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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 梁州 3733 2024-05-24 00:00:00

至三日后,三月十八, 天晴气清, 万里无云, 春风带寒。

早晨旭阳照入屋中将谢宁闹醒时,他侧头便见王桓正侧趴在他身边睡着,他沉慢地掀了掀眼皮,不由自主地伸手落在王桓脸上。

温热的手掌轻轻地从脸颊一直摸索到脖子,再从脖子移到颈后,从颈后又缓缓往下到脊背,隔着衣衫都能触到王桓背脊的结骨因身体消瘦而异常突兀,顺着脊骨一节一节往下,直到腰处,却忽然听到身旁一声闷哼。

谢宁顿时停下动作,心虚地就要将手抽起,王桓虽仍是垂头趴着,却忽然说道:“睡的时候不实在,醒的时候不老实,好的时候折腾,坏的时候更是折腾。”

王桓话没说完,谢宁的手已经逃逸般往里缩回,这时王桓也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看着谢宁,轻轻摇摇头笑着说:“知道脸红了,看来是醒了。”

谢宁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撑着坐起时却猛地看到王桓手上一道一道像被野猫划过的血痕,顿时将他的手抢过来,又将袖子往上捋。

王桓本想缩回,却见为时已晚,便干脆将计就计,收起脸上笑意故作可怜地对着谢宁点点头,说道:“嗯,都是你弄的。”

谢宁心中本是极懊恼,一句“疼不疼”本已到了嘴边,王桓忽然一句话却让他的懊恼霎时烟消云散,他没好气地看了仍摆出认真诚挚的王桓一眼,无奈摇摇头便掀被子要下床。

王桓也只是自己笑笑便扶着他下床,又说:“你尽管回王府处理好那边的事,这边的事留给我就好了。”

谢宁点点头,元生正拿着洗脸盆走进来,谢宁又忽然略微尴尬地对王桓说:“这次回去走得急,可能带不了二夫人一起走...”

“无妨,”王桓摇摇头,又淡然道,“过两日我也会回侯府去与姨娘说明,她会理解的。”

谢宁本还想说什么,却见王桓似乎早已安排妥当,便也再无多话,一番修整后便立刻回了淮南王府。

回到家中时家中一片凌乱,谢蓁蓁一见到谢宁便连连询问过去几日为何不见。

谢宁胡扯了一番朝廷还有些事要交代旁人故而耽误了,谢蓁蓁一听顿时恼火,却又知近来周边眼目众多,而自己恼怒之人又是当今圣上,便只好将所有怨言吞回肚中。

谢宁又去见了谢辽,果然谢辽神色是大不如几日之前所见。

父子二人相见,却终是相视无言,谢宁也只能安慰,道父亲近来身体状况确实不应久居怡都,回淮南安养病情亦并非坏事。

谢辽心中亦是明白,一道圣旨落下,便是再无回旋余地,只是看着自己儿子才刚刚出人头地,却又只能制止于此,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架上盔甲,终究是落得一声幽怨长叹。

谢宁心知其父所忧所愁,便沉声又是安慰:“贤文中有提,英雄可居庙堂亦可处江湖,忧君念民并非在于身在何方。涉朝堂未必不可定安河山,混蛮地未必不可忧朝政,家国顷刻不分,忠君护国守家,并非在刻板,而在忧虑。”

见谢辽此时才缓缓回头略为意外地看向自己,谢宁才顿了顿,又说:“父亲,既然此路已成定局,我们也只能安然接受了。”

那日傍晚谢宁才从王府走出,却方从门出,抬头便见简临风从阶下行过。

也不知简临风是有意或是无意经过此地,却在门前停了下来,谢宁从里走出时他正抬头看向王府气势雄浑的门楣四字,谢宁走出时他亦刚好垂头,二人四目相对瞬间,竟是你我皆面无表情。

之后还是简临风先僵硬地笑了笑,微微颔首,谢宁亦跟着点点头,简临风便微笑着便向远处走去。

简临风那晚踩着霞光走到了长白侯府门口,正好遇到刚至家门前的孟诗云。

二人各自表现出惊喜,孟诗云本想邀简临风入内一叙,简临风却连连推辞。

孟诗云定眼看了简临风两眼,笑着说道:“明日我会入宫去见皇后娘娘,顺便去探望明太嫔娘娘,明太嫔时常还惦念着我们当年一同在先皇太后膝下玩闹的孩子,若你明日无事,不如与我一同前去?”

简临风扬了扬眉,马上接着道:“如此甚好,我也许久没见过明太嫔娘娘了。”

二人又是一番约定后,孟诗云便转身回府,只是转身之际小声留下一句:“明日陈丞相会与陛下在御花园下棋。”

三月廿五,已过春分,万物生长,草长莺飞。

王桓几日前便回了侯府一直陪在殷成凤身边,殷成凤纵然是比旁人要清楚知道此别不过暂离,但却仍记惦着王桓身体状况,于旁人或是暂离,可于王桓,却从来不敢说此离是暂别还是永别,所以对他是多有不舍,甚至在夜深人静独处屋内时,多次不忍拿出帕子抹泪。

而到了白天在府内又见王桓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神态在她身边徘徊,殷成凤心中深知,王桓如此不过是故意让她减轻难过,但王桓自然不知,他越是故作无意,殷成凤心中便越觉哀伤。

就如今日,殷成凤见天气晴朗,便和婢女一同拿着家中的床单被褥到院中晾晒,而王桓见院中的长出了红艳艳的新花,便拉着青樽一起要为殷成凤做蔻丹。

近日来王桓在家中无他事烦身,做起事来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昨日说要做牡丹糕,前日说要做艾糍,每次都是拉着青樽让他指点一二,却每次都落得青樽哭丧着脸央求王桓坐在角落,让他自己动手再冠以他的名号便可。

如此折腾下来,今日王桓又想起来做蔻丹,青樽是早已将求救的目光一直投放在同在院中的殷成凤身上。

殷成凤回头怜爱地看了正蹲着仔细采摘凤仙花的主仆二人,不禁摇头笑了笑,说:“小桓,姨娘不好这些花哨的东西...”

谁知殷成凤话没说完,家中门童却忽然冲到院中。

王桓蓦地一惊,连忙扶着青樽站起便往迎上去,那门童一手指着门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宫中...宫中...宫中的李内侍...”

“王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就在王桓着急等着门童说完时,身着华丽宫袍的李内侍是已经走到他面前,手上抱着一拂尘,笑眯眯地对着他恭敬颔首行礼。

王桓心中无由生出十分不好的预感,连带着只觉胸口顿生一股气息堵在喉间,忍不住伸手握拳捂在嘴前轻咳两声,又皮笑肉不笑地抬头对李内侍道:“不知李内侍大驾光临,在下是有失远迎了咳咳...”

“二公子这样说便是折煞了咱们做奴才的了,”李内侍连忙上前一脸心疼地扶住王桓,又心切说道,“这次前来也不为别的,就是陛下听说二公子要与淮南世子殿下一同回去封地,却心又怜惜公子您身体欠佳,怕一路奔波会加重病情,终归是放心不下...”

李内侍说到这里王桓猛地抬头盯着他,李内侍又笑了笑,继续道:“陛下心诚,便特意让奴才出宫相劝,淮南路远,二公子还是留在京中吧...”

王桓心中顿如冰泉从头灌溉,若非殷成凤看出王桓不妥立刻上前将其扶住,王桓怕是早已摔倒在地上。

王桓是强忍着身体不适,继而又跟李内侍虚情假意一番你我托辞,不多久他僵硬地带着笑脸恭送了李内侍离开后,便再也忍不住双脚一软跪在地上,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捂在胸前撕心裂肺地疯狂咳嗽,咳嗽声凄厉如鬼,任人听见都觉毛骨悚然。

殷成凤和青樽顿时吓了一跳,殷成凤让青樽立刻去找祁缘,而自己赶紧跑过去跪在王桓身边着急地拍着他后背。

王桓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迹,却固执地攀着殷成凤就要站起往外走,殷成凤是急出眼泪,一边拦着他一边唤道:“你这个样子还要到哪儿去啊...”

“我要找谢宁...快!快让人去拦着他,千万不要让他进宫...”王桓愈发急躁,根本不顾殷成凤的苦苦相劝和阻拦,扑着爬着也要往门外去。

殷成凤耐不过王桓倔强,只好派人备车立刻将王桓送至谢宁府上。

王桓从车上下来时正好碰到谢宁从府内大刀阔斧怒气冲冠地走出,王桓一见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病痛,磕磕绊绊地冲上前抱住谢宁,一边不停咳嗽一边说:“谢宁...不要进宫...听我说...不要进宫...”

作者有话说:

临风入宫是个伏笔(很小声)。

接下来剧情,真的,会,很,沉重。

(困成狗子

第一百零三章

◎千机算尽,不如人心变故◎

从沅陵侯府到谢宁宅上一路走来王桓是一直停不下咳嗽, 更是停不下伸手扬起车帘着急往外望,直到快到谢宁府前驴车还未停稳时,王桓便迫不及待要往外冲去。

刚掀开车帘, 王桓便看到谢宁气冲冲地从府中大步而出,尽管看不见他脸上表情, 却不难猜出其内心震怒。

王桓赶紧从车上往下跳,却又因太过着急而差点摔下, 幸得车夫及时上前将他扶住,可王桓却焦急地将他一把推开, 趔趔趄趄地便往谢宁身前冲去。

谢宁从府中而出时早已是怒火遮眼, 根本没有讲任何事物留在视线内。

直到王桓磕磕碰碰地扑在他身前,双手死死地抓着他双臂, 直勾勾地盯着他双眼时, 谢宁完全吓了一跳, 却只半刻便黑沉着脸要将王桓推开。

王桓忍住五脏六腑撕心裂肺般地痛楚,出尽吃奶的力气扣在谢宁衣上,他不停咳喘接而说道:“谢宁...不要进宫...听我说...不要进宫...”

谢宁本是强忍心中震裂怒火, 不愿有半点宣泄在王桓身上, 却此时王桓此话顿如火上添油, 他扭开头闭着眼深深呼吸后, 才回头双手反握王桓手臂, 紧盯着王桓双眼,压制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谢文昕做了什么?”

“我知道...咳咳...”王桓拼命点头, 眼中也因痛苦而溢出泪水,却仍使劲咬着牙又道, “信我, 知行...信我...咳咳...”

二人对视许久, 王桓仍是咳得让人闻之起粟,谢宁喉结微动后,视线蓦地转开后,侧身对着一直站在门前干着急的元生低声吼道:“元生!带二公子进去,不要让他...”

“谢知行!”谢宁话音未完王桓却忽然嘶哑怒吼,因王桓声音过于沙哑而让这声低吼更显凄厉。

谢宁心中顿然一震,这时他才明显感到王桓的双手在剧烈颤抖,他合眼片刻终是无奈,王桓双眼早已布满殷红血丝,他又低声说道:“信我...谢宁...不要进宫...”

谢宁无可奈何,忽然一手将王桓搂住另一手扶在他臂上,边说着“进屋再说”边扶着他走进府中。

房间中王桓靠在胡床角落身子探前不停咳嗽,谢宁侧身坐在他身边,满眼心疼焦心地看着他,一手在他背后轻轻拍打。

好一会儿后王桓终于稍微平静下来,谢宁便要起身去拿茶水,王桓却忽然抓住谢宁的手将他留下,目光凝肃地盯着他双眼,沉声说:“知行,听我说,不要进宫找陛下。”

作者感言

梁州

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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