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查探对方的信息。
哪怕只是一个姓名，也比一无所知好。
只是，他在卷宗室转了几圈，都没有再见到那人。
脚步停在那夜发现玄机的位置，停驻片刻后，抬步离开了卷宗室。
他走后不久，躲藏在黑暗中的老人走了出来，对着那道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还不是见你的时候。”
老头无声的呢喃，转身重新踏进了黑暗，望着被架在十字架上的骸骨，轻声一笑，“老家伙，这十几年的光景一晃而过，他长大了，做事也稳重了，只是，他对这里的羁绊，好像有些深了。”
再次见面，他能感觉到风难萧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果断，这次，他的身上带着一丝柔和。
老头不知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第69章 不算渎职？
哎！
一声叹息，老头歇了心思。
数日的窥探，让他精疲力尽。
漫步走到骸骨的身侧，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干巴巴的手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依稀可见上面的字。
那是风枕眠。
“风枕眠，用你幼子的命换他的安康，你可曾后悔过？
你夫人因此怪你，你忍着不提，你将他当成你的亲儿子，锻炼他，将他丢进死人堆里磨炼。
他却恨你不管他，之后创立雪月风，成为风靡一时的杀手。
因此被那人忌惮，想要他的命。
是你亲自面见那人，用自己的前途换回他的命，你当真没有一天后悔吗？
他明明不是你的血肉，你怎么到死都在挂念他。”
老头呢喃着，言语中都是惋惜。
他与风枕眠一同为雪月王朝出力，最后都被那人以各种理由发配边疆。
手中的兵马一并被收回。
回忆往昔，老头眼中尽显悲凉。
他替风枕眠不值。
风难萧如今有的一切，都是风枕眠用自己幼子的命换来的。
只是，再多的不值也事已成定局。
他又能扭转什么？
倒不如遂了老家伙的心愿，帮风难萧一次。
“风枕眠，我也只能帮你最后一次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来陪你了。”老头将手中的册子放在地上，慢悠悠地杵着拐杖站起身，转身望着头顶的木窗，那一缕光就这样洒在他的身上。
再过不久，他就能出去了。
……
风难萧并不知他们的计划围绕着他展开，也不知他的身世。
他此时刚躲过府门外的眼线，回到自己的府邸。
黑面既然想让他见秘密进京的使者，就务必会给他们带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
刚落座在窗间煮茶，一位意料之中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底。
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你倒是积极。”
说话间，风难萧替对方倒了一杯茶，往前推了推，黑面如约落座在对面，自然而然的端起茶杯，微抿一口，“这大概是你唯一的爱好了。”
曾在雪月风时，风难萧时常也会煮茶，只是，没有这般闲而已。
风难萧不可知否的点了点头，煮茶确实算得上他的爱好。
“他们今夜落脚在聚贤楼。”黑面将消息传达给风难萧，继续道：“他们这一路上可没少遭遇刺杀，看来你那位故人身后的王爷，是真不想让你回去。”
风难萧依旧沉默。
回去与否，在于他自己想不想。
“还有一点，他们一行六人，抵达京城时只剩两人。”
黑面饮下一杯茶，起身离席。
他要告知的消息已经传达，至于风难萧如何决定，就不是他该干涉的事。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结果。
“等等。”
静默无声的风难萧突然开口，微抬眼眸，望着半身裹藏在黑暗之中的黑面，悠然起身，抬步朝前走了几步，提出自己的质问：“黑面，你想以一己之力搅乱惊风王朝，可曾考虑过雪月王朝内部比这更乱？
纵使你搅乱了又如何？他们有兵力攻打惊风王朝？”
面对风难萧的问题，黑面没有给予正面的回应。
“我做事，从来不为他人，只为自己。”
这是黑面离开前留下的话。
风难萧从中悟出了一些事。
看来调查黑面的过去，必不可少。
他离开雪月风后，雪月风内部到底发生了几次变革？
风息带回的消息很片面，他需要重新派一人回去打探。
至于聚贤楼那两人，他不打算前往。
黑面既然对他们的动静一清二楚，那就还会有其他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人不想让他回去，就绝不会这么轻易让那两人将他带回去。
何况，还有一位躲在阴影里的王爷。
真是多事之秋。
风难萧微吐一口浊气，拿起一旁的斗篷，重新披在身上。
否决了需要离开惊风王朝的决定，风难萧没来由的一身轻松。
闪身离开府邸，他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
在他离开不久，黑面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望着一闪而过的影子，勾唇冷笑。
旋即，转身离开。
……
矮子铺。
“主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是有什么大事吗？”
守在矮子铺的老头瞧见来人，连忙恭敬的上前。
“派暗一回雪月王朝调查黑面，越详细越好，除此之外，派人盯着宫里，有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传回。”
“属下明白。”
老头低头回应的间隙，风难萧已然抬步离开。
今日行动密集，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泛疼。
离开矮子铺后，风难萧望了一眼那间铺子，铺子已经没有多少人光顾，偶尔零星几人进去，都没有再带人出来。
短短时间，这间铺子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风难萧不由猜想，黑面想要搅乱惊风王朝的目的，已经快接近尾声，就等某一时刻的爆发。
捻去心中的沉思，风难萧抬步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他回到了听闻楼。
察觉动静的沉白第一时间握着兵器走到门口，戳破窗户纸往外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影子。
只是……
咳咳！
里屋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扰乱了沉白的沉思。
思量片刻，沉白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醉无闻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昨夜他确信自己里里外外都检查过，醉无闻只需要修养一日就可痊愈，可今日，醉无闻的情况却日转急下。
气息似有若无，俨然一副救治不了的病秧子。
“他情况如何。”风难萧暮地出现在房间，沉白愣了片刻，缓过神开口回应：“他情况不是很乐观，气息似有若无，随时都会死。”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沉白迟疑片刻，还是说出自己的疑虑。
“说。”
风难萧言简意赅，目光始终盯着躺在卧榻上的醉无闻，昨夜还好好的，今日的情况怎会这么坏？
“每隔一个时辰，他会咳嗽一声，也是此时，他的身体很正常，看不出任何毛病。但是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发冷，属下试着传输真气给他，但他体内的力量似乎很排斥，属下只能在床边放着一些炭火，若是发冷时，就将炭火点燃。
但是，半个时辰之后，他的身体又开始发热。”
沉白从未见过这种状况。
更加找不到谁适合医治这种状况的大夫。
风难萧默然听着，醉无闻的情况极其罕见，应该与他昏迷时，听见的那道声音有关。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沉白抬步离开。
风难萧抬步站在醉无闻的身边，看着醉无闻的脸，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画面。
他站在牢狱中，剑指着一个人。
那人身后是被绑着的醉无闻，醉无闻的情况很不好。
他的双目被戳瞎，舌头被砍掉，连四肢都被锁铐穿透。
他能看清醉无闻，却始终看不清他剑指的那人是谁。
“冷。”
一声呢喃将风难萧的思绪带回，望着浑身发颤的醉无闻，风难萧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运功传输一些真气，渡给醉无闻。
许是承受过一次，醉无闻的身体并未排斥风难萧的力量。
风难萧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的情况也愈发的糟糕。
原本体力透支，身上伤口又有撕裂的痕迹，现在，又需要渡给醉无闻真气。
他的脸上浮现苍白的神色。
见醉无闻的情况好转，风难萧适宜的收回内息。
他还没为了救醉无闻到不要命的地步。
“沉白。”
听见喊声的沉白大步迈进里屋，看着神色发白的风难萧，心头一紧，“主子，你的身体？”
“我没事，去找暗惊，另外，让风息过来。”
风难萧现在急需用人，矮子铺内的人他不能再调遣，现如今，他也只能用他们三人。
醉无闻的身体暂时不会出现异样，他的身体也禁不住折腾。
所以，他有些事只能交代他们三人去完成。
“属下这就去。”
沉白知晓风难萧这么吩咐，一定有重要的事。
他不敢多耽搁一秒。
转身离开前，沉白斗胆的开口：“主子，外面的炉子上有药，你记得喝。”
“嗯。”
风难萧点头应下，纵使再不愿喝药，他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休息片刻，风难萧接下身上的衣服，看着腰间渗出的血，重新缠上一层纱布。
收拾好自己，风难萧喝下一碗药，静坐在窗前休息。
选中沉白成为贴身侍卫，应该算一件幸事。
风难萧如此想。
骤然，卧榻上传来细微的动静，偏头望去，只见昏迷不醒的醉无闻已经悠悠转醒。
“感觉如何？”
风难萧没有起身，撑着头问道。
醉无闻只觉脑子闹哄哄的，费尽的坐起身，微微摇头。
“感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
醉无闻低声浅笑，昏睡间，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睡了多久？”
“不久，没一天。”
风难萧偏头看向窗外，他倒是希望醉无闻睡的更久一点。
沉默良久，醉无闻开口打破，自嘲一笑：“你说我现在算不算渎职？”
“嗯？”
风难萧眉头一皱，狐疑的看向醉无闻的脸。
似乎在等醉无闻的回应。
“上任期间，没有向圣上请病假，私自休息，不算渎职？”
第70章 也是你手下？
“他应该知道你的情况了。”
景和帝的眼线遍布四处，醉无闻昨夜又在屋檐下站了许久，即使没有靠近，景和帝或多或少都知晓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