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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鸟的逃亡 金鱼刃 3719 2024-05-22 00:00:00

不知为何,他竟生生顿住了脚步,像被人用咒语钉在原地。

少女清脆的笑声随着风一起飘了进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一个声音回答她:“在听。”

蓝焉猛地闭起眼。

呼吸仿佛也滞住,周遭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可分明只有他一个人被束缚。

“蓝焉?”林星欣迟疑地喊了一声,“刚刚不是还在催吗?走不走了?”

对话陡然停止了。市井的嘈杂声随着门被关上而隔绝在外。他想此时此刻店内确确实实陷入了一刹那的寂静,只剩他急促的呼吸与剧烈的心跳。

到底过去了多久?像是无数个时间切片被折叠起来,飞快掠过的故事里,人与人重合,交错。

“……小蓝哥哥?”少女怯生生地问。

蓝焉深吸了口气,终于回转过身。

他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当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面前,竟没有眼泪,没有喜悦,有的只是心脏本能的颤动,因而这时才叫人恍然明白,这颗残缺的心在遇上那人之后,从来、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自己。

第34章 特别的过客

倪谨的个子已经长得很高,想必在同龄的孩子中间是极出挑的。五官和从前相比倒是没怎么变,完完全全的等比例放大,眉眼间添了些少女特有的朝气,是介于稚嫩与成熟间的微妙平衡。

蓝焉粗略打量完她,又迅速避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都长这么大了。像是最好的时间参照物,他仿佛在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身上看见了流逝的时间。从前只觉日子过得悄无声息,死一样寂静,九年就这么一晃而过,人活一辈子能有几个九年?因而说长也长,可说短却也短,他对未来并无半分期许与希望,也清楚明白心中执念没有结局可寻,于是时间形同飞速掠过的风,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今天见着已出落成这般妙龄少女的倪谨,确实叫他恍惚。流年原来也是有痕迹的——怎么会没有呢。

至于她身边那人……蓝焉将目光移到地板上。他当然是不敢看的。只模糊一个身形,雾一样团在余光中,像他偶尔做的梦里,永远抓不住的光影。

九年过去了,他怎么样了?样子变化大吗?发型变了吗?还是不爱笑吗?眼睛仍像玉那样盈盈地亮着吗?

反正自己是定不如从前了。蓝焉在心里自嘲地想。他近些年仍憔悴得不像话,身材消瘦,眼下常年一片乌青,林星欣有时甚至问他要不要涂点口红拯救一下气色,不然整个人太苍白了,毫无精神气。他明明没得什么绝症,也并非真的整日闭门不出,可就是倦态不断,阿萨说他是内里灵魂歇了气,恐怕得把这心病治好才有得救。

有谁能来治他呢?

蓝焉无意识地拿脚尖蹭着地板上的纹路,有些焦虑地想要做点什么来应对当下的情况,可心里一团糟,实在剪不断理还乱,某一刻他想还不如做只鸵鸟,把头埋得低低的,谁都不要发现自己才好。

“蓝焉你傻了?”林星欣本来已经快要走出店门去了,此时没好气地往回走了几步,捧着那盆龙船花瞪他,“愣在那里干什么啊,你被谁用葵花点穴手了?”

“噗。”蓝焉没来得及反应,有人先笑出了声。

然而除她之外似乎没人想笑,气氛像果酱一样粘稠厚重、难以搅动,胶着又诡异。倪谨连忙敛了笑,嘴角紧紧抿着,眼神偷偷在某两人中间跑了几个来回。

蓝焉又将头低下去。

你在指望什么呢?他问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儿,你有骨气还是有尊严?你这样那人就会多看你几眼?并不见得吧。当初那样不明不白地分开,现在干什么都显得难堪。若是稍微越点界,那便是无理取闹了。人家恐怕不想和你沾上半点关系,你何必要杵在这里让他难做?

别犯蠢。

他不声不响地朝门口迈去,脚步似有千斤重。

“走吧走吧。”林星欣欣慰地转过身,“哎,一会儿一起吃晚饭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步行街那边新开了家泰国餐厅啊,上次我和我对象去吃了一次,味道简直惊为天人……”

“行。”蓝焉什么也听不进,只闷声应着,一只脚踏出店门,有些犹豫地顿了一秒,正欲继续抬脚,忽地听见身后有人道:“等一下!”

又是倪谨。

小姑娘头脑一热将人叫住,待对方慢吞吞回过身来倒不好意思地噤了声。她不自在地瞟了一眼蓝焉,求助般转向身边的人:“哥,我……”

“你先去写作业吧。”倪诤打断她。

倪谨闭上嘴,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脚步却未动半分。她想悄悄看看哥哥的表情,正撞上倪诤垂眼飞来的一瞥,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他脸上没有什么波澜,眼神沉静如水,似乎并无半分责怪意味,但倪谨对亲哥的脾性再清楚不过——她知道他这时是有些不高兴了。

然而为了什么不高兴,她暂时还没摸清。

倪谨莫名委屈起来。不过是没忍住喊了这么一声,何必要置气?她不是能忍着心里话的性子,脱口而出道:“我才不去写,我就想待在这儿怎么了,我都这么久没见……”

她声音骤然小下去。

到底是那么久没有再念过的名字,方才下意识喊出口,现在回过神来倒有些不好意思再叫。“小蓝哥哥”这个称谓像是锈在了舌尖,踌躇半天还是生生咽下去。

这已不是今天第一次尴尬的沉默。蓝焉立在门边,心说这下自己还真成了傻子,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偏偏对方还是红着脸的小妹妹,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那人要是倪诤,他怕是已经开始顺势闹脾气了。

蓝焉不高兴。

他讨厌倪诤总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任何人和事都激不起他的半点情绪,他到底在故作从容什么?

这么一想,他反倒厚脸皮起来,站姿也不再拘谨了,大剌剌地往门上一靠,却也不说什么,静默地朝倪谨看着,像是在等她开口继续,余光却始终紧紧扒着另一个挺拔的身影。

林星欣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的手还维持着撑开店门的姿势,等了半天回头一看蓝焉竟然又给定住了。这小子没事吧?她懊恼地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忍住用圈在怀里的那盆龙船花给那家伙脑袋来一下的想法。

“蓝焉。”她无奈地第三次催道,“你是不是……”

“找死”二字还未蹦出口,那边始终寡言的人总算又开了金口。

“那有什么旧要叙的就快叙吧。”倪诤淡淡地对妹妹道,下巴朝着蓝焉扬了扬,却不施舍他半点眼神,“等着你呢。”

倪谨到底还是面子薄,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好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耍性子,只好难为情地踱到蓝焉面前,嗫嚅着说:“真是好久不见了……”说完也觉得这话听着尴尬,讪讪地从校服口袋里抓出几颗糖递给他:“小蓝哥哥是来买花的吗?”

蓝焉低头看向她摊开的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三四枚花花绿绿的软糖,他一霎时有些恍惚。好多年前,也有个人这样朝自己摊开手,问他想吃什么味的泡泡糖。

倪谨有些好奇地瞄了眼一旁阴沉着面色却不能发作的林星欣,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一对:“你女朋友好漂亮。”

蓝焉瞬间被她这话拉出令自己火烧火燎的回忆来,皱着眉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接过糖,对倪谨弯起眼睛笑了一下:“谢谢。”

林星欣本想对面前这个小姑娘不知如何得出的荒谬结论作出点什么反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倪诤时,已经到了嘴边的吐槽却不禁止住了。

她自刚才那人开口说话时便起了些困惑,只觉这位长相酷似某位港星年轻时模样的男人看上去不太好接近,距离感很强,周身却又浮着一种沉稳可靠的气质,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她这会儿无意瞥向他,见那人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蓝焉身上,分明瞧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却无端叫她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认识了很久。

林星欣愣了会儿神,忽然笑吟吟地捧着花重新走回店内:“小周,可以再给我包一支玫瑰吗?”

小周就是接待他们的那位短发花艺师。方才店内气氛诡异,她一直站在柜台后面修剪花枝,没敢出什么声,这时才连忙迎上来:“好的哦,林小姐你看看这种喜不喜欢?这种玫瑰叫粉雾,特别娇弱,很多在运送时就折损了,这一次我们老板是将每朵花都包起来,才保存得这么好的。”

林星欣看了眼她说的那花,有点像蔷薇,每一枝都有好几朵;又有点像牡丹,花型饱满,层次繁复,构造精巧。小周拿出一枝时碰到另一枝的花,立刻簌簌地掉了好些花瓣,还确实是娇弱得很。

她点头道:“就它吧,那你给我包得小心一点。”又笑着说:“你们老板还真是用心。”

“那肯定的呀。”小周看了眼花架边的倪诤,“老板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品种,呵护得很周到的。”

林星欣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像是才注意到倪诤似的,有些夸张地上前打起招呼:“原来老板在啊。”

倪诤向她点点头:“您好。”

林星欣仍是笑眯眯的:“合作愉快!小周点子特别多,审美也很好,我的婚礼花艺交给你们店还挺放心的。店开多久啦?也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呢。”

“四五年了。”倪诤耐心地回答道,“我姓倪,随您怎么叫都行。”

“噢,姓倪啊。”林星欣回身望了眼蓝焉,“那是倪老板妹妹吧?好水灵的女孩子哦。”

倪诤“嗯”了一声。

原本只是几句再正常不过的客套交谈,林星欣却没有就此止住话头的意思,顶着笑脸查户口似的接连问着:“是上高中吧?我看她穿着一中的校服,成绩肯定不错。”

“还可以。”

“哎,倪老板你是不是下面乡镇的啊?刚才你跟妹妹讲方言,听你口音比较像野水那边的诶?我老家在野水旁边那个镇。”

“嗯,是野水人。”

“那咱们挺近的,算老乡!”林星欣热络地说,“现在年轻人创业确实都跑荞城来了哈!大城市嘛,出路多,比待在小乡镇有盼头多了。教育资源么肯定也是这里更好,倪老板家里很有远见啊,是特意为了妹妹才在荞城定居的吧?”

“……”倪诤顿了顿,“不全是。”

“这样啊。”林星欣笑,“挺好的挺好的。”

他们在这儿一来一回地你问我答着,另一边的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倪谨没刚才那么不好意思了,试探着同蓝焉搭话:“小蓝哥哥……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商业广场那边,和朋友开了个工作室。”蓝焉口里应着,眼神却朝着倪诤望去。他对林星欣忽然开始热切攀谈的行为万分不解,却终于有个机会能够放肆地打量起那人。

作者感言

金鱼刃

金鱼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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