举案齐眉了这么多年,等他病好了您同他求个情,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听到小翠这番劝慰,林似锦却只是摇头,一行清泪从她眼眶中滑落——

前些日子林似锦通过兄长寄来的书信得知萧憬淮前些时日去林府亲自登门道歉后,便一直在给他们加官进爵。

林似锦不通前朝政务,不知那些拔擢加进的官职俱是些无甚实权的散官,在无形间却是逐渐把她的兄长父辈们调离了要职。她甚至还在信中满心欢喜地同兄长言说他们要好好在朝堂上为陛下效力尽忠,这才不算辱没了陛下的恩典。

原来竟是如此。

几天后,萧憬淮终究还是来了,可这寥寥几日,林似锦却仿若一瞬便憔悴了数载。

“……陛下是来废臣妾的后位的吗?”

林似锦依旧背对着大门坐在妆奁铜镜前,但此时的她却是穿着素缟,面上未施任何粉黛,她听着脚步闷声说着,并没有转过身来。

萧憬淮没有答话,只是踱到了她的面前,六合靴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低沉闷响。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林似锦从小到大一直是个贤惠温柔之人,当年不过二八年华的她听爹说自己要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皇子时,她惶恐不安了大半月。

可当她着凤冠霞帔坐着花轿来到豫王府,坐在红烛高照的洞房中绞着手帕,满身暗香的她头上的喜帕被来者轻轻撩开,看清来者后,她心下的这些惊疑却“哗啦啦”地烟消云散了——

那个少年郎,姿貌嶷然,眉眼如凤,薄唇含笑,烨然若神人般地看着她,让她心下好生欢喜。

她以为自己寻得了个好夫君,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而婚后萧憬淮果然温润谦和依旧,他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林似锦亦在内心里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当个贤内助,服侍照顾好这个男人一辈子。

作者感言

弹冠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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