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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 竟夕起相思 3617 2024-05-24 00:00:00

他依旧不动,卫戈便试探着靠近,在他下巴边落下几个轻柔的吻,带着虔敬的意味。

林晗默然不语,眼中染上些藩篱般的戒备。卫戈在无声中更进一步,粗糙指腹搂住眼前人细白脖颈,拇指摩挲着玲珑小巧的耳垂。

初时的讨好和慎重逐渐变了味,透出淋沥的情念。亲吻辗转到唇角,即将覆上朱唇,却被林晗转头避开。

他瞥向一侧,淡淡道:“让开,我要回去。”

“我抱你下去。”卫戈道。

“不成体统。”林晗讽笑一声。

卫戈避开话锋:“今时不同往日,我寻了些可信的人来做你的护卫。”

“好意心领。”

“含宁……”

林晗沉重地合目,依旧冷冰冰的,疲惫道:“你让我走吧。我心里很烦,也很累,不想再搭理别的事。”

卫戈执拗地牵着他的手,疼惜道:“是因为我?”

林晗睁开眼睛,认真地盯着他。

“裴桓,平心而论,我配不上,对不对?”

“什么配不上?”

林晗一噎,对上卫戈恳求般的眼神,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剩下的话。

可他控制不住心底翻涌的绝望,陡然回想起以前在他人身下承欢的下贱模样,又是愤怒,又是恶寒。

林晗从不是个自怜自艾的人,此刻却觉得浑身布满了擦不掉的丑陋印记。

“不成亲了,”他用尽全力,哑着声道,“真摊上我,全天下都会耻笑你,我也会瞧不起我自个。”

第203章 烬夜终明

卫戈面色波澜不惊,像是早就料到,握紧他的手,轻轻应了声好。

他先前就同林晗说过,倘若他不愿了,随时可以跟他说,他全都依他,真到了这时刻,却没来由恐慌,似乎两人间有条若即若离的线,在骤起的风里啪嗒一声断掉。

林晗无心再问玉佩的事,方才那一眼明明白白教会他一个词,什么叫相形见绌。

他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内心并非全不在乎过往,当年的事过去了,魂魄好像豁开一道口子,表面上相安无事,可再怎么装腔作势,都掩不住骨血渗出的自卑。

他甚至萌生出些阴暗刻毒的念头。凭什么是他?为何老天如此不公,要他小小年纪,就沦落成他人玩物?令如此的耻辱跟随他一辈子,让他见到挚爱之人时首先心生的不是喜悦,而是猜疑、提防和痛苦至极的自轻自贱。

卫戈默然牵着他朝外走。林晗眼神闪动,瞥他一眼,顷刻间低下头去,惴惴地跟着他出门。

艳阳满天,人间煦暖,三分暑意蒸熨在发梢肌肤,烤得人心神倦怠,直想觅一处浓荫好睡。

都护府来了客人,都是熟面孔,见了他二人立时绽开笑颜,轻快地迎上来。

林晗来回瞅了圈人影,半晌回过神,眼角眉梢挂着惊喜,叹道:“辛夷姑娘!”

“好久不见!”辛夷开怀一笑,爽朗的嗓音回荡在芭蕉浓碧的庭院中,“近来可好?”

林晗一时高兴得说不出话,嗔怪地盯了卫戈一瞬,看向辛夷。

“边关不太平,你们怎么来了?”

“区区达戎人,拦得住我们?”嵇风得意笑道,“反正在镜谷闲得没事干,杀几个蛮夷练练手,免得生疏了。”

林晗霎时明白,他们就是卫戈在马车里提过的信得过的护卫。

卫戈悄悄凑到他耳畔,道:“辛夷当年在天狼营中颇有威望,她是个人才,治下有一套。护卫你的任务交给她,我也放心。”

岂料辛夷耳尖,摇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这臭小子来的。别忘了,加上灵州那回,你还欠我二十年的卖身契呢。咱们一码归一码,给衡王办事,跟你小子可没关系。”

嵇风皱着脸,道:“这说的什么话?衡王和我师兄是一家人,辛夷,你可不能趋炎附势,逢高踩低啊。”

林晗被吵嘴的二人逗笑,戏谑道:“这样吧,辛夷姑娘。那二十年是卫戈为救我欠下的,我理应报答他,不如就直接回报给你。”

辛夷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快快快,你们王公贵族手里奇珍异宝多的是,拿出来我开开眼。”

林晗笑道:“我给你一个无价之宝。”

说罢,他便吩咐人摆开墨案,备好笔墨纸砚,挥毫题下几个苍劲挺拔的大字。

公孙师盯着纸上墨宝啧啧赞叹:“好!好个烬夜明。”

辛夷瞪大了眼,疑惑道:“衡王……这是何意?”

林晗望着她不施脂粉,依旧明艳英丽的面庞,道:“烬夜明,从今往后便是我麾下直属部曲,统领号为仁安将军。辛夷姑娘,往后众人就要改口称你为辛将军了。”

辛夷一怔,随即雀跃道:“我是个女子,也能做将军?!”

“为何不能,”林晗从袖中取出私印,摁上红泥,在纸面右下落下一方丹红的章子,“我的命还是你救的,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这番话夸得辛夷红了脸,木讷道:“谬赞谬赞,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既然衡王对我寄予厚望,辛夷一定拼尽全力,护卫主公周全!”

“好。我自是信任你的。不过──”林晗眸光流转,忽然问道,“辛夷姑娘,我能问问,你当初因何离开天狼营吗?”

辛夷一怔,摆手道:“你别误会!我、小嵇还有卫戈,咱们三个都一样,幼时颠沛流离,投靠聂氏只是权宜之计,想混口饭吃活下来罢了,跟他们可不是一条心啊!”

卫戈道:“含宁,辛夷在遇见你之前就叛逃天狼,离开的原因跟我和嵇风一样,只不过是受够了做人手中的兵器,不愿再任人摆布。”

林晗恍然大悟。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没杀他,原来是早就想着另谋出路。

他长叹一声,道:“辛夷姐姐,看来我们都一样,尝够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苦。你放心,我自然跟聂氏不一样。”

辛夷眼目中涌出些盈盈的光,不禁感慨道:“殿下……”

往后有烬夜明在,林晗心中宽慰许多,总算不必在府中都要忧心忡忡,防备着暗箭偷袭。

又过了两日,聂峥送来消息,半月前的刺杀案审得七七八八,共捉住主犯三人,牵连从犯七人,都是前任都护高柔的亲信部从。

“全都判了秋后处斩。”聂峥道。

林晗捧着案卷细读,皱眉道:“还等什么秋后?刺杀朝廷命官是大罪,不赶着以儆效尤?”

聂峥想了想:“那明天?”

“现在,”林晗把卷宗卷成筒状,在他额头虚敲一下,“拖到菜市口去,我要亲自监斩。”

“行。”聂峥领命去办。

三刻之后刑场具备,那十个人各自装了个囚笼,剥去衣服,披发跣足,由官军押解着,从宛康大牢一路游街示众。

林晗身着紫袍,高坐在监斩台上,待罪囚带到,便在众目睽睽下扔了令签,铿锵喝道:“行刑!”

十人被押上刑场,身后立着人高马大的刽子手。一瞬之间寒芒起落,鲜血飞溅几尺,头颅滚落如石。

围观的百姓哄然唏嘘。林晗逆着日光抬头,正对上街市边一家二层茶楼。茶馆一楼人满为患,二楼却空荡清闲,木槛廊柱旁立着几个黑衣扈从,一看便知是清了场子。

裴信一袭霁月似的袍服,坐在槛栏后看戏,罗袖上笼着层云雾般的轻纱。

雪映烟光,霜含冷色,风姿卓绝,谪仙一样的人物。

常人都在为这血洒灰土的场景心悸,偏他眼带笑意,拇指捏着折扇鼓掌。

林晗利索起身,步态间雷厉风行,腹诽了句:“清闲。”

他朝那茶楼走去,周围随行着十来个武士。看热闹的百姓们三两散去,茶堂空出一条道,恰好够他穿行,畅通无阻地上二楼。

侍立的兰庭卫对他行礼,识相地退开几尺,留空给他俩谈话。

林晗开门见山:“他呢?”

裴信知是穆思玄,笑道:“没死。”

“真疯假疯?”他皱了皱眉。

“含宁,这不重要了。”裴信抬起折扇,指了指对座,“他往后只会恨我。”

桌上置着一套天青色鱼鳞瓷,各色精致小点,时新果蔬,琳琅满目。

林晗无奈地坐下,裴信便悠哉游哉地为他沏茶。

“贺兰稚带人驻扎在国门外,你还有心思在这喝茶?”林晗责怪地瞧着一碟酥糖团喜,“议和的事半点进展都没有?”

“这事现在不归我管了,”裴信端起茶盏,笑看着他,“偷得浮生半日闲。”

林晗瞅他一眼,闷闷不乐地接下那杯烟气缭绕的茶水。

按朝中局势来看,不是他管,那就是王致?

第204章 唇枪舌剑

他心不在焉地抿着茶,如坐针毡。

裴信看在眼底,幽幽发话:“照时日来算,议和使团也该到卡铎了。”

林晗手上一滞,依稀记得在地图上瞧见过这个名字。卫戈关捷大胜,喜讯传到都护府,他在西北塞外地图上来来回回地找,卡铎便在关捷以南几十里处。

“两国商定在卡铎议和?”他放下茶盏,冷诮地笑了笑,“带着兵马议和,贺兰稚可真有诚意。”

“他带兵马,我们也带。”裴信淡淡道,“桓儿一直没班师回朝,不就等着这一天。”

林晗抿了抿嘴唇,心头暗潮叠涌。卫戈近来确是忙于军务,每日窝在营中,完全捉不到人影。

他犹豫半晌,终是垂着眼睫问:“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出征?”

裴信:“不去问他?问我干什么。”

林晗有些局促,捧起茶盏掩饰。不知怎么了,自从知道卫戈瞒着他做事,他便提不起劲缠着他,生怕再见到他和赫香在一块。

“子玉一个女孩子,你还是不要放任她留在边关。”林晗饮尽清茶,拈起一块糕点,“更何况,还是和万年县主一块来的,万一出点岔子……”

裴信双眸明澈,笑吟吟地瞧着他。林晗被这洞悉的眼神盯得汗毛悚立,惊弓之鸟般站起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

裴信别开目光,温声道:“含宁有事求我,大可以直说。你不用拐弯抹角,我都会答应你的。”

温柔如水的话音令林晗陡然一怔,紧接着便涌出些仓皇惊恐,眼巴巴地瞧着他。

裴信安稳坐着,娴如松竹,静候下文。

他鬼使神差地呼出口气,终于寻到合适的地,一股脑倾诉近来的悒郁。

“听说太后有意和长公主结亲。赫香是个好姑娘,温柔良善,我自己都觉得,她比我好得多。”

裴信静静听他倾诉,沉声应道:“嗯。”

林晗得了鼓励,颜态蔫蔫,皱眉道:“我不清楚长公主如何想,但她没答应,多半因为忌惮你。如若……有天她应下婚事,桓儿是断不能违背他母亲的。”

“含宁,赫香是个好孩子。她虽听太后的话,但有自己的主意。”裴信轻声道,“况且桓儿在乎的是你,你这么信不过他?”

作者感言

竟夕起相思

竟夕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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