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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 猫大夫 3634 2024-05-24 00:00:00

曾砚昭当年被遗弃的地址,位于鲤城市外的禄圆山。

禄圆山的长秋寺是鲤城市周边香火最旺的寺院,相传求子和求姻缘都格外灵验。距离长秋寺不远的常觉寺同样是十方丛林,远没有长秋寺闻名。

三十二年前,时任常觉寺住持的释静慧在山门前捡到了出生未足月的曾砚昭。

曾砚昭自幼在常觉寺长大,高中时期离开了寺院,独自前往同省的本岛市寄宿求学。

后来,他顺利考上蓟都大学,又在研究生期间去往日本,此后一直在异国学习和工作。

两年前,他回到国内,在蓟都大学建筑系任教。算起来,自高中毕业那年回过一次常觉寺后,他已有十四年没有回过鲤城。

曾砚昭原以为时隔那么长时间回到故里,多少会有物是人非的感受。

但是,当汽车从机场高速路上下来,驶向老城区,他远远地望见钟楼和寺院的高塔,即便道路变得宽敞,路边的店面也变得时尚,他还是能从一些建筑物里窥见当年的时光,像是亘古的,永恒烙印在这座小城中一样。

梁鹤益亲自来接机,可见市里对长秋寺戒坛修建的重视。不过,假如只是为了修建戒坛,曾砚昭不会回鲤城。

这一次,上级委派他负责长秋寺戒坛及周围园林的景观设计,他因原本打算带学生们去晋省做辽代古建筑的调查,有意推脱。

即便他曾和秣大建筑系就常觉寺修复的合作项目进行过多次磋商,也因为经费问题,迟迟没有敲定下来。

真正让他回心转意的,是去年秋天释静慧大师的圆寂。“养父”的离世令他产生了常觉寺非修不可的执念。年初,上级通过了他写的报告,他也同意了为长秋寺修建戒坛的委托。

去往禄圆山的途中,释智空将几人在寺院中的食宿安排说明了一遍。尤其是关于女生在男众寺院的住宿问题,他特别说了寺院里有担任志工的信女,也有挂单修行的女居士,女性在寺院里吃住都还方便。

听到这里,梁鹤益颇为感慨地说:“没有想到,曾教授的学生都是小姑娘。这年头,女生越来越独立,也越来越优秀了。上星期来的方教授,也带了一个女学生,我看她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样子,差点儿小瞧了她。等看见她爬到房梁上画图,心里真是佩服!我听说,她还帮寺里的孩子修书桌!”

周启洁听了直笑,说:“哪个学建筑的不是木工?外面的木工指不定手艺还不如我们呢。”

从上车起就埋头聊微信的高填艺闻言笑了笑,头却没抬。

“那你们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切磋切磋。寺里的生活比较单调,有些同龄人在,肯定就不会太无聊。”梁鹤益说着,对释智空微微笑了笑,扭头问曾砚昭,“曾教授是在家的居士,住在寺里,应该是习惯的吧?”

当初和规划局这边提到他们的住宿问题时,是曾砚昭主动说自己可以住在常觉寺。现在他有此一问,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作为话题聊一聊。

曾砚昭点头,余光里发现开车的郁弭通过后视镜好奇地打量他。

郁弭应是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时不时往后排看着,毫不避讳。

他本是懒得在乎这样的窥探,但郁弭对这一车陌生人充满了好奇,观察的眼神活脱脱像是幼年时代的小猫,实在不像寺院的志工,曾砚昭难免有些在意。

“两位女同学应该是第一次在寺里住吧?”梁鹤益问。

周启洁大方地笑道:“我和曾老师一样,都是鲤城人。小时候,我住在鲤城佛学院。”

“你在佛学院长大?”梁鹤益愣了一愣,随即圆道,“那这次回来修戒坛,真是一种缘分了。另外两位同学可能就得吃点苦了,可能没那么快习惯的。”

高填艺不介意地笑说:“没关系,我对吃喝玩乐没什么兴趣,平时都是宅在宿舍里,饮食也比较清淡。”

“那就好。”梁鹤益道,“不过,禄圆山几座寺院的斋饭都是远近闻名的好吃,以前没吃过斋饭的,这次倒是可以好好尝一尝。你们虽然住在常觉寺,但主要是给长秋寺修戒坛,我们和寺里都打过招呼,吃的、住的,方方面面,尽管向寺里提。你们翻修寺院、修建戒坛,是大功德,和寺里的师父一样受十方供奉,是应该的。智空师父当知客有十几年了,招待过无数信众和宾客,相信一定会给你们安排妥当,保证住得舒心、工作顺利。”

释智空乐呵呵地说:“方教授他们前几天到的,这些天倒是没提过有什么困难。禄圆山离市区有些路程,打车或者公交都不太方便。几位如果有需要去市区,可以和我说,或者直接找郁弭。寺里有驾照的志工不多,郁弭是一个月前到的,每天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往返市区的路都挺熟悉了。”

“郁弭,你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还是学生吧?怎么想到去寺里当志工?”梁鹤益问。

郁弭忽然被问及,随即流露出紧张的神色,谨慎的眼神藏也藏不住。他讪讪笑了一笑,说:“我工作有些年了,家里父母信佛,我也想到寺里积点功德。”

“真难得,现在很少有年轻人愿意到寺院里做志工了。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寺院当景区逛逛还可以,哪个肯长住?”梁鹤益颇为感慨地对释智空说。

释智空微笑道:“寺院里清净,许多在家里想不通的事,找个清净的地方,对着一草一木静一静,不用想,心里的结也通了。”

寺院里的人都明白,很多人与其说是出家,不如说是避世。之所以会到寺院里求一份清净,多半是心里得不到安宁。等到心里的结解开了、顿悟了,住不住在寺院里,反而不重要了。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多的是看不破的事。郁弭的含糊其辞,不用说出家人,连在家人也能听出他所谓的“积德”背后一定有更多隐情。

只不过在曾砚昭眼中,他看不出这个年轻人像是经历过大波折的模样。他仿佛有一种涉世未深的纯粹感,像三月的枝头,花柄上随风摇曳的樱花。

“是樱吹雪!”忽然,周启洁望着窗外喊道。

随着她的提醒,车内的人纷纷朝汽车右侧的窗外望去。

在崇山峻岭之间,公路旁流淌着一条静静的小河,小河的对岸是一片茂密的樱花树林。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一簇簇粉色的樱花开满枝头,成群粉红色的树冠将山涧渲染成一片温柔的海,倒影在河面的树影亦是粉红的色调。

一阵春风从山林中掠过,粉色的花瓣纷纷飞落枝头,如同一场轻柔的雪,将春色向云端送去。

如雪花般飞落的樱花引得车内的乘客们啧啧称赞,若不是要专注开车,郁弭也想转头好好看一眼。

成片的樱花林不多见,樱吹雪的美景更少遇到。美景因为一阵风的偶然得到升华,郁弭只得在心里为错过而遗憾。

但很快,他发现后座的唏嘘和赞叹声中,没有曾砚昭的声音。

连释智空都会说一句“确实很美”,曾砚昭却无动于衷,郁弭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偷看曾砚昭。

只见他沉默地望着窗外,侧脸的线条清晰却柔和,让郁弭明知毫无关联,却还是没来由地想起了石窟里那些飞天的美人。

常觉寺虽然和长秋寺一样是十方丛林,但名气大不如后者。最初郁弭想在寺院里找一份志工的工作,在网上最先搜到的是长秋寺。

他给长秋寺打电话询问是否能来当志工,不料却被问到除了宗教信仰以外,有没有特长,学历如何。

后来他了解到,长秋寺因为名声在外,常年收到许多志工或义工的申请,导致寺院不得不择优录取。

目前能在长秋寺做志工的,若不是985院校的学生,便是在技能特长上对寺院建设有所帮助的人,单凭一股子求佛向善的心,还轮不到他在长秋寺当志工。

好在电话那边的寺方没有就此挂断电话,而是告诉郁弭,同在禄圆山的常觉寺同样在招收志工,条件宽松很多。

想来佛门中人多还是有着普渡众生的信念,才这么自然而然地为郁弭找新的出路。

郁弭因而到了常觉寺,因为有驾照,能开九座的汽车,当天就被留下来,加入了常觉寺的志工团队。

刚到常觉寺时,郁弭就曾听说山下的这片树林是樱花林。

从市区来禄圆山的交通不便利,唯一的一趟公交车终点站位于这片樱花林附近,站名叫做“樱花路尾”。

当时,初来乍到的郁弭就是在那一站下车,走了约莫三公里的山路才终于抵达常觉寺的山门外。

郁弭在西南边陲的小城中长大,丛林树木见过不少,禄圆山的重峦叠嶂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直到最近这些时日,他和寺里的另外一名志工一起,每日接送寺里收养的孩子上学和放学,慢慢看见山中景色的变化,随着日子渐渐平静,才多了几分欣赏和体味美景的心情。

山涧里的樱花,也是在这时开始次第开放了。

 

 

第3章 山寺与斋-3

过了樱花林以后,道路渐渐变得崎岖。原本平坦的柏油路变成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车子也跟着晃动起来。

车子开入山中,又行了约莫半公里,终于抵达第一道山门外。

停车场在寺院的背后,往上走有一个陡坡,假如到了停车场再卸行李,拖着行李去往志工宿舍,步行会十分不方便。所以郁弭听释智空的吩咐停了车,帮远道而来的贵客们卸行李。

望着面前陡峭的石阶,虽只有十来级,高填艺和周启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郁弭钻进车厢帮她们拿行李,二人立即伸手帮忙,郁弭道:“没关系,你们先下车。车里挤,反而不好搬。”

饶是如此,两个女生还是等在车门旁,一见郁弭把行李拎到车门旁,马上搭把手把笨重的行李箱搬下车。加之车里的其他男人也帮着拿行李,四个大尺寸的行李箱很快都搬了下来。

在场的不是老师就是市规划局的领导,还有寺院的僧人,让他们帮着拿行李,周启洁汗颜道:“真不好意思。”

正在这时,山门内走出两个人来,一个僧人、一个志工,脚步都是匆匆的。

志工年长,走得却更快一些,还没走近就招呼道:“哎,你们到了!”

郁弭正为自己怎么搬这几箱行李发愁,见莫舒云和释知悟来了,暗自松了口气,笑道:“莫师兄、知悟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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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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