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那么多人欺负时,温言都没有委屈难过,此刻被江寒安慰,反倒难过起来。
“他说你在溪边,然后叫了很多人去……”
声音越说越小。
温言虽然小,但很聪明。
钱宝一开始的理由不是这个,而是说他认识温毓,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说得有理有据,温言没有上当。
后来改成了江寒在溪边,要和他们单挑。
刚好江寒前几天揍钱宝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温言虽然半信半疑,但出于担心,还是去了。
他们本来也没想把温言怎么样,就是想要点钱、羞辱几下就算了。
但是温言不肯给,这才动手推了一下。
温言摔倒,脸跌在锋利的碎石上,血一下流了出来。
几个小孩没见过这场面,怕担责,就都全跑了。
温言不说,但江寒也能想到理由差不多是这样。
心里不由又给钱宝记上了一笔。
书包落在小卖部里,俩人返回去拿。
回到家,大人都被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
江寒怕周雨担心,加上这事还没完,所以说:“路上摔了一跤,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
周雨心疼得不行,温毓今天有事不会回来,又想打电话报备:“摔这么严重,都上了纱布。过去多久了,要不要再消一下毒。”
江高走进来:“小孩磕磕碰碰很正常,晚上再换个药就行。”
到了晚上,周雨还是不放心。
全程看着换完了药,又拉着问温言是怎么摔的,哪里摔的,以后要注意了之类的,总是不了解个事无巨细不罢休。
在回家之前,江寒就给温言编了一套说辞。
温言也没问为什么,都一一记下了,所有都答得很顺畅。
江寒吃了晚饭后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八点多才回来,自然又是少不了周雨的一顿挨批。
九点多,俩人躺在床上,温言还是没忍住好奇问:“江寒哥哥……你去哪了?”
温言从小一个人惯了,自愈能力也强,已经调整过来了。
江寒露出个神秘地笑,手遮在温言眼睛上:“先保密,怕带坏你。”
小孩的矛盾就应该小孩之间解决。
江寒揍人去了,揍到钱宝跪地说再也不惹温言了。
第二天上学,流传着平时总是爱欺负人的钱宝被人打了,鼻青脸肿地来上学,牙还掉了两颗。
家长来学校闹,说要给个说法,当事人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最后问出来了是江寒,又上江寒家来讨要说法。
钱宝的父亲刘国不管事,所以是钱丽来闹。
有其子必有其母,钱丽是镇里有名的泼妇,耍泼耍赖的一把好手,就是想讹点钱。
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就被打了。
所以当钱丽气哄哄地来到江寒家时,站在门口插腰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那唾沫星子直溅三尺。
周雨正在睡午觉,冷不防被吓了一个激灵。
爬到窗户一看。
哟,不得了!
泼妇来骂街了。
周雨也不是吃素的,当年还在文艺部队时,就号称“三寸不烂之舌”,拐着弯地骂人还不带脏字。
当即蹭蹭蹭就跑出去对战。
这事用脚指头想,她都知道和江寒有关。
不过江家人护短,不管对错三七二十一,欺负到了头上就是不行。
钱丽嗓门大,周雨拿了个喇叭。
“你孙子把我儿子打了!”
“打哪了,我可没看见。”
“门牙都掉了两颗,你们家还想抵赖。”
“造谣是犯法的,拿出证据来呀。”
钱丽扯出躲在身后钱宝,中气十足。
“看,这是证据!铁证如山。”
周雨这一看又吓了一跳,肿得猪头一样,暗骂臭小子下手也不知道轻重。
万一真出点事,也不好解决。
不过她相信江寒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如果不是把人惹急了,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想是这么想,但面上还是维持不变。
“你说是江寒打的就是江寒打的,保不齐是你家傻儿子自已摔的呢。”
都找到门口了,料想不到周雨还是这么不认账。
钱丽一时又气又急,脸都憋得通红,声音高了几个度:“证据都在这呢,还想耍赖!”
周围具是看热闹的人。
周雨掏了掏被震到的一边耳边,心里也不爽钱丽许久了,就想接着机会气气人:“我还说你儿子打了江寒呢,编造谁不会啊。不多,也就掏五百块钱。”
要钱不到,反而被倒打一耙。
钱丽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就要厥过去。
阁楼,俩个看热闹身影爬在窗前,撅着屁股。
眼神在两方之间来回扫荡,动作整齐划一。
温言:“江寒哥哥,你真去打了人了?”
江寒:“嗯,揍得可惨了。”
温言:“没有伤到吧。”
江寒:“怎么可能,特意找没监控的地方揍的。”
温言屁股摇了摇:“哦……姥姥和她谁会吵赢啊?”
江寒惆怅叹气:“不知道,我老姥应该打不过她。”
钱丽有两百斤。
一边说是江寒打的,一边说没看见。
两方一时僵持不下。
周雨搬了个凳子坐下歇息,慢条斯理喝了口水。
“没事了吧,没事就回去吧。”
相比于这边的悠闲,钱丽原地抓狂要气爆炸了。
骂人,周雨不接招。
摆事实,钱丽说不过。
第一次碰到比她还会耍赖的人,钱丽七窍冒烟又毫无办法,骂了钱宝一顿后。
最后人往地上,赖门口不走了。
“赔钱,这事没两千块解决不了。我天天在在这躺。”
说着,开始哭诉起来,先是说她命苦。
老公不中用,儿子也不争气,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
大有一副你不赔钱,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周雨 嚟被她吵得烦了,打开喇叭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脸没皮的胖子耍赖皮。”
“大家快来看看,说不定下一个被讹上的就是你。”
“说我家江寒打他,我还没告他儿子打我江寒呢……”
周雨的嘴毒也是出了名的,不过只要别人不惹她,也不会犯她底线。
反正今天这事不管是不是江寒做的,周雨都不会认。
原因无它,钱丽以前也讹过周雨钱。
虽然不多,只有五十块,但对于精明细算的周雨来说,这简直不能容忍。
再者,江寒打人一定有道理。
周雨一阵噼里啪啦骂人不带脏的炮语而出,钱丽差点又没厥过去。
指着周雨的鼻子大骂,“我儿子什么时候打过江寒,我儿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江寒。”
虽然被亲妈拉出来献丑已经够丢脸了,但这明晃晃地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打不过江寒。
无异于再被人揍了一顿,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钱宝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肠子都悔青了不该找温言麻烦。
说完这一句,看了两个小时热闹的当事人终于出来了。
不过……是一瘸一拐。
江寒开始卖惨。
“姥……孙子不孝,以后不能给您尽孝了。”
“以后啊,也不能陪您周游世界了。”
“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多陪陪您呜呜呜……”
周雨不知道这是唱哪出,但还是配合着:“诶呀……我可怜的孙啊,你怎么那么惨呢。”
“姥姥年纪大了,还想着看你结婚……”
江寒嘴角抽了抽。
太夸张,他才六岁呢。
两个戏精,一个比一个会演。
“姥……医生说这腿难好了,以后也不难陪您去跳舞了。”
“没事,腿没了就……什么,我的乖孙,想哭就哭,别憋着。”
论演技,江寒还是略输一筹。
周雨能够一边哭惨一边用凶狠的眼神瞪江寒,人前人后完全两个样。
“孙啊,医生说要多少钱啊,就算是砸祸卖铁姥也给你治。”
江寒要的就是这句话,默默比出了个数字。
周雨:“五千,还不算多。”
江寒手指摇了摇。
周雨:“五万……也还好,勒勒裤腰带……”
江寒再次摇了摇手指。
周雨震惊:“五十万!谁干的,看老娘不弄死他。”
然后,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钱丽。
钱丽比他们更震惊。
她只要讹两千,周雨就要讹五十万!
把她卖了也不值五十万!
这他妈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钱丽脸色铁青,也不躺地上了,站起来就是破口大骂,手指都在颤抖地发抖。
她今天算是彻底折在这里了。
“五十万,你做梦吧。”
“你孙子腿瘸了关我们什么事。”
“钱宝都没动你一根寒毛,在这要什么钱!”
江寒幽幽看了钱宝一眼:“这腿就是他弄瘸了,不找你们要找谁要。”
钱宝被江寒看得哆嗦,还记得他昨天揍自已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味,他被吓尿了。
到底是小孩,接连出丑,“哇”地一声哭了。
“呜呜呜……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江寒太恐怖了。
他再也不要欺负温言了。
钱是注定要不到了,钱丽把气都撒到了钱宝身上。
上手就是一顿打骂。
“你这没有的东西,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就知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