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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狼刀 耳耳刀 3613 2024-05-26 00:00:00

此言罢,正巧撞上了对面人的一双眼,神情脉脉,竟将周匝的光一瞬间敛了进去,琼芥不解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是几世行善积德才修得了这桩福报啊……

华清渡似笑非笑,表情叫人心烦意乱,琼芥把他丢在后面没理,率先进了山洞,华清渡凝视了一会儿他纤长挺拔的背影,也跟了上去,火折子上的火焰无风自动,低矮地燃烧着。

火光照到的范围有限,两人几乎是前胸贴着后背走的,空气中响起衣襟的摩擦声,窸窸窣窣。两人身高相仿,挨到极近之后,稍有不慎腰胯就会撞到,带起一阵古怪又甜蜜的感受。甬道细窄,旁边的人往里挪了挪,一道湿润温热的气流落在耳侧,烧得琼芥莫名其妙有些心慌。

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很像飞着些不会动的萤火虫。

转过了角,他突然就被圈到了墙上,能感觉到一只手向他头顶位置摸索,好像碰到了几根发丝。那束火被华清渡握在手里,照亮了下半张脸。

琼芥微微侧头避开,那把火一移,将室内点亮了。

华清渡在他鼻尖留了一点香气,就退了下去,将火折子吹灭。这也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四根柱子立在四方,镇压什么的一样,和韩巳的洞构造倒是相似,只是铁链上没拴人,拴着中间的一根更茁壮些的柱子。

华清渡走了几步,脚下“咯吱”一声踩中个东西,他低下头,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是一根被他踩得扎在地下的骨头。因为死了太久,骨肉相连的部分已经被风干粘连在了骨头上。

琼芥尽忠职守地将墙壁上的火把都点了起来,回头的时候看见华清渡又带好了那双蚕丝手套,捏着骨头玩上了。这位矫情的大少爷饶有趣味地撕下了一块儿肉干,嘀咕道:“果然如此。”

下一秒,他捏着那肉像要往嘴里放,琼芥赶紧扑了上去给他打掉,华清渡大笑起来,“我就闻闻味儿,不吃的。”

他示意琼芥一同看那块骨头,只见骨节的位置,流出一种绿色的光,毛茸茸的一层,竟像是有生命的植物。

“记得那些死掉的怪物吗?”华清渡道,“也是绿油油的。”

则蓝对那些怪物很感兴趣,趁乱剁了一只手,塞在包裹里,到驻地之后,用一把菜刀解了个干净,看清了内里的构造,解完之后,又把它们的骨头磨成了骨粉,装进了瓶子里,夜晚还能提着照亮呢。

则蓝夫人最是贤惠,见状废物利用,一连做了十几只骨灯,挂在庭间,连蜡烛钱都省了。

洞里有不少打斗的痕迹,门口的还立着个石门。那些怪物的骨头以奇怪的姿势交叠在一起,似乎是斗殴而死的,华清渡没来由地想起古时的奴隶决斗场。

将一群人,或者人和兽放进去,彼此撕咬,直到杀到最后一位。但无论胜利与否,都是拿自己的性命给别人赏玩的。

格尔箸会用这种方式,叫自己的小东西们优胜劣汰吗?华清渡的瞳孔突然猛地收缩了一下。

不好!

一瞬间,石洞发出了剧烈的轰隆之声,那扇石门以一个与其体形很不符的闪电速度移了开去,在琼芥阻止之前便重重合上。华清渡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了几声,喃喃道:“请君入瓮。”

他朗声道:“不知阁下引我二人来此何事?烦请明说。”

无人应答,只他自己的声音在山洞里一遍遍回响。

听过华清渡的话,琼芥已经明白这事儿不对,那只怪老鼠怕是有人为引两人来此,故意留下的饵。

只是把他们困在这里干什么?饿死了后剥皮,做成人偶吗?

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一伙儿被驱逐的奴隶,被风沙困在了一座绿洲里,一困就是十好几年。等天开云散,人们再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此建房耕作,彼此通婚,建成了一座王国。”华清渡道。

他一笑,继续道:“说不定,引我们来的人,是见我们生得好看,特地把我们囚禁在此地,生儿育女的。等来日山门一开,咱俩已经生出来了一个族,到时候咱们的儿子女儿出去了,为我们修祠建庙,我是始父,你是始母。”

他说的离谱,琼芥冷哼一声:“你才是母。”

华清渡就笑。

琼芥说不出自己是一个什么滋味,从前的时候,华清渡每次说这样的话,他都会觉得别扭,甚至有点难受。如今难过之余,倒有些责备他了,为何总要说些叫人多心的话呢?

他从十二岁开始跟着费竹练武,这么多年过的都是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对于风花雪月,除去从前见过看过几幕戏,瞟过几眼华清渡的画本子,被华清渡“身教”过一点点,其余便是一片空白。

连男女之事都是模糊不清,更休论断袖龙阳。

所以,除了用来使唤、杀人,琼芥再不知道华清渡能拿自己来做些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日日用逗弄小女儿的方式来撩拨自己。他每天顶着一张叫人遐想的脸在自己面前晃,和用香蕉逗猴子有什么区别?

猴子还有香蕉吃呢,他充其量亲亲香蕉皮。

不过他的大脑没有和猴子与香蕉皮的论理纠缠太久,这里还有事情亟待处理。他用地上取了根骨头,试图摆个工事,造个杠杆撬开这石门,他一推之下,门却纹丝不动。

再用力,还是不动。

琼芥坚持了很久,突然听到一阵机械的咔嚓声,似乎是齿轮在转动,他愣了一愣,那声音并不是从石门处传来的。

他转过头,看到华清渡站在最中央的石柱边,闯了祸一般,朝他抱歉一笑。

说时迟,那时快,琼芥只顾得上一把把华清渡抓在怀里,下一瞬,那石洞便很豆渣地整个掉了个底儿,把两个人丢了下去。

华清渡因祸得福,整个人结结实实砸在了琼芥身上,他撑起身来的时候摸见身下人一痕细腰,手感极佳,于是很不合时宜又没骨气地心神一漾。

但他很快便发现照在两人身上的光有些不同寻常。

……漫山遍野,数以亿计的幽绿色。

华清渡感觉手上一凉,一根冰冷的、粘滑的条状物顺着衣袖缠到了自己的腕子上,还一扭一扭的,很亲热的样子,叫人寒毛倒立。

一阵疾风飞过,空气中弥漫开腥臭的血气,那根肉绳子霎那之间被斩成了两半,断肢还在因疼痛而抽搐,琼芥的声音在耳边上响起:“快点火。”

“呼”地一声,火折子燃起,照亮了眼前的景物。地上、房梁上、石壁上,出处都是蠕动的黑色长虫,粘绿色的毒液顺着牙齿低落,头顶脚下,都在躁动地扭动着。

被割断的半条蛇尾,还滴着血,留恋地挂在华清渡的胳膊上。

那位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仁兄实在不厚道,竟然请了这么多巨蟒来招待,要炖一大锅王八蛇肉汤。琼芥看着,不免头疼,将华清渡一把拽到身后,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拿着。”

华清渡身上除了火折子,没什么防身的武器,只能紧紧抓住琼芥塞过来的大棒骨。这根棒骨生前应该是个高个子汉子的大腿,坚硬无比,十分好用,骨节处弧度趁手,他像抡流星锤一样挥动,摆出个半圆,将身边的这些个毒蛇都赶了下去。

那骨头上残留的绿色与蛇毒之色十分相近,华清渡瞬间已猜出了大半。格尔箸手下的怪物,大概是用蛇毒调教出来的蛇人,而这座蛇洞,多半是他养的毒窟。

竟然有这么多……

“狗畜生!”华清渡突然大喝了一声。

刀气如风,琼芥周围的断肢像雨一样落了满地,一掌将身前的巨蟒打飞了出去,闻声问道:“怎么了?”

华清渡怒火中烧:“我说格尔箸为什么把咱们分成四处,分别看守在山里。风息的几处驻地都人烟稀少,彼此之间有山谷联通,他只需要开了这山门,这些毒蛇便会倾巢而出,顺着山涧,将我们的人咬个干净……”

“他哪里那么好心,真放过我等性命?分明是想将风息一族全部困死在此,喂毒喂药做成供他使唤的蛇人畜生!”

华清渡说完,一双眼睛已经变得幽深不见底。

这是一座极品杀器,只要格尔箸打开了这毒窟,所有风息人都会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变成神志尽失甚至于同类相食的怪物……

 

 

第43章 百蛇之困

毒蛇越杀越多,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蛇血浸透了。一条人大腿粗细的巨蟒被琼芥斩了首,一边抽搐一边喷了一片红雨,最后失掉了所有生命力,轰然一声,像座小山一样倒下。

华清渡一棍子闷晕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蛇,他在权斗中浸淫多年,对各路野心家的想法明白得一清二楚。格尔箸肯费心思做这些事,必然不会满足做瀚沙小小一国之君,他的究竟想要干什么,是想拥兵自重,把持朝政吗?

还是干脆废了戎帝,自己坐上那皇帝宝座?

这么大胃口,也不怕一把年纪吃多了不消化!

他手臂的肌肉疼得直抽抽,面前的大蛇没有直接倒下,长长的蛇尾扫向他面门,华清渡已经被蛇血淋得眼花,一下子没躲过去,痛得闷哼了一声。

一只手从蛇阵里探出来,挡在他面前,华清渡还未看清他是怎么动作,那条蛇就已经碎成了粉末,从血肉碎雨中钻出来一个人,大声道:“太多了,根本杀不尽。”

他话音刚落,华清渡突然扔出一堆粉末,“呼”地一声烧在了毒蛇身上,几瞬间就把蛇烤成了蛇干。他左躲右闪,四处放火,最后扔了一大瓶什么东西,抓着琼芥的手,道“快跑!”

两人向前跑出几十米,后方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燃起熊熊烈火,蔓延成一片火海。琼芥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硫磺的味道,奇怪道:“你随身带着炸药?”

华清渡道:“恰巧在袖子里翻到点东西,刚刚现做的。”

蛇怕明火,被高温吞噬之后变成木头人一般不能动弹,故而攻势缓了下来。琼芥抓着华清渡,落在山洞顶端一个高起的石柱之上。华清渡还在低头捣鼓着他的自制炸药,做好了就丢出去,时不时给烤蛇们添些柴,加些火。

华清渡又翻出两丸提神醒脑的丸药,与琼芥一人一颗分吃了。他抖了抖衣服,随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又弄出些瓶瓶罐罐,他抓着那些东西站着,像一个行走的如意百宝囊。

作者感言

耳耳刀

耳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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