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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云后 观乎 3518 2024-05-26 00:00:00

北衙禁军作为皇帝亲兵,多在御前,且人数也比南衙少得多,混个将军当当不算太大的难事。

只要不是个傻子,便一定会选北衙。

他垂眼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听得徐阳叫他。

“文武百官进去了,你快些下车,别误了时辰。”

季别云应了一声,掀开车帘走进了带着凉意的夜里。

有内侍引着他走到永安门下,也提着一盏宫灯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季别云今日穿得隆重,一身礼服里三层外三层,最外面批了一件深衣广袖,衬得他不似武将,反倒像是初出茅庐的年轻文臣。肩膀被这身衣裳压着,他被束缚得难受,等待也显得漫长起来。

过了许久,季别云才听见一程又一程的传唤到了永安门口,宣他入殿觐见。

季别云刚才在马车里偷偷瞟过一眼,从永安门能一眼望见金碧辉煌的敦化殿,然而此刻他走在去往敦化殿的路上,却觉得这条路未免太长。

他按照规矩,目光只落于自己足尖,走过了一块又一块大理石方砖,许久之后才踏上了台阶。

内侍将他引至最后一级台阶之后便离开了,走到了殿门旁恭敬站着。

季别云站在大殿门口的正中间,听得殿内又一声唱喝,这才抬脚往里走去。

文武大臣分列两边,今日原本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早朝,然而在他们眼中,此刻多了一件新鲜事。

那位据说在登阙会上大放异彩的少年出现了,只粗略一瞧,便能注意到他与那些粗犷武将截然不同。气质凛冽,但身板清瘦单薄,能隐约看见五官清俊,一张唇紧抿着。整个人分明在克制,却难掩锋芒。

季别云走到群臣最前列的位置,伏地而拜。

“草民季遥,叩见陛下。”

“起来吧。”

元徽帝的声音比实际年龄听起来更加年轻,语气明明平淡,却不怒自威。

季别云缓慢起身,垂眼站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身后无数双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包括正前方,不用看也能知道那些目光里带了多少探究。

元徽帝像是找不到话题一般,沉吟了片刻才随意道:“身上的伤可好全了?”

“回陛下,已然大好。”才怪。厚重的礼服压在他肩上,本就没能痊愈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他忍着满腹的牢骚,面上装成温顺的良民。

“那……”元徽帝又是一阵迟疑,“季卿这几日想好要讨什么赏了吗?”

讨赏一词说得直白,仿佛登阙会一事在元徽帝这里什么也算不上,即使有人拼着性命赢了,该有的奖赏也都是那人厚着脸皮讨要来的。

但碍于文武百官在场,圣上称呼他时还是用了“季卿”二字,保全了一丝颜面。

季别云没觉得受挫,在元徽帝没亲临登阙会时他便猜到了,圣上对这种比武毫无兴趣,或许还觉得厌烦。

他很快明白了自己的位置,索性也不打算将准备好的谢辞拿出来说了,直接道:“草民属意右骁卫,恳请陛下成全。”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传出细微的骚动。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许多人眼中已经被打上了“不知好歹”的印象,说不准有多少人正在心中嘲笑他。

元徽帝手指摩挲着龙椅的扶手,方才还半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看向不远处脊背笔直的少年。而底下的文武百官之中,前面几排还算安静,后面已经有人在交头接耳了。

往年的胜者大都进了北衙,余下的也都投身十二卫中最为风光的左右卫。

元徽帝沉默了一会儿,想着登阙会毕竟是祖制,不能拂了先帝的面子,故而特意曲解道:“右骁卫将军一职已有人了,但朕既然承诺过让季卿在南北衙中任选,再增设一职亦无不可。”

季别云直接躲开了皇帝递过来的台阶,又一次果断答道:“草民不敢得陇望蜀,只想任中郎将一职。”

他不疾不徐说完,听得身后的动静更大了一些,心想现在不止是这些官员,恐怕皇帝也觉得他不识好歹了。

果然,他听得大殿之上传来一声轻笑。

“来人,赐金错刀。”

有内侍走到他面前,双手一头一尾地捧着把鞘上镶嵌了金银珠宝的长刀,轻声道:“大人,领赏吧。”

季别云双手抬至面前,接下了这把沉甸甸的刀。

先帝在时,每次都会给登阙会的胜者赏赐一把金错刀,无一例外。

他此时亲眼看了,只觉得这刀怎么瞧怎么花哨,刀鞘上的珠子晃得人眼都花了。对敌时不必拔刀,只需把刀鞘往天上一抛,便晃瞎敌人的眼睛。

赐刀之后,季别云本以为谢恩到此为止了,不料皇帝却突然开口:“季卿少年英才,听闻身手远在往年登阙会胜者之上,既已捧刀,何不为我们展露一番?”

季别云脊背都僵了。

他心里飞快揣测元徽帝的心思。要一位臣子在百官面前舞刀,不是赞赏,而是羞辱,这是把他当成宸京闹市中卖艺的了。再者,凡入敦化殿之人不得配刀剑,他若真的在这大殿之上拔刀出鞘,必会被诟病。

元徽帝这也太小心眼了。

作者有话说:

军制参考唐代,有改动,不太严谨看个乐吧

 

 

第28章 触碰

季别云不太在乎自己被当成卖艺之人,只是他怕拔刀后会落人口实,待到日后,说不定有心之人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他正准备推脱,便听得身旁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陛下,敦化殿乃商定国是之所,上承天意,下达万民,实在不宜在殿上舞刀弄剑。”

这声音似乎是从第一排传来的,能站在百官之首的自然都是权臣。

果然,元徽帝没有驳了此人的面子,兴致缺缺地说了一声“罢了”,便就此放过了季别云。

早朝原本已经到了尾声,元徽帝给季别云赐了一座宅子之后便散朝了。

季别云拿着金错刀往殿外走去,刚走下台阶便听得刚才那声音唤道:“中郎将留步。”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后面又叫了一声中郎将,这才停下脚步。

转过身去,却发现曾见过一面的丞相正朝他走来。

原来刚才在大殿上替他解围的竟是丞相吗?

季别云按下惊讶,抬手行了一礼,“见过丞相,多谢丞相出言解围。”

手肘被轻轻一抬,丞相的语气很是和蔼:“不必虚礼。”

他这才站直了抬起头来,看清了眼前之人。

上次在悬清寺时他远远看了两眼,只觉得丞相为人淡漠。而传说中的这位贤相穿上绛紫朝服之后,气质淡远之余更显秉直,让人一眼便能相信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权臣。

方绥以长辈的姿态拍了拍他的手臂,率先朝外面走去,季别云沉默地跟上。

“犬子曾提到过中郎将,言辞间称赞向往,如今得见,不得不信。”

季别云回道:“丞相过誉了。下官的确与公子见过几面,颇为投机。”

丞相这客套话说得他心虚,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他与方慕之头两次见面那剑拔弩张的氛围,方少爷背后没有骂他都算好的了,怎可能还在自家父亲面前夸他?

他们走在宫道上,四周都是散朝后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也有独自一人的。或许是因为身旁的人是丞相,这些人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没有上前来打扰。

但丞相似乎没有正经话想要对他说,又以长辈的语气恭贺了他两句,便不怎么开口了。

正沉默着,便有另一位年轻的红袍官员走了过来,先给丞相行了一礼,才看向季别云,笑道:“御史中丞,段文甫。”

季别云正要自报家门,段文甫却摆了摆手,“不必了,如今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季小将军的姓名,我也是特来恭贺的。”

这位御史中丞看着甚至不到而立之年,相貌端正英俊,举止进退有度。虽然一上来就称呼他为小将军,实在是抬举了他这么个还没上任的中郎将,但又不显轻浮。

御史台以御史大夫为首,御史中丞为副。如今御史大夫一位无人,掌管整个御史台的便是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段中丞。

之前在郑禹遇刺一案中,御史台参与了三司会审,最后那个“自裁”的结果很难说没有御史台的授意。

季别云心中有数,面上却恭敬道:“多谢段中丞,下官只是凭运气胜出而已,不足为道。”

他不怎么会说这种官场上的客套话,全身上下都觉得难受,心想这二位千万不要再拉着他寒暄了,再寒暄下去他怕自己会冷场。

幸而宫道尽头就在不远处,走过这一段路之后季别云立刻拜别过御史中丞与丞相,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永安门完全显露出来,比夜里更加气势宏伟,恍若天家威仪的化身。

季别云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进宫一次让他身心俱疲,而且与打斗之后的疲惫不同,这是一种更为无力的倦意。

他赶紧走回马车,刚坐进去便摸上腰间的腰带,打算动手解下来。

徐阳连忙把他手按住,问道:“你脱衣服做什么,待会儿还得骑马游街呢。”

他一愣,“又不是考中了状元榜眼,游什么街?”

季别云从没听过这项传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徐阳也被他问愣了,“你不知道?估计这会儿外城御街上已经等着不少百姓了。”

“百姓又不是没事儿做,怎么要来看这个啊……”季别云往后一靠,“我能不露面吗,就在马车里行不行?”

他看见徐阳面露纠结,赶紧卖惨,“衣服太重了,把伤口又压裂了,真的疼,不方便骑马。”

“……倒也没有规定必须要露面,”徐阳瞥了一眼他右肩,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你到时候把帘子掀起来,至少让别人瞧一瞧你的脸。”

季别云勉强答应下来,只要不让他骑着马在御街上耀武扬威就行,想想那场景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外驶去,季别云靠着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开始解衣。不过这衣裳穿起来复杂,脱的时候也麻烦。他好不容易将最外面的深衣脱了下来,正与第二层的袍子斗争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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