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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 梁州 3754 2024-05-24 00:00:00

谢宁这时也不敢玩笑,右手仍是紧握着王桓冰凉的手,甚至越握越紧,左手却伸前将第一张信纸拿到桌中,沉声道:

“柔化地处西北黄沙大地,常年干旱,柔化人是沙地游牧民族,以旗氏分部落。部落分有十八旗,当中以郎氏,跋氏及度氏为大,柔化人虽然分行部落,各自为生,但是皆信奉万源神,更奉长沙摩地为柔化圣地,大祭师为神启,大祭师不会干涉各自内政,但是仍得各旗族崇拜。”

谢宁每逢与王桓议论正事,皆习惯说至一段,便先停下看向王桓,征得其点头示意认可后,才能安然继续。

如此习惯谢宁是走遍四海八方仍不能改掉,甚至连他自己也未曾意识自己有此习惯。

而这时谢宁又是回头看向王桓,而王桓这次却没看他,亦无点头,神色淡然,谢宁心中是顿时紧张,却又见其神色,又是正等待他继续言下,便只好回头,定了定神,才继续往下说。

“后来便是十八旗氏之间为占地方称强权而有大小纷争数年,而当中以郎氏最为骁勇,又因当时郎氏首领确实执战有方,郎氏统一十八旗部落后,更是得大祭师出面扶持,以平定内乱,从此郎氏称旗王,定柔化。”

“但郎氏主张的,却仍然是让各旗氏各自留有自己地盘,就像中原分封之制。但比起中原分封,对各诸侯王仍有诸多限制。”

“当年郎氏为安抚各旗族而仍留有许多主权,以至于之后虽然柔化一统,但曾经大旗族如跋氏度氏等,此些年间便是对此事不服,只是因为有大祭师一直镇压,才没有起战乱。”

王桓见谢宁此时说话如背书一般,多有紧张局促之意。

他心中自是明白谢宁为何如此,更加是能感其握住自己的手越发有凉意,他便笑了笑,将手从中抽出后,又绕至其后腰上,身体更往谢宁身边凑近,贴着谢宁侧脸,点点头,淡然说道:“嗯,没错,继续说。”

谢宁得王桓赞同,才稍有镇定,直了直腰杆,继续说道:

“直到后来柔化大败中原,郎氏旗王将其独子梁显扬送入京中做质子,柔化内部跋氏度氏等人,这些年间多有拿此事来说三道四,是说郎氏让柔化十八旗蒙受屈辱,只是都被大祭师与老旗王摁下。”

“但是近年老旗王越发年迈,唯一的少主又是远在中原,归期无望,而这些年间,又见中原朝廷散漫,大又有没落之意,而早前又有藩王作乱,朝廷内讧等事宜,如此一来,便等同于给了异己者舆论昏众机会。”

王桓一直听着谢宁说话,却始终不得老实。

他闭着眼凑到在谢宁侧脸边上,薄唇微启,不停轻扫在谢宁脸颊。

到谢宁话至此处,他才绵绵接道:“所谓舆论,便是在子民间大肆传言,当年受尽耻辱,就是因为郎氏软弱无能,而如今本应是攻打入京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老旗王却仍然无动于衷,众人便开始质疑,郎氏是否还名配旗王一位。”

“而这些人为了让自己谋权篡位,首先要树立威信。所谓威信,便是带领柔化人南下攻占中原,重得主权,彰显势力。但是终究共有十八旗部落,虽说跋度二氏犹有势力,但郎氏能称王多年,也并非全靠大祭师的支持,还有别的旗族在支持,一方要反,另一方却坐视不管,如此下来,便成柔化内乱。”

“但是此时虽说只是内乱,但是他们攻占中原之心犹在,实在难以保证,日后他们是否会南下,”因王桓一直软腻勾在其身边,谢宁心思本已被搅得翻江倒海。

只是王桓耍流氓之际,仍是在侃侃而谈政事,谢宁便是只能强忍心中躁动,定了定神,又继续说道:

“当年文帝虽让他们遣送质子在京,又命柔化年年进贡赋税,却仍留让其本身制度,让柔化自为行政。本来他们内乱,是他们自己内部的政事,朝廷是不应该插手的,只是这么一来,是很难保日后是否会殃及中原...”

“那该如何?”王桓此时双唇停在谢宁耳下,说话间鼻息扫在谢宁耳上,王桓虽闭着眼,却仍能感到谢宁耳廓起温。

谢宁双手早已紧攥衣摆,他喉结微动后,才坚定地继续道:“以不变应万变。”

王桓双眼仍未张开,嘴角微微提起,又低声问道:“南境之变呢?”

谢宁答:“应尽相同。”

王桓这时才从鼻间送气笑了笑,缓缓坐回身子,手却始终搂在谢宁腰间。

另一只手又将中间信纸抽出放在最上,食指在上点了点,淡然说道:

“先经许卓为一变,又历陈圳网络被骤然揭翻,朝廷现在正值重整阶段,内伤未愈,虽外有风雨,但还不算逼迫,但是如果现在出动京中不稳之兵,去做无意义之功,甚至难保胜败,若是败下,更是将朝廷如今实力堪忧之态彰显外人,所以此时出兵调节镇压,此举绝非良策。”

谢宁赞同地点点头,正将第三张拿到最上面,正想开口,却忽然停了下来。

二人目光各异地看着第三张信纸上面所言,许久之后,王桓忽然双手摁在谢宁肩上将他转过对着自己,才温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子欲教,乃坐怀不乱◎

此信有三, 白遗此人有强迫习惯,张页之上只会述说一事。

数此次为例,信纸一以述柔化内乱, 信纸二以述朝廷概况,而信纸三而说人情渊源。

如此习惯并非有坏, 却因要将内容挤入一纸之内,便纸上行距时宽时窄, 字体时小时大,如此一来, 是让王桓一度眼疼。

而今日所收此信, 第一页字迹整齐单调却密密麻麻,王桓早前随行军路时几乎骨翠不断, 近来眼神是越发有差。

见此信张, 是阅得眼花缭乱, 心中烦躁,只是信上内容虽无惊喜,仍是重要, 便只能硬着头皮读完。

而第二张是简述经陈圳一变后朝廷的人事改革, 诸多变动却仍然是在王桓意料之中, 也未觉意外。

而到了第三张信纸, 上面字数是最为简少, 行距亦是最为宽阔,但王桓却是反复读有三次, 阅后更是只觉百感交集。

谢宁亦然。

谢宁进屋时拿起书信细读,前两张读过, 他心中不过如此而已。

但是读到第三张时, 心口猛然一顿, 骤然心虚,心虚之际,是忍不住先看了王桓背影一眼,却只能见王桓背影。

此刻二人面对面而坐,王桓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温和,问出“此事是不是你做的”一句话,更是宛和如往常。

但谢宁听进心里,竟是有着被对簿公堂的紧张和慌乱。

王桓目光专注,但谢宁越与其对视,又觉心跳加快。

谢宁垂头微微定了定神后,才抬头凝视着王桓双眼,却越显刻意,片刻后才说道:

“正如信上所言,又时你从前所说,简临风此人聪慧,能察言观色勘探人心,又能平衡时势谙通朝局,过去短短两年间,能靠体识圣心,得陛下欢心重用,以谦逊之态,得百家名士教诲,又能以巧言令色,在新贵之间左右逢源,”

“在陈圳倒台之前,他又是能够通晓利弊时机,悬崖勒马,在陈圳集团落幕之后,他凭借着陛下的赏识,还有长白侯府的支持,能在朝廷平步青云一夜高台,不过早晚的事。”

“但这样人,对于朝廷而言,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如你从前所教,朝堂之上,胜于利弊权衡,胜于手段牵制。”

谢宁说道此处,忍不住再看王桓,却见王桓脸色是难辨喜怒,脸上大有心明如镜的清晰感,但始终只言不发,他便是越发紧张。

而王桓见谢宁看着自己停顿下来,知其心虚,便缓缓提了提嘴角,偏了偏头,双手离开了谢宁肩膀,伸手从旁小炉茶盅舀出清茶一人一杯。

他刚将茶盏放到谢宁掌上,却见谢宁仍紧张凝视着自己,王桓便挑了挑眉,伸手示意茶盏,又点了点头示意谢宁继续往下说。

谢宁微微皱眉,垂头看了手中茶盏一眼,才底气不足地继续道:

“你我都知道,简临风从小爱慕诗云,我离京前提议陛下,让陛下续诗云为后...简临风此人可用,但其心难测,也并非只是临风一人,便是任何高位者,如果对其没有任何牵制,仍是难以用得安心...我与陛下进言如此,本是...”

却谢宁话语声越说越小,甚至越发语无伦次,头亦是越埋越低。

而王桓是一直沉默看着谢宁一举一动,见其如此,更是包容宠溺地摇头轻笑。

然后又忽然伸手轻轻捏住谢宁下颌,将他的脸缓缓抬起让他看着自己,才懒洋洋笑着问道:“你刚才话语之间,字字珠玑,句句在理,既然如此,你又是心虚什么?”

谢宁怔了怔,看着王桓一脸笑意,却不能摸索其心意,一时忍不住皱眉。

王桓在过去一段时间见惯了谢宁威严肃穆之态,是越发乐见谢宁如此这般茫然状态。

这时他才松开手,笑着拿过茶盏,边缓缓摇头吹开茶面白烟,边觑了谢宁一眼,才不紧不慢地低声道:“这些权谋算计,都是我手把手教你的,你现在是终于能够青出于蓝,我自是应高兴且欣慰,但是你却是这般心虚,除非...”

王桓故意设置悬念,没有继续往下说,又微微掀起眼皮瞥了谢宁一眼,接着是垂头若无其事地吹开杯面茶烟,嘴角却带诡异笑容。

谢宁皱眉紧张追问:“除非什么?”

“你方才一席话字句为公,本是没有半点错漏,而且如此之举,你我心知肚明,乃权宜之策,就算放着是我,甚至未必能够想出这一步棋,”

“但是你从言始起,就心虚不定,也只能够是因你心中有失,所谓公失于私,”王桓放下茶盏,手上三指点在桌面,缓缓才探头向前,沉声继续道,“公失于私,而公报私仇。”

做出此事时,谢宁是早已知道将来某日王桓必定会知道此事,他也无畏去做,便是王桓初初所说的权宜之策,但事后安定,本已将此事抛之脑后,却又再提起时,竟是心生焦虑。

手刃豺狼后,便是满手鲜血,再往沼泽而去,才知已是豺狼。

回头望君子,可见君子清风,本想回头相拥,却止步纯良前。

一时被王桓识穿心中所虑,谢宁更是不敢抬头与其对视,手架在桌面,本想探到王桓手上将其握住,却到他手上时,又无奈沉重落回桌面。

几次欲言却又止,片刻后才苦涩冷笑两声,拿起手中早已半凉的清茶仰头一饮而尽。

王桓余光能见其所有动作,却只是摇头浅笑,忽然撑着桌面起身,绕到谢宁身后再坐下,谢宁本疑惑要回头,王桓却已双手落在其肩上让他转回去。

就当谢宁不知其所意时,王桓是边替谢宁卸下银冠,边不慌不忙地说:“知行...”

谢宁自己也难道为何,王桓此声温和叫唤,是让他心中再次无端跳得飞快,他不敢再回头,放在桌上的手甚至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小杯。

作者感言

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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