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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书 弹冠按剑 3705 2024-05-26 00:00:00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正如陛下今日早朝时下的那份敕旨上头所言,你确然履立奇功,担得起那些封赏功勋,可是如此这般岂不是会更叫你成为众矢之的?”

走在京都街巷上即将分别时,斐栖迟像是忽而想到了些什么,收起了先前的跃上眉梢的雀跃喜色,正色皱眉了起来。

“别多心了,你现下还是快快回府,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新郎官吧。”面对斐栖迟如此询问,贺重霄只是冲他宽慰一笑,不置可否道。

“……好吧,那你多保重,切不要忘了下个月来斐府喝酒。”斐栖迟再次叮嘱道。

贺重霄并不言语,只是冲着满面春风得意的斐栖迟笑着点了点头。

斐栖迟走后,看着袖中露出的那半截份沉甸甸的明黄锦云圣旨,贺重霄叹了口气勾唇笑了笑,眉眼中更多的却并非无奈而是刀雕石刻般的坚毅。

斐栖迟方才说的这些话贺重霄心中又岂会不知?

钟家司马家覆灭后朝廷中自然空缺出了不少亟待补全的位置,而既然产生了空位便必然需要有人去遴选补全,萧憬淮近来多次召见士人且亲督礼部开科考试,从中扶持提拔起了一批亲近势力,而其中身居高位、最为夺取众人眼球的便是如今秩正三品的自己。

贺重霄当然知道萧憬淮此举是为了什么?往好听了说是为了制约平衡朝中各方势力,掩藏其想培植的近臣新秀,而往难听了说便是在拿自己当那棵招风的“大树”。

所谓“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若是有一步踏错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可是贺重霄却从未后悔过踏上这座满是荆棘猛兽的料峭山崖。

他愿意成为他手中的那柄无坚不摧的长.枪铁剑,哪怕迎接他的将是粉骨碎身肝脑涂地,他也心甘情愿。

午后的御花园是少有的清静,秋日煦阳透过斑斓金黄的枯卷枝叶,斜斜地洒满了园内九曲回廊的白墙黑瓦,给其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圆攒尖顶的千秋亭旁一只皮毛柔顺细长的白毛正懒洋洋地蜷在草地中眯眼休憩,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绵长而永续。

亭内,萧贺二人分坐棋枰两侧,贺重霄执黑,萧憬淮执白,朝棋盘内看去,虽说黑子棋风稳健严丝合缝,白子看似较为随行散漫实则暗藏杀机,两棋的棋风虽截然不同,但黑白二子此时却正纠缠得烽烟四起难分伯仲。

“贺卿,你大意了呀。”

看着贺重霄皱眉凝神良久后才在枰中点出一双飞燕,力求开辟新路盘活局势,萧憬淮却忽而勾了勾唇角,笑着拈起一颗白子轻轻敲在了贺重霄方才落下的那枚棋旁,语气中透出几分惋惜。

贺重霄闻言立即定睛朝棋盘上看去,果见黑子已被封却了退路,若欲拆左则白子逼迫右,欲拆右则白子围左,呈骑虎难下之势。而与黑棋狼狈不堪截断相反,白棋不仅出头顺畅,且如雪鸮般始终保持着对黑子保持着夹击的攻势。

见状贺重霄只得硬着头皮试图勾连破解,却仍是难逃被白子围追堵截的覆灭结局,见原本的大龙被生生拦腰截断冲得七零八落,一下便被吞去了七八目棋子,贺重霄只得投子认输,抱拳拱手道:

“陛下妙算,臣实属不及。”

“你此局的起势不错,棋风也是步步为营稳健而不失开阖,只是后来有些过于谨慎,错失了很多良机,要不然现下投子认输的便是朕了。”

在宫人撤去棋枰斟沏新茶时,萧憬淮出言点评道。

“陛下可别再笑话微臣了,这十多年来臣哪次手谈赢过您了?做多也不过是一盘和局罢了。”轻啜了一口杯内微烫的乌龙秋茶,贺重霄苦笑道。

“啧,这么说倒是朕的不对了。”萧憬淮咂了咂舌,比春茶更为香溢的回甜醇爽便在唇齿间流转了开来,他眯了眯眼睛,少见地露出了一个野干般的孩子气的狡黠微笑。“得,朕今个心情好,爱卿想要什么补偿呐?”

见萧憬淮如此少见的不正经,贺重霄心下很是无语,只是碍于亭外还有候着的宫人没法如实表现出来,但他还是毫不客气地偷偷甩出一个白眼,但饶是面上如此,但贺重霄心下却仍是认真思忖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道:

“微臣想见见大皇子,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对于贺重霄此般匪夷所思且并不合理的请求,萧憬淮闻言虽也是一怔,却仍是依言带着贺重霄走进了大皇子暂住的含凉殿偏殿。看护的宫女奶酿见萧憬淮步入殿内,在得令福身施以一礼后便悉数退出了殿内。

国久无嗣,朝中大臣们自然难免会有所议论忧心,虽说这个孩子的身份实则颇为尴尬,并不似宋御医说的那般救其便可大张旗鼓地受到过多嘉赏,可明知如此被烈火燎去一块皮肉的贺重霄也并不后悔,毕竟这个孩子可以堵住那些朝臣的悠悠众口,更何况这个孩子是萧憬淮的骨肉。

 

 

第42章 萧泽梧

摇车中的婴儿刚刚满月, 身上系着一块红肚兜,正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模样倒是比先前圆润了不少, 想来看护的宫女奶娘也没少费心思, 许是感到自己面前多了两个人影, 便下意识地伸了伸莲藕般的小手, 咿咿呀呀地笑了起来。

“这孩子跟你真亲啊,朕先前来都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见小孩笑着去抓贺重霄垂下逗弄的手指,萧憬淮打趣道。

“陛下您这是在吃醋?”听出了萧憬淮语气中的酸溜溜, 贺重霄不由笑着戏谑道。

“我吃这酸醋做甚么?”站在贺重霄身后的萧憬淮凑到他耳边哑声道, “就算我要吃醋吃的也是该吃你的醋。”

贺重霄闻言心下一滞,侧眸甩了萧憬淮一个眼锋, 明明该是凌冽的眼神, 在萧憬淮看来却带着几分嗔意。

见萧憬淮面上笑意愈浓,贺重霄也不理会萧憬淮的这般调侃,继续垂眸与那婴儿逗玩, 他方才一个不留神, 便被那婴儿胡乱抓住了指尖,孩子咯咯地笑了起来,贺重霄也随之弯了弯眉梢, 眼中是少有的温柔。

“毕竟也算是我拼命从火海里救出来的啊……你要快快长大知道吗?等你长大了叔叔便教你骑射,让你成为大煜最飒爽的男儿。”

从含凉殿走出后,看着身旁的萧憬淮,贺重霄像是又想到些什么, 忽而又“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心知贺重霄此般想到的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儿, 萧憬淮挑了挑眉毛。

“……臣是在想, 陛下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贺重霄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先前的平静,却仍是忍俊不禁。

见这次轮到萧憬淮黑了脸,贺重霄忍着笑意转了话锋道:“……不过话说回来,小皇子现下取名字了么?”

“取到倒是取了,皇后乃至翰林院学士都给朕递了好些名字,可朕却都嫌太过中庸而不合心意。”萧憬淮皱了皱眉头,忽而道,“不若你替朕想想?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你从火海中救出的,替他取名也并不为过。”

听闻萧憬淮此言,贺重霄低头沉吟良久,而后缓缓开口道:“……这孩子身世复杂又是自烈火而生,自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既又是泽辈木旁,便叫泽梧吧,所谓‘凤凰非梧桐不止’。至于小名不若就叫朱鸟,还请陛下莫责臣之越庖代俎。”

“泽梧……”,萧憬淮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复念叨了数次,而后颔首喜道,“好名字!朕明日便将其告予礼官,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想来是再贴切不过了。”

洛城花烛动,戚里画新蛾。

斐欲清虽官至太尉且贵为开国功臣,可其人平日里行事作风却颇为低调,故而斐府素来守备森严深居简出,但今日却是一派喧嚣热络。红绸高悬,锣鼓开道,向来少宴宾客的府内人声鼎沸,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叙旧的叙旧,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俨然一副喜气洋洋的喧嚣场面——

今天是斐家嫡子斐栖迟同杜家三小姐杜思荻大喜的日子。

杜家与斐家同属清流一派,其主父杜良功乃当朝尚书令官居从三品,虽不如斐欲清那般位高权重位极人臣,却也同样身居高位,加之杜家也是世代簪缨贵胄,两家不可谓不是门当户对。至于那杜家三小姐杜思荻更可谓是钟毓名门,祥钟世德,琴棋书画女红烹厨无不精通,模样生得也很是俊俏,其美名饶是极少关注这些风言碎语的贺重霄都曾有所耳闻。

贺重霄虽一向不喜参加这般宴席,可今日却是极为爽快地如约而至,甚至连身上平日里那股子生人勿近的迫人慑戾都敛去了不少,有相熟识的官员前来问候敬酒,他也颇为礼貌地举杯回敬,剑眉星目间带着的满是笑意。

看到斐栖迟这个流连花丛的风流落拓之人也有朝一日能收了那颗玩心成家立业,贺重霄是打心底的替他感到高兴。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我都做好了你姗姗来迟混个脸就走的准备了。”

正招呼完一方宾客的斐栖迟恰巧转到了贺重霄这边,见他今日竟来得如此利落爽快,还破天荒地同身匝的官员回敬交谈,心下不免有些震惊。

斐栖迟今日着一袭绛红公服,平日随性散乱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少了几分平日的放逸风流,多了几分沉稳端重,但他眼中显露出的不是方才招呼宾客留下的惫倦,而是映着花烛红灯的舒朗笑意与熠熠光彩。

“既承君诺,岂敢不从,你大喜的日子我怎敢缺席?不过你现下既然结了亲以后便该担负起作为丈夫的责任,你以后若是被抓着再逛阅春阁,我定替杜小姐教训你。”冲斐栖迟笑着敬了一杯酒后,贺重霄敛起笑意正经道。

“啧,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够意思了……”

听闻贺重霄此言,斐栖迟面上不由露出些许苦色,但贺重霄却依旧能从他眼底蕴藏着的笑意中看出他今后怕是不会再似先前那般恣意胡来了。

俩人言语间,门外便传来一阵锣声鼓响,而后便是一阵钱币散落的声音和孩童抢到钱后发出的欢呼嬉笑,知道这是新娘送亲的队伍到了斐府门外,在向贺重霄带着些歉意地说了一句“失陪”后,斐栖迟便理了理衣襟向堂门走去,原本骚动着的大堂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对璧人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步入了斐家正堂,杜思荻身着青绿礼衣,头戴花钗琉璃,身形娉婷,博鬓高梳,虽以泥金团扇半遮面颊,却依旧能从那双露出的勾魂桃花眸中一览其绰约风韵,当下惊艳四座,叫旁人不由赞一句此真乃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作者感言

弹冠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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