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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鸟的逃亡 金鱼刃 3748 2024-05-22 00:00:00

“没这么吓人吧,不是大家一起吃顿饭吗?”

“那些人都爱喝。”倪诤说,“也爱劝人喝,你一个新面孔,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别理就是了,直接拒绝,不用怕难为情,也都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

“那要是他们真的不讲理,你会不会替我挡酒啊?”蓝焉扯扯他的衣袖。

倪诤沉默半晌,只答:“又不是拍电视剧。”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但也不至于泄气,至少今晚能心安理得做一块牛皮糖,黏着人不放。蓝焉拉着他的袖口正胡思乱想,倪诤垂眼看了一下,仍是纵容地让他抓着,嘴上说:“这样拉着像什么样,袖子都快被你扯长了。”

“知道了。”蓝焉干笑一声,轻轻去拢倪诤的指尖,“那我牵这里。”

谢天谢地,倪诤没甩开他。

两人走向电梯,见有几个人说说笑笑地等在那里,蓝焉不得不松开手。某种程度上他很自觉,也很“懂事”,知道做事该拿捏分寸,不能太过火惹倪诤生气。私底下怎么缠着都好,在外人面前定是不敢的,倒不是他不敢,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倪诤一定不喜欢这样”。

“来了?”有人转过头瞧见他们,笑着冲倪诤打起招呼,“刚还聊起你。”

两男一女三个人,蓝焉仔细一看才发现全是那天在寺庙里见过面的。拎着酒的老丞和阿森,还有……正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的祁珊儿。

“聊我什么了?”倪诤随口应了声。

“聊你和珊姐呀。”阿森“嘿嘿”笑了两声,明显是经常开这样的玩笑,“我俩给珊姐支招呢,说一会儿趁热闹玩玩真心话大冒险,把你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想法给套出来!”

“我对她是什么想法很早就和她说了。”电梯门开了,倪诤先一步走进去,“总开玩笑也没意思。”

阿森表情有些尴尬,从前他们起哄时倪诤都只是轻描淡写地将话题盖过,祁珊儿再接着半真半假地制止几句,玩笑话也就这么过去了。可今天两人都有些反常,倪诤像是终于对这样的玩笑感到冒犯和不耐烦,祁珊儿也被窘到一样,没怎么出声。

蓝焉紧紧跟在倪诤身后进了电梯,一言不发地在他身边站定。外面那三人接着进来,气氛漫上些不自在,老丞只好担起打圆场的任务,像才发现蓝焉似的:“这不是寺哥的老朋友嘛,那天我们见过的。”

怎么给人留下这么个印象,蓝焉想。他可不想在倪诤的朋友面前只做“沈寺的某某”,最起码得是“倪诤的”,这样开头。

想着,他脱口而出:“我先认识倪诤再认识沈寺的。”

说完便有些后悔,讲这些干嘛呢?好像宣示主权一样,可他现在哪来的主权可言?

听他这么说,倪诤没有出声,那三人中反而是祁珊儿先接了他的话:“是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啊,我和他……”

话没说完,电梯门又一次“叮”地打开,沈寺家的门敞着,热闹的谈笑声潮水一样涌入他们的耳朵。蓝焉的回忆没能说下去,腿已经下意识跟着倪诤一起跨出了电梯。

他倏地有些踌躇。这光景无端让他想起九年前第一次去搁浅,面对陌生的世界,他不假思索地随倪诤一同踏入,仿佛只要身边有这人在,不管做什么、不管去哪里都是心安的。后来每每忆起那个瞬间,总觉得似乎昭示他心甘情愿走进属于倪诤的未知,往后便再难轻易退出来。

那么现在,在他与那人的世界脱节九年后,老天爷好像又给他再一次“踏入”的机会。那世界里有想念九年的倪诤,有自己不认识的倪诤的朋友们,有倪诤新的人生,他踏进去,好似就能第二次走进倪诤心里。

“怎么才来!”沈寺出现在门口,“快进来快进来。”

祁珊儿他们先一步进屋了。蓝焉还有些愣怔,忽觉手心被人用力捏了捏,转头对上倪诤的眼睛。这是个安抚的动作,倪诤像是察觉到他的敏感情绪,松开手后温和地说:“快进去吧。”

“嗯。”

一进屋,先被沈寺抱了个满怀:“够意思啊蓝焉!我还以为你会不乐意来呢,真给我面子,嘿嘿。”

“恭喜你乔迁新居……”这家伙实在搂得太紧,蓝焉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不好意思啊,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沈寺后脑勺被倪诤一拍,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他,大大咧咧道:“没事啊,都没人带礼物的,今天就是大家聚在一起玩玩嘛。”

说着上下打量蓝焉一通:“你看你,是不是也被工作给压垮了?一点儿没精气神。其实我把大家都喊来也有这么个意思,你说咱们天天上班忙得累死,到头来还把身体搭进去,可不是得不偿失?所以就是要抓紧机会玩,该放松的时候就玩个尽兴,不然有的是后悔的时候……”

倪诤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有水没?我渴了。”

“有,肯定有啊!”沈寺指指客厅,“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喝什么吃什么都随便拿,我今天还刚买了很多水果,要吃你们自己弄。”

沈寺的朋友确实不少,这会儿客厅里已三三两两坐了十几个人。蓝焉来之前还一直担心会遇上赵秋池,扫了一圈没见着人才松了口气,乖乖跟着倪诤在最边上的沙发坐下来。

“要不要吃水果?”倪诤把来之前买的零食放在茶几上摆好,转头问蓝焉,“菠萝蜜?还是车厘子?”

蓝焉紧紧挨着他:“不用。”

“傻呀,不吃白不吃。”一旁有个对着镜子补妆的女孩儿闻言俯身将果盘推到他面前,“别不好意思,又吃不穷沈寺。”

蓝焉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拿了些吃。

那女孩儿自来熟地向他自我介绍道:“你叫我叶子就行!我说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原来是第一次一起来玩,你跟倪诤很熟嘛。”

“以后多一起玩儿啊。”她眨了眨眼睛,“我们很欢迎新朋友的。”

蓝焉拣了几粒熟透的桑葚吃,指尖不可避免地被染上紫红色汁液。倪诤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一边对着叶子道:“别把他给带坏了。”

“什么带坏?”叶子一惊一乍地说,“你这话说的,别让蓝焉以为我们是多不正经的人。”她转向蓝焉,告状似的:“小蓝小蓝,你知道倪诤这人有多无趣吗?每次喊他出去玩,总能有各种借口不去,赚钱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花的嘛!我们这伙人的人生信条绝对是及时享乐,只不过倪诤是我们中的意外,哼哼。”

她话刚说完,便被另一个男生喊去电视前打游戏了。蓝焉转头看倪诤,轻轻用手戳他:“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啊?”

“对他们的活动不感兴趣。”倪诤说,“没人乐意自己是劳碌命,我当然也喜欢享乐,但如果指的是每天到处吃吃喝喝,我没多大兴趣。我更愿意在家里待上一整天,看电影看书或者干脆好好睡一觉。”

蓝焉懂了:“那你还和我挺搭的。”

倪诤有点想笑:“是吗?”

“是啊。”蓝焉悄悄去摸他的手,“我也宅,没工作的时候就闭门不出。”

可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倪诤心想。曾经不惜冒险也要逃离医院的蓝焉,仅仅得到一个自由的晚上就能欢天喜地。只是他没意识到蓝焉或许从来没奢望过自由,冒险或许仅仅是为了别的什么,比如去见喜欢的人。

“电影我可以陪你一起看,书也能陪你一起读。”蓝焉看他。

“任何两个人都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时差。”倪诤说。

“是,可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相爱了,走进同一个时区。”蓝焉执拗地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连试的机会都不给呢?”

沉默。好一会儿,倪诤才开口:“试过一次了。”

“我也有怕的时候。”

他有时也想,自己是不是太不知好歹?很多人甚至连第二次机会也没有,老天抛给他个能够重来的盒子,他确实连打开的勇气也没有。重来不是绝对的复制,走向不为他所掌控,结局也非他决定,再错一次的概率是多少?

还是说,他也学着极端,哪怕错也错到一起,死也死到一起,不管什么结局至少总是“一起”。可这太自私了。他没办法这样想。

沈寺点了一堆菜,又自告奋勇想要展示展示自己的厨艺。被众人喝了倒彩后,反倒起了种越挫越勇的劲头来,试图做出几道完美的家常菜。

新家没开多少次火,很多调料都不齐全。倪诤被迫接了这没人要的差事,下楼去买生抽和蚝油。蓝焉想跟他一起去,结果被沈寺拉到厨房观摩自己炒酸辣土豆丝,待出锅尝一口后皱着脸勉强评价了句“太好吃”。

他好不容易逃出厨房,见祁珊儿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取水果吃,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可杵在原地也不是个事儿,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蓝焉于是慢腾腾地走到她边上坐下,两人中间隔了约莫两个人的距离。

祁珊儿没看他,小心翼翼地将车厘子的核包起来扔进垃圾桶,冷不丁问:“这车厘子挺甜的吧?”

蓝焉没反应过来她在同自己说话,半晌才答:“嗯,挺甜的。”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她看向蓝焉。

“我知道。”蓝焉讷讷地,“在寺里。”

“你跟倪诤……”祁珊儿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你们是不是不止老朋友的关系?”

像是很害怕听到回答似的,不等蓝焉作出反应,她又快速接了句:“我都看到了,他给你递车厘子的时候,你低头就着他的手吃掉。我没见他喂过谁东西。”

他那也不是喂我,蓝焉心说。只是我脸皮够厚,不用手接偏要用嘴接罢了。

一方面有些不愿意和祁珊儿聊倪诤,一方面又有些高兴她看出自己和倪诤关系不一般。蓝焉想了想,道:“我还没追到他。”

“追他?”祁珊儿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追不到他的。”

不是说从没见过他喂谁东西吗?蓝焉想,我就能做到。凭什么笃定我不行?

“追他的人我还见得少吗?”祁珊儿自顾自地说,“他哪个不是爱答不理、唯恐避之不及?还说什么不会爱人,装得自己有多清高,其实就是个骗子,先是把你的心给骗走,还要编造一个接一个的谎言,让你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得到他的爱,好像这样心里就会好受点似的。”

“蠢死了。”她始终低着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一早就知道他心里其实有别人,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永远在自欺欺人。”

“你也喜欢他?”她终于抬起头,“你放弃吧,就算他心里那人是个男的,你也不可能追上他的。除了那个人,他的爱是不会给任何人的。”

蓝焉隐隐约约从她的话里猜出什么,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

“但哪有这么轻易放弃?我知道。”祁珊儿又自嘲般笑了笑,“我不还上赶着犯贱吗?可喜欢一个人就是贱吗?喜欢一个人就是错吗?”

作者感言

金鱼刃

金鱼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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