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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书 弹冠按剑 3525 2024-05-26 00:00:00

“李公子,这个问题下官先前已经回答过了吧?”

“江大人自是回答过,可若只因这些江湖杂碎未免有些过于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江如练冷哼一声,满眼讥诮,“你说的是不错,江湖之事固然不足为道,可当其关系到朝堂呢?”

见李永言眼中露出了几分迷迷蒙蒙的恍然,江如练继而又道:“李公子,林相高瞻远瞩故而遣下官前来知会于您以便先发制人,可您若是继续这般犹豫不决,待错失了良机您、李家、林家乃至整个昭阳一派便只能引颈待戮,做那刀俎下的鱼肉罢。”

江如练的话语虽是轻浅,语气亦无相胁,但却偏生教人觉着无可置喙。可饶是如此依旧未能平复李永言内心的焦躁,毕竟江如练向他所传的林相之令若是事成自是大好,可若是败了……

那便会要了人的脑袋,况且这要的可也不光是他一人的脑袋,而是他们李氏一族,甚至还有林家。

“你方才同我说的这些话当真是舅舅予你说的?你可有什么信物?”李永言依旧将信将疑。

“信物?”江如练眉锋微凌,却是一哂,“李公子是想让林相被人捉住把柄么?下官的前来便当时是这最大的信物。”

“不不不,江大人的话我又怎么会不信呢?只是毕竟兹事体大……”

李永言虽这般说着,可仍不由有些色厉内荏,毕竟他们此行大逆不道乃十恶之首。自古造反者自然有之,就连先帝当年不亦是难忍前梁朝的横征暴敛穷兵黩武,于乱世中揭竿而起,会群雄,举义兵,终建这万世功勋。

虽说这些年来林李两家确实私豢死士暗中培植势力,而萧憬淮这些年来对各大士族也是步步紧逼,可毕竟林相已位极人臣国丈,又何须冒着这玉石俱焚的风险?

见李永言在屋内皱眉踱着,其内心却是比这紊乱的步履还要焦灼,但江如练却丝毫没有受其影响,一席话语间语气依旧淡凉如水:

“此番北行笼络江湖人士意欲为何,想来下官已不必赘述。陛下已是铁了心地要对朝中勋贵下手,虽说这些年来陛下一直在徐徐图之,可水滴石穿,即便再殷厚的家底亦耐不住此般分化离析。钟家,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李公子也当瞧出了,陛下前些时日与林相因税制问题在朝堂上产生过争执,虽说后来陛下亲自携奇珍去林府上给林相赔礼道歉,而这些时日来虽说看似一直在给林李两家的子弟加官进爵,可晋的大抵却是些无甚实权的官阶……”

江如练说着,带着些悠悠的意味,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而李永言背后亦因此出了层白毛冷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哪怕庸蠢如李永言亦知如今的局势已是骑虎难下。

虽觉江如练所言有理,但即便如此李永言心下仍有迟疑,他虽生性孟浪纨绔,但在正事处理上却素来优柔寡断,何况教他把李家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家底”就这么交给一个先前只闻名号而素不相识之人拿去做那一不当心便要满门赔命的买卖,饶是李永言心下都不由谨慎。

“……表姐迟迟未诞下陛下子嗣,膝下只过继了钟家的孩子,事成之后又当如何?”

李永言这话说得含糊,可江如练心中却了若明镜,直截沉声道:

“自是可暂立大皇子继位,令姊垂帘听政,待到时机成熟再另择门内子弟。”

江如练不着痕迹地咬重了“门内子弟”四字,惹人不禁心驰遐想。

李永言闻言眼神果是蓦然一曳,这一切亦是被江如练尽收眼底。

“这些年来陛下颁行的律法政措如,虽确有利民之恩,但却亦损害了不少世家大族的利益,祁家、前朝就与之结怨的纪家包括我江家在内早就对其心存不满,若其深思还有谁会替他撑腰,仗着那几个连芽都未发的新秀家族还是些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文人老将?”

本已欲将所豢私兵的兵权交予江如练,手指都已摸到腰间木牌,可李永言心神一转,忽而又露出几分瑟缩,忽而转了话锋:

“……那斐家呢?”

李永言此举亦是想借机观察对方神色,毕竟他唯一能称得上专长的便是在酒席赌坊上察言观色,借以洞察他人心思。然而李永言这回却是失了策,江如练的眼中既无催促亦无皱眉,言辞冰凉通透,细长的眼中瞧不出太多情绪,仿佛他此番前来只是原原本本地领命阐述。

“前些日子皇帝曾与斐太尉曾多有抵牾,据外所传大意是陛下认为斐太尉年事已高到了该告老致仕的年纪。其实早在斐栖迟大婚时兄长便曾暗中探过其口风,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永固的王廷,江山易主本就如星斗转星移。更何况此番出兵塞北本就变相削了斐家的兵势,留守京畿的兵卒除却禁卫之流并无甚多,正是守外虚内的大好时机。”

“至于贺重霄,”像是看透了李永言内心所想,江如练便一口气地继续道,“等其与吐蕃乃至西突厥交完手再班师回京早就已回天无力。若是胜了,能全须全尾地带回京都的兵马约摸着也不剩多少;而若是败了便更为简单,只需要一纸檄文,骂个狗血淋头,便可叫这般沽名钓誉之辈一了百了。”

“这些年来林相暗中本就借着姻亲裙带和门徒子弟与诸家相交,其间关系早已盘根错节,加之不少官员其实并非如你想象那般刚正不阿,却是若凉州太守这般见风使舵,届时有实力有胆识敢做出头鸟的不过尔尔。”

眼下边关交战,前线吃紧,莫说朝廷命官,便是稍有血性的平头百姓都会为此萌生此等龌龊想法感到面颊发红羞愧不耻,可二人却是侃侃而谈,无丝毫赧意。

江如练方才那番话算是让他心中的疑虑消弭了大半,他才放下心神与之言讨具体事宜,而愈聊江如练便愈觉对方所言所划皆有理有据,登时心下乐开了花,暗道舅舅慧眼识珠,能招揽到如此心腹。

“好,既然如此那便拜托江大人了。”

又是好一番千叮咛万嘱咐,李永言便把可以调令李家于河西、关内、山南三处私兵的木牌交予了江如练。

“江大人,虽说眼下戍守军营的将士们都已渡河出城,可毕竟其人阴险狡猾,此番出行身边定然也是带了些身怀绝招的大内高手,您是否要我借你些人手……?”

“不必,我自有办法。”

李永言试探道,然话音未落却便被江如练出言打断,他心下本陡生几分狐疑恼怒,却在瞧见对方袖中掂量拿捏着的小瓶后闭了嘴。

“行刺一事无须费心,但有一事需要劳烦。”

“您说?”

江如练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公子是否曾私下与西突厥可汗有过互市来往?”

“……您问这个做什么?”

见李永言当即皱眉语塞,面露不悦,江如练便道:

“李公子莫要误会,下官自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只是以为若是这般您自可借此与其再来一笔不一般的‘交易’。”

乍闻此言李永言一怔,过了片刻后才恍然大悟,毕竟他们李家所拥私兵确然不够富盈,若是其中所商某一环出了变故自是难以有余力招架,于是他便颔首:

“……你所言不错,我这便去写信,若以官开商道,或实在不行便干脆割几座黄沙漫天的废城当筹码,想来他们该会乐意出兵的。”

说此言时,李永言语气轻巧,像是并不担心或是未料将来有朝一日会引火烧身,也不认为那以血肉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城池就这般拱手相送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瞬,江如练忽而回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此番吐蕃可是欲遣使节至西突厥,令其与之联手,从背后包抄煜军?”

“好像是听说有这么个风声,但这毕竟这是他国军政,我也不大清楚……”

李永言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若有所思,但当他心下泛上一阵古怪,再猛然抬头看向门口时却已然没了对方的踪影。

 

 

第72章 碧血心

下了大半个除夕夜的新雪终于停了, 草原远处一线的天际隐约露出了几分鱼肚白,帐外金狼头大纛已然冻得僵直。

“大汗,那个自称煜朝使节的年轻人又来了, 他说有急事要面见您。”

听见今夜这再一次的行礼通报, 耳边正还听着吐蕃使节撺掇联兵击煜的西突厥可汗阿史那·吉达面露不耐:

“你们都没长耳朵?先前不是让你们和他说本汗正在接见吐蕃使节了吗?”

吉达可汗头戴圈围着乌亮貂毛的高帽, 辫发编起, 须发弯曲,皮革上头镶嵌着的珊瑚玛瑙好似暗红的血珠,身着印有格桑花纹样的藏色长袍, 脚踏玄黑长靴, 腰带托海下系弯刀火镰。

他前些日子刚过不惑,正值春秋鼎盛, 有着双苍原上矛隼海东青般的锐利蓝眸。

方才, 吐蕃的使节对他许以厚利且循循善诱,承诺道若是答应派出骑兵从后形成犄角包抄夹击煜军,待到大败煜军攻破城池后便许以与十数万银铁与数百宝马, 态度且算诚恳。

只是对方且一来便狮子大开口地索要近万铁骑, 至于所允诺破城后分予的所谓“城池”不过是一片飞沙肆虐、无甚意义的荒漠戈壁,让他心下有所不满。

何况这些年来吉达可汗一直与煜朝一直有所往来,吉达可汗曾派遣过学子使团前去慕学其之技术礼仪, 他知道这个不容小觑的中原王朝。甚至这些年来他对部落的管理官制都在有意无意地对其模仿——

当然,他也毋庸置疑地垂涎着中原这块广袤富裕的沃土。

“大汗息怒。”前来通禀的次俟连忙躬身下跪,“臣已与那人说过数次,可他却依旧不依不饶, 说一定要现在就见您……”

像是为了印证次俟所言, 帐外方才停息的嘈杂争执再度响躁起了。

“站住!大汗还在议事, 你不能进去!”

见劝阻无效, 杜衡文依旧想往帐内硬闯,守门的勇士怒喝一声,当即拔下腰间的弯刀亘于其颈侧,随即一道殷红的鲜血便顺着他那白净的脖颈蜿蜒而下。

作者感言

弹冠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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