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一个人的内心很简单,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就行了。
生气吗?
愤怒吗?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个世界却如此待你。
所以反抗吧,陷入绝境的幼鹰才能振翅。
男生砸下泪来,滚烫的泪水打湿了破碎的画纸,他最终选择了屈服。
“娘娘腔哭什么,恶心死了。”
“天啊,小结巴还会哭。”
“行了,烦死了,再哭揍你……”
眼看拳头就要落下时,温言刚想出去制止,就被一个声音捷足先登了——
“仗着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怕是不好吧。”
人未到声先至,少年的嗓音散漫传来,犹如狹着三月春风,撕破了这一方罪恶。
温言看了眼来人后,不动声色往树后站了点。
江寒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白色短袖张扬不羁,校服外套懒懒散散搭在肩上,十足的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警察叔叔没有教过你们不要随便欺负小朋友吗。”
江寒走过来说。
他脸上明明是带笑的,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几人被打断,但见只有江寒一人,瞬间又气焰高涨了。
“你他妈是谁,我们欺负他管你屁事!”
“识相的就走开,不然连你也一起揍。”
“那真是不巧,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识相’这个词。”
轻挑散漫的语气。
“灵顽不灵,那我看你是找打!”
一人说着,出手就往江寒身上招呼了过去。
江寒嘶了一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轻松捏住了那人的手腕,轻轻一折,接着便听到了惨叫声。
空气中响起的清脆骨骼声,令几人头皮发麻。
他们听到江寒玩笑似的语气说:“虽然我不像我同桌有洁癖,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碰的。”
温言:“……”
那人的惨叫还在继续,平日都是欺软怕硬的人。一但碰上比他们强的对手,立马就怂了。
“放开我们老大!”
“知知、道我们是谁吗,这条街都归我们管……”
“那还真不知道。”
江寒耸耸肩,松了手,一副十足欠揍的口吻说:“抱歉,手滑。”
混混们气了个半死,但又忌惮着江寒的实力,一时之间没人敢动手。
恰巧,有人认出了江寒来。
“那是桐城一中的江、江寒……”
一人惊恐说。
此话一出,现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他们可以不知道今天的天气,但却不能不知道江寒。
传说中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打十,换女朋友的速度堪比脱衣还快,路人光是听闻名号就已闻风丧胆。
虽然谣言传谣言只会越传越离谱,但江寒的名号确是如雷贯耳的。
看着那几人瞬间变得青灰的脸,江寒无辜地炸了眨眼,说:“我有那么恐怖吗?”
混混们心说你有。
知道今日碰到了钉子,他们扶起他们疼得冷汗涔涔的老大,打算等下就溜走。
走到一半时,他们又听到江寒在身后说:“哦,忘了告诉你们,这人是我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人是我罩着的,你们不能再欺负。
闻言,几人脸色不由又惨白了几分,一溜烟加快脚步纷纷跑了。像后面有鬼在猛追一样,其中一人还被摔了个狗啃泥。
江寒:“……”
我真有这么可怕吗?
几人走了后,男生走过来道谢:“江、江大哥,谢……谢你。”
男生叫江平,住小区最边上一栋,江寒去给他家太后牌友送东西时碰到过几次。
挺沉默寡言一小孩,江寒以前帮过他几次。
“没事。”江寒说,“你不做声他们只会更加欺负你,以后我也不会次次帮你,你想不被欺负就只有自已变强大。”
江寒难得会有这番言论,说得他自已都差点感动了。
男生点了点头,捡起地上东西后再次道:“谢谢。”
这两个字没有结巴,说得字正腔圆,眼里还闪着感动的泪花。
江寒低咳了一声:“助人为乐嘛,赶紧回家吧。”
男生走了,连带着地上那些被毁得干净的画。
江寒在原地站了会,忽然出声说:“这位小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了吧。”
巷子寂静,秋风瑟瑟,温言从树后面慢慢走了出来。夕阳撒在他身后,与初秋老巷融为了一体,像一副安静的山水油墨画。
没想到这人会是温言,江寒愣了愣,说:“同……桌,你怎么会在这?”
刚问完,又觉得自已这问题有点傻,放学了肯定是要回家,他好像从没问过温言家在哪。
“好巧啊,”江寒讪讪打招呼,“那你回家,我先走了。”
今天江咏从科里回来,为了防止被查岗,江寒只能悲催地选择早点回家。
但很快,走到公交站时,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温言跟在他后面。
江寒组了组措辞,指了指身后的巷子疑惑说:“你……不回家吗?”
闻言,一旁站着的温言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刚好这时,五十三路公交来了,温言背着单肩包上了公交。
江寒原地愣了一秒,也跟了上去。
第9章
过了放学高峰期,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后排的几个座位都是空的。
温言上车后,走向了后门靠窗的那个座位,坐了下来。
江寒纠结了两秒,也在温言边上坐了下来。
上车后,俩人没有说话。温言带着白色耳机,好像在专注于里面的内容,低垂的眉眼透着股安静从容。
江寒扫了一眼手机页面,在记英语单词,今日已完成打卡一百八十三个阅读单词。
江寒啧了一声,心想学霸不愧是学霸,就连车上都在认真学习。
他自愧不如。
晚霞透过车窗玻璃照射进来,照亮了这安静一隅,江寒又看到了白皙脸上的细细绒毛,宛若初生的婴儿。
他忽然有点手痒,想知道触摸上去的感觉,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糯糯的。
没多久,江寒就转开了目光。
公交驶过了两个站,温言伸了伸有些酸胀的脖子,忽然听到坐在他旁边的人别扭开口说:“其实……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也没必要……一直跟着我。”
温言揉脖子的手停了下,慢慢瞥了他一眼。
第一次说出这种话,鬼知道江寒现在内心有多抓狂:“要不你直接打我一顿也行,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
“要是你还记仇我打你的那一拳的话,你真的可以还回来,我保证不还手!”
江寒一副视死如归,他知道温言对他冷淡,但没想到已经烦他到这种地步了,不惜放学不回家也要跟着他。
都说越是安静的人爆发起来越是可怕,温言积攒了这些时日,他已经想象到自已等下下车时的下场了。
平日的江大校霸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打了人也从不会说道歉,反而别人还得恭迎讨好他。
如今风水轮流转,报应来了。
没办法,谁叫这人是温言呢。
恰巧,公交广播播报下站站点——“下一站,西街站,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请随身携带好您的行李和物品。”
“我说真的,我下站就下车了。”江寒说。
温言又瞥了他一眼,只是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江寒想了一下,把它归结为了隐忍。
很快,西街站到了。
车停稳了后,江寒下了车,下一秒温言也跟在他后面下了车。
公交车很快开走了,卷起一地灰尘,俩人站在空旷的“景泉小区”大门口。
江寒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像哄小孩似的语气开口说:“言言,你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
如此低声下气的姿态,可谓是江大校霸人生中头一回。
但温言还是没理他,背着书包径直走向了小区。
看着那一路隐忍的背影,江寒内心不由“咯噔”一下,想不到温言对他的“执念”已经如此之深了——竟要在小区里面动手!!
好歹也给他留点面子啊!
怎么说小区里也都是认识的人。
江寒快步追上去,已经算是彻底放弃了,可怜地商量说:“言言,可不可以不打脸啊。我爸今天回来,要是看到脸上的伤,又要家法伺候了。”
“你忍心让关心你的同桌受伤吗?”
江大校霸一脸委屈卖乖,就差没声泪控诉“家暴”了。
温言终于停下脚步,额头青筋似隐隐跳动,用那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深深看了江寒一眼,只说了个“你”字。
然后,江寒便看到温言转身走向了东边单元楼……
空气死一般的凝固。
头顶仿佛有六排乌鸦飞过,江寒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他他他他同桌……竟然住这里!!!
史上无比巨尴尬,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江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谁能告诉他温言怎么也住这里!
而且他还从来没碰到过。
其实也不怪江寒这么想,俩人的时间根本碰不到一起去,温言标准学霸一个,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按时回家,规律到可以在网上开教学班的地步,而江寒每天踩点起床上课,经常半夜不回家。
作息时间不一,遇不到是正常。
愣愣回到家后,江寒看到姜媛就追问:“妈,我们小区是不是搬进来过人?”
姜媛正在用仪器敷脸,闻言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好像……有吧,你张婶那栋,我也不是很清楚。”
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平时不是不关注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