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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鸟的逃亡 金鱼刃 3749 2024-05-22 00:00:00

他撇撇嘴,忍着悲痛坚持继续履行做月老的使命:“你跟她聊得怎么样了?”

“还没回。”

“回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是不是不会和女孩聊天?我教你!”沈寺愤愤地说,“还有你干嘛拉黑我微信?快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你再琢磨怎么撮合我和任何女孩就永远别想被放出来了。”

“……行吧。”沈寺悻悻道,“那你准备晾着她了?还是直接拒绝?但我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发啊。”

祁珊儿确实不好打发,按往常来讲,追不到的人顶多过去小半年也就没了新鲜感,她是懂取舍的人,可没想一喜欢倪诤就喜欢了好几年。倪诤说只能做朋友,她就真安分守己地待在朋友的位置上,不逾越半分。关系好的共同好友常常起哄调侃,她知道倪诤会不高兴,也及时笑着制止。时间一久,她几乎要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作为朋友待在他身边,她毕竟只有这样的选择。

祁珊儿明白,正因为自己不作不闹有分寸感,倪诤才会默许她留在自己的生活里。他们没再提起过有关爱人的话题,可她常常不甘心,过去这么久,喜欢他的女孩来来去去也不少,其中不乏各种漂亮优秀的人,最终也没有谁能得到他没有天赋的爱。

一晃几年,时间好像真的印证了倪诤说的不会爱人。

可祁珊儿知道,他并非没爱过人。

那是一次生日聚会,她是派对的主人公。倪诤本来不愿意去,以工作为理由推脱,结果还是被爱到处凑热闹的沈寺拖了来。KTV包厢里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一群人东倒西歪地躺在一起。倪诤酒量一般,平时喝心里都有个数,然而祁珊儿借着生日的机会给人拼命倒酒,叫他不好拒绝。待几瓶烈酒下肚,倪诤的眼神也不再清明。

祁珊儿见他仍不声不响地坐着,目光安静地落在某盘菜上,刹那间心里有点难过。

“你好像从来不把心事示人啊?”她轻轻地说,“到底有谁能走进你心里去呢。”

有人在鬼哭狼嚎地唱歌,达达乐队的《不经意间》。

倪诤的手指蜷了蜷。

他忽然哑声说:“好久没听这歌了。”

“是吗?这歌确实有些年头了吧。”

祁珊儿没在意,然而倪诤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水,他像火。”

“嗯?谁像火?”祁珊儿凑过去听。

“如果我是一捧冰凉的水。”倪诤的语气放得很慢,讲这些话似乎让他很吃力,“火焰要贴上来我有什么办法?我有时候不知道该嘲笑火焰太自不量力,还是痛恨自己没有拥抱火焰的能力。”

水拥抱火焰,那不就灭了吗?祁珊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在说谁。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他的差距就在,他是那种不在乎被扑灭的人,你懂吗?”倪诤转过脸来,“可是,可是我怎么舍得。”

只要紧紧相依,火舌舔噬水,水以同样牺牲的姿态扑进火里,那一刻即使是结局是一起毁灭他们便能够趋于相同。可倪诤竟然只想避开。他不想要火被扑灭。

“去寺里的时候,你许了什么愿?”他忽然问。

“我许了……”祁珊儿稀里糊涂地开始回忆,“希望能赚更多钱,家人朋友身体健康,还有……”

她犹豫了一下:“还有希望你能喜欢我。”

说完这话她有些忐忑地别过脸去,不敢注视倪诤的眼睛。可对方似乎压根就没在意她的答案,没听见一般继续道:“我向佛祖祈求给他幸福。你看,我多没用,我只能拜托神仙多照顾他一点。”

那日在寺中,每每当他手掌伏向软垫,额头贴上手背,对着佛像虔诚闭起双眼时,许的愿望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离不开那个人的名字。他心想自己确是不如那个人勇敢的,连祝福也通通只敢说给神明听。

祁珊儿愣愣地望着他。

话说到这种程度,怕是个傻子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她?”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起来,“谁啊?沈寺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吗?”

“咚”地一声,在一边烂醉如泥的沈寺抱着酒瓶滚到了地上。

倪诤觉得头很痛,他用手撑住脑袋:“沈寺,我要回家。”

“他醉了,听不到你说话。”祁珊儿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倪诤,你回答我,你以前明明是喜欢过人的,对不对?”

倪诤抬眼看她,有些费力地尝试理解她的问题。片刻后,他抹了把脸:“嗯……喜欢。”

“我当然喜欢他啊。”他的声音逐渐小下去。

唱《不经意间》的人切歌了。祁珊儿呆坐在卡座里,看着倪诤的头缓缓歪向手臂。

他说自己“不会爱人”,可他分明有爱过的人。甚至也许此时此刻仍爱着。

那怎么能叫不会爱?是他给那人的爱不够好吗?是他那时爱得还不够用力吗?那女孩会是怎么样的人,以至于他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是他单方面爱着那人吗?还是说他们因为什么事不得不分开?祁珊儿把头埋进膝盖。她想,勇敢和胆怯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从最开始就是输的。她想她可以不在乎爱情里是否有你来我往,不会爱人那就由她来爱,给不出好的爱那么坏的爱她也照单全收,可倪诤连这些机会也没有给她。若是先前只是抱着最后的幻想,想要用时间来赌这份感情的归宿,那么她现在是完全无路可退了——倪诤根本、根本就是会爱人的。

如果有人看过他说“我怎么舍得”的表情,便会明白。

只是这爱,他大概只留给藏在心里的人。

祁珊儿吸了吸鼻子,有些恶劣地想:这样也好,不管那个人是谁,如今倪诤的爱已经永远永远地封存,谁也得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上周五,小倪最喜欢的沼泽乐队宣布无限期休团。只在迷笛看过一次现场,没想句号总是突如其来,最终还是没有答案风中飘。难料世事无常,人生处处是遗憾,希望大家有想见的人、想看的乐队时,永远能够来得及赶在告别前。

第45章 要怎么罚我

“……就是这样了。”

倪谨别别扭扭讲了一路,从自己转进一中附小讲到花店生意越做越好,语气里带点察觉不出的委屈。回顾一遍这些年,才恍然惊觉光阴匆匆容不得半点后退余地,要论来荞城值不值当,那自然是值得,若不是在这儿安下家,她怕也学不了钢琴、考不了市前三百;可要说多喜欢,其实也没有。

荞城虽比不上北京上海繁华,却也将将能被归入大城市,底下多少像野水这样的小县乡镇,有源源不断挤破了头想要在此安稳定居的人。倪谨看网上那些北漂沪漂的人说,一个人在异乡奔波,明明有留在这里的野心,无助孤独还是随时困扰身心,整日像失去灵魂的影子混于拥挤人群中。荞城有时也给她这样的感受,尽管站稳脚步,根却还在记忆里的野水。

她算幸运,归程不过开车两小时,只是来这里后除去祭拜父母就很少再回去,倪诤像是铁了心要同野水断绝些什么,极少提起。冬至时跟着赵秋池他们一起回去祭祖,见哥哥长久立于父母墓碑前,沉默,垂头,像在告罪。

可又何罪之有。她想上前劝慰,嘴唇蠕动可讲不出话。倪诤这人,活得极矛盾,说洒脱也洒脱,说拧巴也拧巴。倪谨年纪渐长,懂的事越来越多,浅显摸出些她哥这几年的挣扎与辛苦。父母离开时她还小,对那场火灾完全没有印象,长大后却也做过噩梦,梦见倪诤伸手扯她于火海之中,流着泪的脸在滚滚浓烟后若隐若现。

她明白,是哥哥顶天立地撑起自己现在过的安定日子,拯救这事儿,怎么说都伟大,哥哥是自己人生里最了不起的英雄。除去在梦里,就没见过倪诤哭,可这世上有谁是丝毫不被痛苦束缚的?她知道他是在忍,他擅长忍,也愿意忍,又或者是从来没有人愿意接住他的眼泪,让他能够不设防地释放哀伤。

又或许有呢?

倪谨想起些模模糊糊的往事,快速瞥蓝焉一眼,挺想问问你当初怎么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然而车子转眼开到离绿天堂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正是绿灯,前行顺畅无比,她只得咽下疑问,趁着最后十几秒再一次叮嘱:“你可答应我的啊,不能跟我哥告状。”

蓝焉没应,方向盘打得有点心不在焉。绿天堂的门头隔老远就映入眼帘,他减缓车速,心脏一阵突如其来的钝痛。知道自己古怪,这段时间每每能来花店见着倪诤,心脏总第一个起反应。像哈利波特额头上的疤,特定条件下痛起来便不受控制。

车靠路边停稳,倪谨在后排窸窸窣窣地调整书包肩带。她捋捋刘海,伸手去开车门,这时才注意到副驾上的紫鸢尾,门推一半又停下:“小蓝哥哥你买花啦?”

蓝焉点头,也不掩饰:“就在这里买的。”

既然已被知晓来过一次,也不好再跟进店里。他坐在座椅上不动,等着倪谨下车。

倪谨却仍半撑着车门:“我再送你几枝怎么样?最近一直在跟小周姐学插花,我也能包得很好看的!”

“正好拿我练手?”蓝焉笑了。

倪谨一吐舌头,送你你又不吃亏。

许是正中下怀,没怎么犹豫就跟着进了花店。小姑娘书包拉链上的挂件晃悠着闯入视线,只觉心也跟着一起飘摇起来。店里只几个店员在各自做事,虽然方才来买紫鸢尾时也没见着倪诤,可此刻都已经快到饭点,难免有些纳闷。

小周从花架后探出头:“您好——哎呀,是小谨回来啦。”

倪谨应了声,东张西望找倪诤的身影。寻了一圈未见,心中莫名开始紧张,生怕哥哥是临时改了主意去接自己放学,要是让他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岂不是完蛋。

于是心虚发问:“姐,我哥呢……”

“他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一会儿。”小周道,“好像是昨天晚上出去喝酒了吧,今天一直精神不太好,上午又好几个大单,我们都忙得够呛,午饭后他就说头痛想休息了。”

“啊?”倪谨惊讶,“他跑去和谁喝酒啊?喝成那样?”

“不清楚。”

回忆了一下,傍晚被朋友开车接走,交代他们还有个附近小区的单没送。一直到花店快结束营业也没回来,微信上叮嘱关好店门,再见面已经是第二日早晨,撑着头坐在柜台后吃早饭,随口关心一句怎么面色不太好,说是昨晚朋友生日喝了太多酒。

小周答完倪谨,瞥一眼到处乱转的蓝焉,没意识到他是和倪谨一道回来的,半好奇半困惑:“还需要买点什么吗?”

蓝焉微笑:“不用,我是在等免费花束。”

那边倪谨听了这话才猛一拍脑袋:“我差点给忘了!”说着拉过蓝焉的手将人推到自己的专属小方桌边坐下,待客还挺有模有样:“你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包好给你。”

作者感言

金鱼刃

金鱼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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