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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狼刀 耳耳刀 3579 2024-05-26 00:00:00

偷人家的小兽皮,枕人家的大腿,甚至最近,在琼芥睡着之后,他还会偷偷把他没有感觉的手拿起,放到嘴边贴一贴。

他有时候也会内心负疚。想着琼芥迟钝些,什么也不懂,自己这样做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但就是忍不住。他枕着他的膝盖,握着他的胳膊,听他呼吸的起伏,编织出一场自我满足的、一人唱一人演的梦。一场戏唱罢了,他抬头去望他的眼睛,但那少年的瞳孔内仍是一片澄澈,什么都没有。

华清渡不由想起曾经纨绔叛逆的时候,和一众风流公子出入风月场所。在那红花楼上,情爱是能用银子买来的,明码标价,因而未觉得有多难得。看着台上痴男怨女的剧目,他甚至觉得好笑。

于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轮到他过情关的时候,塞给他一块实心眼的大石头。让他讲也讲不明白,做又不敢过火。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忍不住要去碰,却又不敢失礼轻薄。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华清渡昏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枕着的人已经没了,只头下面垫着一只枕头。他不觉有些失落,撑着坐起,却发现琼芥并没有走,只是坐在角落里,胳膊抱着膝,在看他。

“怎么了?可是腿被压麻了?”

琼芥的脸色很不好,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我心口疼。”

华清渡走向他,面有忧色,“心口疼?”

琼芥感觉左胸的位置又麻又痒,血液像涨水一样涨起来,一股脑儿地涌进去,像要把心脏冲破。在风息城破的那一日,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受。这几日愈发强烈了。

他身体强健,从未生过什么大病,连伤风感冒都很少,所以最开始难受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几天却发作得越发厉害,如万蚁噬心,痛得遭不住。

于是琼芥去了则蓝夫人那里看病。则蓝替他诊了脉,又看了舌苔,最后还用草原规矩,给他卜了一卦,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只好开了几副“强身健体药”,草草了事。

“那她那‘强身健体药’里面就是些预防伤风、健胃消食的药草,哪里能治心口疼?”

琼芥感觉华清渡摸在他心口的手很热,心脏好像又疼了一点,张口道:“夫人还给了我一个法子……说是不要去想它,不想,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呸!”华清渡骂了一声,“哪里来的蒙古大夫!”他一把把琼芥拉起来,要往庸医处兴师问罪,一出山洞,却撞上个慌慌张张跑来的女孩子。

姑娘面色焦急:“少主,不好了,夫人的羊水破了!”

 

 

第22章 人固有一死,或早死或晚死

都说医者难自医,平宥则蓝怀孕的时候比十个汉子加在一起还要勇猛,到了生产一关,却意外难产。这里缺医少药,几个大夫产婆江湖游医不管什么男女大防全被派了进去,但平宥则蓝的声音还是一声赛一声的凄厉。

华清渡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边走到左,如热锅上的蚂蚁,踏翻了一片地皮。

平宥则蓝从清晨一直发动到下午,直到里面的产婆石破天惊地大叫一声“生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一路舟车劳顿,缺衣少食,平宥则蓝却生个了肉墩墩的女儿。那女孩吸收了母体的营养,生得四肢圆润,天庭饱满,和娇养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只是一声不吭,不哭也不叫。见她这么安静,一众人等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回去,二小姐生得这么好,该不会是个哑巴?

稳婆一直拍了她的脚十几下,她才不情不愿地叫唤了一声,好像挺不爱搭理人的。华清渡看着他小妹,直觉这孩子又是个奇人,但安心没多久,就听里面人来报,说则蓝夫人不好了,叫他赶紧去看。

华清渡进了满是血腥味的产房,则蓝瘫在羊羔褥子上,显得那么瘦,那么枯黄,完全没有之前的精神气,好像所有的血气都被那个她揣在肚子里的小人吸空了。“子盗母气”在孕事上并不罕见,但她是个半个大夫,不知如何,竟也不顾了。

则蓝夫人长长吸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事到如今,想不到身边唯一可以托付的人……还是你这个小鬼。都说生孩子是道鬼门关,我从前总不信……如今也不得不信了……我怕是不成了,那小丫头,就得拜托你照顾,好不好?”

华清渡按着她的手,望旁边看了一眼,琼芥领着还流口水的华震秋,刚出生的姑娘被稳婆抱着,那么小一团。他感觉老天爷也是够讽刺,知道他一门心思要断子绝孙,竟然想出这么个“儿女双全”的鬼方法。

不过他没什么给人当爹的嗜好。华清渡垂下眼,对着平宥则蓝,道:“不好。”

平宥则蓝瞪大了眼睛,“不……好?”

“是,不好,”华清渡咬字很重,“你今天要是敢眼一闭过去,你闺女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没人把她当小姐看,随便摔打着养,我给她吃马料吃狗屎,还会有人叫她是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等她成年,我就随便找个比她大三十,不,四十岁的老族长,把她嫁过去,嫁妆也不给,让她和三十个小老婆争宠……”

他一脸冷淡,平宥则蓝被气得回光返照,差点当场弹起来打他,低喝道:“你他妈混蛋!”

稳婆还在不停往平宥则蓝口里灌止血的汤药,她喝下了一半,另一半顺着嘴巴流了下去,口中不住骂道:“华清渡,你敢!你敢害我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华清渡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做人都护不住她,难道做了鬼就能?你做了鬼也是一样没用!”

一众仆从、郎中、稳婆,都吓了个半死,惊愕地看着他牙尖嘴利地忤逆继母。华清渡冷笑一声,“你们也知道世道艰难,活命比眼睛一闭死掉难了不止百倍,每个人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已经是精疲力尽,还动不动就托孤,让别人给你养孩子。托人照拂有什么用?那丫头巴掌大的一点儿,已经没了爹……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会比你这个怀她十月的亲生母亲更疼她吗?”

各种灵丹妙药还在流水一样往她嘴里送,平宥则蓝气得直咳嗽,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冷静一下,眼皮就被人扒开:“不许死!你想她过得好,就给我睁着眼睛好好看着!”

平宥则蓝被迫睁着眼,摆出个很憋屈的姿势,她一肚子火气,胳膊突然又有了力气,捶了一把床,无声地骂道:我艹你十八辈老祖宗!

大概是为母则刚吧,平宥则蓝实在害怕爱女被她的恶毒哥哥算计得一世凄苦,在鬼门关几次徘徊,折腾了小半夜,身下的血居然止住了。

等到平宥则蓝情况稳定,蒙头睡过去,华清渡才起身离开,只是他小姨似乎对他怨念颇重,一只手死死攥着他的外袍,钳子一样捏紧了挣不脱,他没办法,只能脱下来,任由她泄愤一样握着。

琼芥将自己的外衣解了,给华清渡披上,温暖的衣服带着点他特有的味道,让累到半死的那位精神一振。华清渡用鼻尖轻轻碰了下他的衣服,“那崽子呢?”

琼芥道:“拜托生产过的妇女喂了些母乳,吃饱了睡得很香,已经被嬷嬷抱去了。”

“没心肝儿的,”华清渡嗔怪了一声,一脸疲色,勉强朝琼芥弯了下眼睛,“幸好平宥则蓝活了,不然,我气死后母,死后说不定要下拔舌地狱。”

琼芥笑了一声,“就你这张嘴,鬼差来抓你,都要被骂得抱头鼠窜。”

华清渡听了他的话,大笑了几声。

待到安歇,已经是四更天了。琼芥在梦里动了动,感觉后背贴了个热乎乎的东西。他翻身坐起来,却看到是华清渡躺在了他旁边,正用一双如洗的碧眼在看他。

琼芥出了口气,又躺了回去,没好气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吓唬人?”

华清渡睡不着,鬼使神差躺在了这里,刚安定没多一会儿,就被人逮了个正着。他笑了一下,眼睛向旁边一看,两人的青丝彼此交织,纵然中间还隔着些距离,也自欺欺人,可当做是耳鬓厮磨了。

华清渡开了口,“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死也瞑目’这四个字。”

不愿去死的人总有求生的意志,但瞑目了就是死得完全了,救也救不活,对这人世毫无留恋了,那生者又算什么?仿佛对死者来说什么也不是。华清渡想,要是有一天他死了,不要人合他的眼睛,就那么大睁着,铜铃一样,一定要吓鬼差一个大跟头。

他把这个主意和琼芥说了,那位愣了一愣,笑得直发抖,然后从根本上铲除他的问题:“你不会死。”

华清渡一舒眉,“人固有一死。”

琼芥依然笑着,“我老爹说过,只要还能吃肉,就能活命。”

他言罢,华清渡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我饿了。”

琼芥一翻身坐起来,把衣服一扎,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三只野兔,那兔子早已死了,变成肥嘟嘟的三团肉。

风息军打来的猎物都安放在后面的仓室,琼芥一来一去这等神速,一看就从那里取的,华清渡笑着骂他监守自盗,琼芥就乖乖受着,也不辩驳,指了指外面:“偷吃的时候去外面,避着点儿人。”

所有人都睡下了,只有天边的半根残月见证,两人矮着身子跑过营地,一路溜到山背后。华清渡披着灰白狼皮大氅,撑着脑袋坐在石头上,看身边那位生火剥皮。

琼芥一双假手十分灵巧,捏着无心短刀在兔子肚皮上一割,顺着塞进去,转了一圈,就将一张兔皮去了个干净。他将兔子串成串儿,在篝火上放好,奇怪道,“你看我干什么?”

“你这对依骨,用得倒是灵。”

琼芥笑了笑,“熟能生巧而已。”

早在风息城之时,华清渡就暗中派人寻过医者,打听是否能有人能够续上枯死的经脉,但最终无果。后来,他趁着晚上琼芥睡熟,研究过他这一对依骨,发现这东西看起来朴实无华,里面的机关却非常巧妙。

双手共计五十四块骨头,全部被做了出来。它依靠肩臂部分肌肉牵动,随着使用者对它熟悉程度的提升,能够做出真手的大部分动作。

持刀持剑虽然不行,但当个辅助器械,已经足够。

作者感言

耳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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