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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鸟的逃亡 金鱼刃 3693 2024-05-22 00:00:00

倪诤抬起眼皮和他对视了会儿,腾出一只手去揩他的脸颊:“别哭。”

“我没哭。”蓝焉别开脸不让他碰,不想自己脆弱的样子被面前的人尽收眼底,“我真的很少哭的,我平时不这样。”

倪诤替他补充:“所以每次哭都是因为我。”

蓝焉便不答话了。

“给我讲讲吧。”倪诤吻吻他的下巴,“这些年怎么样。”

蓝焉愣了愣,忽然别扭起来:“还能,还能怎么样……其实也算得上按部就班,我觉得我还是挺了不起的,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没能忘了你。”

“所以你也不许忘。”他狼狈地吸吸鼻子,努力不让抽噎声溢出来,“我就靠这活着呢,你欠我太多了倪诤,我想我总要有一天得把这债讨回来,所以我不敢忘,也不敢死。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也过得不好,我诅咒你,想让你也像我一样快被记忆折磨得要命,可每次我还是后悔,我扇自己嘴巴,我跟老天说不要,不要让你难过。”

倪诤问他:“离了我就活不了,是这个意思吗?”

蓝焉拼命点头。好奇怪,眼泪从未有过这么多,简直是唰唰地流出来,不受控制。他想那把钥匙果然一直在倪诤手里,只有倪诤,只有他,要打开心门就只这一个法子。

倪诤沉默几秒,拨开蓝焉眼尾被泪沾湿的发丝:“不会再后悔了?”

蓝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抢着答:“我还能怎么后悔?你再抛弃我一次两次我也不后悔,我的心已经在你那了,拿不回来了。”

倪诤看着他,片刻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在哪?”倪诤按上他的胸口,那里咚咚,咚咚,好像有一整支鼓乐队,“我的心在这里。”

他平静地说:“所以我们都还活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蓝焉痴痴地想,失去心还能存活,是因为我们交换了彼此的心脏。所以你听,两颗心还在永不疲倦地、怦怦地跳动。

原来是这样。

蓝焉还想说点什么,想说钢琴,想说米奇头,想说我爱你,最终溢出口的只有呜咽,而呜咽又被倪诤的唇堵住。

宇宙好像又出现了。蓝焉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被抱起来,平稳地放下,身上的衣服被那人小心地褪下,皮肤和空气接触的一瞬间有些冰凉,可下一秒另一副身躯压上来,又变成炽热。

胡乱喊了很多东西,好像叫了倪诤的名字,好像说了想你,好像说了我爱你。恍惚里听见倪诤问自己,是不是想要一辈子待在他身边,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了。蓝焉点点头,迷迷糊糊地感到他的吻落下来,眯起眼坠入属于自己的乌托邦去。

醒来的时候倪诤在看手机,卧室里一片漆黑,只亮着床头的台灯。蓝焉躺在他臂弯里,抬起眼悄悄看倪诤沐浴在昏暗灯光里的侧脸,感受到心脏正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心安感霎时涌了上来。

“醒了?”倪诤放下手机。

蓝焉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我是晕过去了吗。”

他感到一阵羞耻:“我不知道你这么……”

倪诤笑了笑,摸摸他的发顶:“渴不渴?我去给你拿水。”

“好。”

蓝焉乖乖在床头靠好,看着倪诤端水进来。他赤着上半身,只穿了条睡裤,蓝焉有些挪不开眼,又不好意思老盯着看,嘴里胡乱嘟囔着“快给我”便要伸手去接。

没承想倪诤逗他玩似的,把水杯举到高处。蓝焉急了,那人又兀自扭头喝了一口,他来不及反应,便被俯身喂了一口水。倪诤见他面红耳赤,只得收起逗人的心思,规规矩矩把水杯贴到他嘴边:“喝吧。”

蓝焉抿着嘴,红着脸扣住他的手:“还,还想你喂我……”

倪诤愣了下,轻哂:“懒。”说完还是遂了他的意,放下水杯后被蓝焉紧紧抱住,脑袋埋在颈窝里轻轻蹭着。

“在撒娇吗这是。”

“就想抱抱你。”蓝焉闷声说,“等会儿可不可以抱着我睡。”

倪诤捏捏他的后颈:“可以。但睡之前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

蓝焉舒服得眯起眼睛,接着瞧见倪诤松开自己,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捣鼓了一阵。他好奇地望过去,倪诤不一会儿便朝着他伸出握成拳的手:“把手给我。”

蓝焉乖乖将手心摊开。

倪诤松开拳,一串被攥得温热的东西落在他的掌心。蓝焉定了定神,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熟悉的东西。

——是一条雪松木吊坠。

“你还留着?”他吃惊地抬头。

“怎么可能舍得丢。”

时间过去太久了,木块有些变色,但仍看得出来被保存得很好。

“给我戴上吧。”倪诤说。

“好……”蓝焉有些鼻酸,“你知道戴上代表什么吗?”

“戴了可就不许摘了。”他轻轻说,“坏了我就再买给你新的。要一辈子都戴着它。”

你要一辈子都陪着我。

倪诤平静道:“知道。”

他握住蓝焉的另一只手,用力捏了捏,做了个“对不起”的口型。

他知道蓝焉不想再听道歉了。

蓝焉险些又要流泪,也朝着他无声道,没关系。又用口型说,我爱你。

他有些想笑,倪诤还是和九年前一样,是那种不会清晰讲出“爱”的人。他不会说我决定要和你永远在一块儿了,不会说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吧。但足够了,已经足够了。他们之间不必多说,他都明白。

蓝焉将那吊坠小心翼翼地挂上倪诤脖子,心里一片虔诚。有些想即刻动身还愿,感谢佛祖菩萨真的将心爱的人送至自己身边,转念又觉得自己的神明好像就在眼前。

他笑:“戴好了。”

下一刻却愣住。

倪诤望着他,认真地说,我爱你蓝焉。

不是口型。

第55章 高尚

从客运中心走出来,倪诤第一次没有坐上去电子城批发市场的公交车,而是站在路边,等一个电话。

号码是蓝焉外公给的。那日下午蓝焉跟沈寺一起去花鸟市场,倪诤一人留在桂苑,思来想去还是径直去了蓝焉外公家,在门前徘徊许久才下定决心。

外公给他倒了糖水喝,也不立即问明来意,只稳稳坐着等他开口,像是早知道会有这天似的。

“是说小焉的事儿吧?”外公缓缓道,“孩子可怜哪,很孝顺的小孩,小时候乖得很,这两年他爸爸妈妈的事对他影响确实太大,那些病啊什么的,我也不懂,可好端端一个小孩总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他爸爸说他现在不省心,做事没分寸,我是不太信的,但小焉之前和我说,不去上学是不想影响同学,我看他天天去找你,是不是给你带去麻烦啦?要是有,就直接跟外公讲吧。这孩子不是故意的,他心不坏。”

倪诤犹豫再三,愣是没把准备好的话说出口。其实很想实话实说,可当捧着杯子看向外公,又想自己是万万没有理由拿这些事情去伤害一个老人的心的。于是斟酌一阵,才提出想要蓝世杰的联系方式。

外公静了静,叹口气说:“你要找小焉他爸爸啊?”

他小心翼翼观察倪诤的神色,是征询的语气:“小倪啊,外公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不找小焉他爸爸?他爸爸脾气实在是不好,两个人关系也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我不知道你是有什么事要解决,但我怕这一找啊,又生出些事端来。”

陈茗去世以后,他与蓝家的联系不多,虽知女儿活着时受的委屈,可一辈子做足体面,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得维持着表面的正常往来。他心知自己年纪大了,剩下的时间至多不过寥寥几年,可还有蓝焉这么一个外孙放心不下。蓝焉才二十不到的年纪,已经失去母亲,所以尽管明白父子俩之间的亲情算是名存实亡,可蓝世杰仍是至关重要。

他明白,只要蓝世杰愿意,蓝焉往后的人生很轻易便能一帆风顺,顺遂无比。因此排除不必要的矛盾,是必须做的事。

倪诤从蓝焉外公家出来时,手机里已经存下谢莉莉的电话号码。外公说,要是实在有什么事,就找小谢去吧。这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她对小茗有愧疚,几次三番要来找我赎罪。我说有什么罪可赎哪?事已如此,那就好好对待小焉吧。你去找她,她不会误事的。

倪诤站在路边,看车辆来来往往,生出种莫名的不真实感。他想这偌大的城市,不知汇集起多少粒渺小的沙,许许多多的人向往这里,蓝焉却偏特立独行,宁愿待在野水也不愿回到这儿。

可野水有什么好的呢?

手机铃终于响起来,他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自己的具体位置,不多会儿便见着一辆红色的车稳稳当当停在自己面前。谢莉莉降下车窗,对着他笑了一笑:“上车吧。”

倪诤上了后座,规规矩矩地坐好,有些不太自在。这车看起来就很昂贵,车内也被打理得极精致,不像往常坐沈志远的车,有时连干净也做不到,还常常充斥着股汗味。谢莉莉的车就很整洁,车内空气漫着股淡淡的柑橘气息,让人心情愉悦。

“阿宗叔叔说你有重要的事跟我讲,我手头事情没办完就过来接你了。”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倪诤,“说吧,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对这小孩没印象,听阿宗叔叔说是跟蓝焉有关的事,也忍不住起了好奇心。然而倪诤抿着嘴,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谢莉莉只好换了个问题:“你跟蓝焉怎么认识的?”

没想到倪诤冷不丁问:“你跟蓝焉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谢莉莉愣了愣,被他出其不意的诘问打了个措手不及,几秒钟后才答:“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怎么了?”

倪诤没应声,谢莉莉也不恼,竟接着方才的话说了下去:“阿茗小时候阿宗叔叔在临市工作,是我爸的同事,所以跟我关系也不错,差点还认了干爹。后来很多年没见,一直到十八岁,在喝一个亲戚的喜酒时又见到面,我和阿茗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阿茗性格比较内向,我外放,竟然意外地合得来。其实我和蓝世杰认识比她更早点,她一直不知道。”谢莉莉的语气很平静,“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我认识阿茗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

倪诤脑门突突地跳,他很想问认识得更早就可以出轨了吗?认识得更早就可以伤害陈茗阿姨了吗?无数质问到了嘴边,最终还是都咽了下去。

他还有事要求谢莉莉。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接蓝焉回荞城。”

“我怎么知道。”谢莉莉有些心烦意乱,“出院那天不就是去接他的吗?硬是不愿意走,要一个人呆在野水,野水有什么好的?”

是啊,野水有什么好的。倪诤在心里说。他定了定神,终于决定把和蓝焉的秘密交易全盘托出。

作者感言

金鱼刃

金鱼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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