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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狼刀 耳耳刀 3582 2024-05-26 00:00:00

他刚说完,肩上就挨了一掌,屈凤鸣道:“过糊涂了吧,今天是上元节,城里人要看花灯,没有宵禁,要彻夜巡逻,别说你不知道。”

他对节庆一向没什么概念,心下一动,“今晚所有人都要上街轮值吗?”

“守军是要的,你是府里护卫,不用受累,”屈凤鸣道,“城主不大爱凑热闹,夫人有孕,大概也是不会上街的,但会去和众夫人开茶会。听说,月夕楼的秋霜姑娘要扮仙子,哈哈,少爷肯定要去……”

他继续自说自话,琼芥轻轻垂首,只觉得若要取城主床下密匣,此番倒是个机会。

府里的地形结构已经被他摸得纯熟,虽说不知能否成功取得,但到底是要一试的。晚间饭后一时辰,华清渡果然打扮得花枝招展,要出门了。

他身上披着见鸟羽密织而成的白袍,华丽之至,更衬得好颜色。他这一出场,琼芥竟不知道他是要去捧姑娘,还是要姑娘捧他。

轿子落在东市,华清渡施施然下来,面前已经是一派灯火辉煌的热闹景象。小贩推着点心车沿街叫卖,每家每户牵儿带女地出来,要等着花车游街呢。

华清渡兴致盎然,拽着琼芥,非要去买个糖人,还要糖人师傅一笔勾出十二生肖,把人家为难坏了。琼芥无奈地看他伸舌头舔糖,道:“公子您看,这些买糖人的人,可有超过十岁的吗?”

果然兴奋吃糖的都是些只长到人大腿位置的小孩子,华清渡被他笑话,却一点儿也不羞恼,腆着脸凑过来,“你刚买的蜜饯呢,快让我尝尝!”

华清渡又是糖人又是蜜饯又是冰糖葫芦的,也不怕生蛀牙。琼芥看着他吃得晶亮的嘴唇,竟然不自觉有些怅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

今日一别,山重水复,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华清渡虽然顽劣,但也纯然有趣,算得上他此生所交的唯一一个朋友。琼芥吃了口糖葫芦,那小贩处理得不算太好,山楂心有些苦。

待到花车游行开始,他借口如厕,转身向巷内去了。

上元节热闹,万人空巷,琼芥很快就回了城主府,但一进府门,他就感觉有些不对。

府门大敞而开,值守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硝石气味,似乎有什么东西刚刚燃烧过。琼芥心里奇怪,往里园走,脚底一硌,踩到个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只人手。断手被连骨带肉,整齐切开,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剑,已经晕开了一滩血。

琼芥心惊,抬头四顾,却看到围墙之上已经挂了百多尸身,护卫君黑色的劲装和府墙融为一体,尸体随风飘动,如一面面倒下的旌旗,暗红色的血液葱被割断的喉头汩汩流出。

空气中俱是肃杀血气,他立于庭院,心生茫然。下一刻,琼芥衔起无心短刀,径直向城主寝阁去。

才走出百步,还未碰到寝阁高墙,琼芥只觉背上一寒,地上凭空出现一个腾飞的影子。

下一秒,一把有小臂粗的藤鞭直朝他颈部劈来,鞭子是全是尖锐的倒刺,已经被人血哺育成暗红。琼芥一个板桥式,闪了过去,被扯下一片衣衫。

只见挥鞭人一身漆黑,高踞树顶,以黑巾蒙面。那把鞭子灵活如蛇,只是余威就震得琼芥的胸膛火辣辣地疼。挥鞭人见一击不中,又是一鞭,琼芥后退半步,以腰为轴,狠狠借力,乃是大荒刀的第四式“渡海”。

大荒八式分别为“出山”、“争流”、“平川”、“渡海”、“偃”、“破”、“震”和“开天辟地”,越往后,招式越简单,像“开天辟地”一式,只是简单将刀横劈。

但越到后招,就越难领悟。以琼芥如今的水平,只能将前三式完全参透,这情急之下打出的“渡海”,已然是他没有到达过的高度。

刀气四溢,杀意凛然。

只是一式,琼芥就感觉脱力。但黑衣人不闪不避,只胸前发出一股气浪,猛击在琼芥胸膛。

琼芥只觉天旋地转,轰然倒地,自牙齿缝里涌出一滩血。

 

 

第7章 潇潇(二)

持鞭的黑衣人飞身跃起,落至地下,降落一瞬涌出一股蛇胆腥味,排山倒海,几乎将人吞没至顶,他看着地上的人,“桀桀”笑了两声,声音嘶哑如破风箱。

“多久没见到大荒刀了,可惜了……”他黄色的眼珠一闪而过,瞳孔细若针尖,竖立在眼眶里,真如一只嘶嘶吐信的毒蛇,黑鞭高举过头——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杆长枪狠刺如鞭身,那鞭子竟将有生命一样,痛得扭动起来,银色长枪一击之后,迅速回到主人手中,华舜高喝:“西纳!你成名已久,也算个人物,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华舜提住琼芥的腰,把人夹在胳膊下。这时周围又落下三人,均是一身漆黑。琼芥看到左首位置的人,胳膊上缠着一条巨大的蜈蚣。

华舜冷笑一声,“好大的手笔,居然请得起‘五毒’,不过诸位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西纳狂笑几声,黑色的诡异长鞭如蛇扭动,比了个手势:“那也要看华城主有没有这个本事。”

下一秒,漫天毒虫如雨洒下,黑压压一片,十足可怖,但那把斩岳枪势不可挡,所到之处遍布银光,那些毒虫像被吸干了一般,干瘪地掉在地上。

这是琼芥第一次看到华舜出手,斩岳枪与攻防兼备的大荒八式不同,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每一招都是孤注一掷。西纳却叫喝道:“华舜,你的功夫可是大不如前了!”

他如何能不知道华舜身中奇毒,已经并发肺腑,此刻虽然还撑着一张皮架子,内里已全部被掏空。华舜却浑不在意,转头对琼芥道:“孩子,你知道斩岳枪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二十多年压着一身重病,苟延残喘,如今一战,华舜只觉畅快。他在刀枪剑影之间,恍惚记起自己的少年时,一柄红缨长枪,单枪匹马,傲立流沙坡之上,将五位绝世高手,一一挑于马下。

彼时意气风发,以为只凭此枪,天地便任遨游了,但这之后,是天翻地覆,是重任在肩……是红颜枯骨。

华舜心口一痛,一滴毒血无声从口里流了出来,被枪尖挑去,气焰一时暴涨,大喝道:“是一往无前,瞧好了!”

那把枪横破虚空,一枪穿透了西纳的胸膛。那蛇人显然没想到他一具病躯,还有如此气力,惊愕地瞠大双目,被狠钉在树上。华舜召回斩岳,浴血的枪,已是一片殷红。

“可惜了,蛇的心不在那里。”他冷然道。

几息之间,西纳散成上百条毒蛇,狂涌而来,华舜冷笑一声,悄然出手。

在琼芥的角度,只看到他手里的枪轻轻一摆,但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听到了轰鸣的刀兵之声。

不是一个人,不是十个人,而是万众一心的气势,他一人立于天地间,便是一座山,一个国。

真正的万夫莫开之勇。

琼芥猝然之间,已经喉头滞涩,忽然腿下一动,将第四式“渡海”和斩岳枪法融了起来!

一时间狂风大作,逍遥内力倾泻而出,却坚韧如斯,硬如刀锋。空气中响起西纳撕心裂肺的狂吼声,琼芥恍惚间,看见华舜对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壁虎,你还要躲多久!”

随着华舜的一声大喝,墙上飘来一片黑雾。江湖中人都以为西纳是五毒之首,但华舜明白,这魁首其实是壁虎毕流芳。西纳是人蛇交合产生的畸物,天生剧毒,但这位壁虎,是却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出来的。

壁虎毕流芳已隐世十几年,恐又有精进了。

黑雾在接近华舜一掌的地方化成了人形,他是个驼背瘦小的老人,一双手出奇大,浑圆肿胀,没有一丝折纹。那老头面庞丑陋干瘪,形容尴尬,手漫不经心地一扬。

但就是这一击,让琼芥瞪大了双目,这老人的功力……西纳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华舜不再说话,面上的表情已经变得严峻,斩岳枪上覆了十足十的内力,直直迎上那双手。

斩岳枪法没有任何花哨,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两人一滑一锐,一如鬼如魅,一坚毅似铁,上一代的两位传奇碰在一处,进行的,还是一场生死搏!

不知何时,争斗的中心已经到了城主阁内,琼芥坚持不懈往其余四毒身上补刀,转头时一阵惊愕,华舜的四肢竟已遍布黑气。

琼芥目眦欲裂:“城主!”

毕流芳浑黄色的眼珠一转,向琼芥扑来,琼芥近乎被他锁定了一般,动弹不得,但被华舜一把拽了回去。

“华家小子,还有闲心管别人!”壁虎尖酸地叫道,听声音竟然是个女人。华舜吐出一口黑血,笑得狂放:“要不是我有疾在身,岂容你这老匹夫蹦跶!”

他将一物塞进琼芥怀里,“接着!”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木匣,此物一出,周围几人立露贪婪之色。华舜用枪生生扛住毕流芳的巨手,艰难回顾:“此物重于我等性命,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不能打开,记住!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琼芥愣在当场,只觉怀内一阵灼热,似有千斤之重。华舜又道:“你要护卫此物,襄助渡儿。告诉他,我此生对他不住,但风息不能无人来护,这是我们一族万世万代必须承担的使命!为它而死,亦是每一任风息城主的结局!”

他的四肢已经毒发溃烂,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华舜站在城主阁之内,满心遗憾,身负风息一族存亡的使命,周旋于两大王朝,到头来不过是留下了小小一城。同胞流落四海无力援手,爱妻遭人毒手未能施救,对于独子,也是关心不足……

残喘半世,如今也算是以身殉道,死得其所。至于这一身罪孽,就让他到地下去赎吧。

他的一双碧眼,又恢复了旧时的风采,持枪四顾,晦暗的烛火里,已看不清半头华发。

但岁月如滚滚不绝东流水,岂有人能长少年?

未来,还是要留给这些年轻人的。

华舜一掌将琼芥推出门外,用尽全力:“你记着,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那城主阁,是一座碉堡,更是一间死牢,琼芥在门关的一瞬,最后看到了华舜的身影,斩岳枪没有输局,不战至身死,就不会倒下。

作者感言

耳耳刀

耳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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