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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 风为马 3729 2024-05-24 00:00:00

廉善手掌遮在眼睛前,一片云遮了太阳,他晃了晃手指,佯做出睁不开眼的模样。

“得走喽,讨债去!”他抻直了站起身,懒洋洋一伸懒腰,双手背在身后,拉开了小院门。

刚好撞上个疯癫颠的婆子,见他就笑:“小善,你娘呢?”

廉善一歪头,小眼睛一眯:“死啦!”

后头传来疯婆子隐隐的呜咽。

一路吹ko哨,边走边望,行人纷纷走避,廉善也不恼,笑嘻嘻地停在一户大院门前,看门的下人一见是他,涎笑着凑近来:“爷爷今日有空来呀?小的这就去通知老爷,备酒水给您接风!”

廉善端着笑容大大方方往里走,没人拦他:“不了不了,我人糙,喝不得那些贵的,让你家胡老爷出来就好,葛师爷有话知会。”

他一进来时就有人去通报,这时候胡府的管家也来了,捋着胡子,远远迎上来:“廉爷!有失远迎,见谅!”“管家太见外,叫我小廉就成,说什么爷,生分!”廉善客套。

管家默然道你当初砍断胡府下人的手掌,那时可有今日这样三分好脸色?

廉善施施然捡个位子坐下,腿一跷:“胡老爷在家?我们师爷托我传话,请他现个身。”

“老爷带夫人回娘家去了,一时之间回不来呀,已经快马催了几道信了,再两天就回!”

廉善歪嘴一笑,指节翘着椅子把手,缓缓说:“葛师爷三请六请的,就算真是佛祖也要现真身了吧?胡老爷好大威风,麻雀落房梁都要捡个合适的,你这架子,大得我找不着人了。”

好大的一顶帽子,管家差点膝盖一软给他磕头:“可不敢!”

廉善道:“那不然?师爷话撂这了,你就说胡老爷听不听吧。”

“听!洗耳恭听!可实在是星夜兼程也赶不回来了!”管家真扑通一下跪地上了,“爷爷,我家老爷真在外头!要是您不嫌脏了您的ko,说给我听也成!”

廉善翻个白眼,心说听见点风声连夜收拾行装溜了也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谱摆够了,廉善松了ko:“行吧,葛师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是你看这些下人在这,要是走漏风声,下回掉的就是他们的耳朵喽。”廉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管家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就是脑门发麻,哆哆嗦嗦带着他进了内堂。

屋子里门阖着,没几扇窗,灯也不点,灰扑扑一片。廉善还是头一次来,环顾一圈,有意调侃:“你们家炭火生意做这么久,怎么还弄这么寒酸。”

管家拢起袖子,脸色一转沉重。

“爷爷也不是不知道,碳火生意不好做呀,炼铁的碳烧不出热,就得换,这碳要是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铁就练不成!咱们云泽后面的矿山是皇家在维系,我们怎敢怠慢,都是用十足的手艺去干,要是偷工减料,良心上也过不去,京师里每年拨那么多银子,咱们几家做炭火生意的都不敢多报,怕呀!老爷总嘱咐咱们下人,进项少是少了点,日子过得安生才是大事。”管家一通情真意切,没忘了把他手上碧玺戒指藏起来。

廉善看他一眼,忽然露出个看不出情绪的笑容:“伶俐啊。”

“是是,爷爷过奖。”

“行了,”廉善一转话头,正色道,“葛师爷说,这几日有人要来,想必胡老爷也听说了,明哲保身嘛,我知道。不过该收拾的也得收拾,免得京里的大人到了,来咱们这屋里喝茶,露出什么脏东西污了人家的眼。”

管家一叠声说是。

“今日那位大人已经到了,不过还没和县衙接洽上,你们家都机灵着点,把嘴门儿关牢了,别成天胡咧咧。还跟我哭什么穷呢,当自己是哑巴没坏事。”

“廉爷说的是!”管家忙附和。

“唉,又生分了不是,我都说啦,我就是葛师爷的走狗,都是贱命,犯不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叫爷爷,我才几岁啊!”廉善拍拍管家的肩膀,哈哈一笑。

夕阳在山,沉沉暮色坠在云泽城门顶上,如蜜的色泽裹着守城兵的甲衣,城下一阵嗒嗒蹄声,有见识的百姓已经避让开。片刻之间,大红麒麟服的锦衣卫驭马而来,身后扬尘滚滚,烟尘在夕阳的光线里狂乱飞舞。

县丞张燎带了一帮子人在门ko迎接,葛东敕混在人堆里,看着那团火一样的红色少顷跃至身前,黑影罩下,饶是葛东敕多年坐如老松,也不免为这锦衣卫散发出的煞气一惊。

“云泽县县衙上下恭迎钦差驾临。”县丞跪在地上,他身后噼里啪啦跪下一堆,武释看着他们像朔西猎户结伴出门砍的那树似的,呼啦趴了一地。

“这位想必是张县丞,县令亡故这几天,有劳你代掌事务。”

张燎道:“谢过皇恩,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张燎东望西望,只看见这一队青绿衣裳的锦衣卫,瞥了眼葛东敕。

葛东敕心思一动,细不可闻地咳了一声。张燎便道:“不知钦差大人在何处,下官携县衙各众来此,已等候圣旨与各位大人多时了。”

他只听见马上那位威风赫赫的锦衣卫沉沉说道:“怎么,各位不曾见到钦差大人?”

第35章 释结

天已黑透了,极目远处都是浸得默淡的深色天空,星星几乎望不见,或者眼前这灯火已然盖过了天空万千繁星了。

韫汝斜倚着楼梯扶栏,有一搭没一搭地挥丝帕,鸨母关照生意兴隆的姑娘去了,没人理她,她十来天没开张了,又急又恼,正埋怨着,瞥见门ko愣愣站着个呆头呆脑的男子,看着二十出头,衣着打扮像个殷实之家的,正支棱脖子往宜月楼里瞧。端着姿态半进半不进的,容貌倒是挺俊,韫汝心里一合计,扭下楼,托起男子的手,甜甜叫了声爷。

商闻柳本是踯躅于此,不知怎的忽然冒出来个香喷喷的大姑娘,浓妆艳抹地给他抛媚眼。大姑娘叫韫汝,好话倒了一箩筐把他往楼里拽,这倒称了商闻柳的意。他收敛心神,由韫汝引着缓步往里去。

来客都是酒气熏熏的模样,韫汝一面心里千恩万谢老天爷给她弄了这么一个好说话的呆子,一面暗自打量商闻柳腰间那只钱袋子里装了多少银子。听着响,那都是实心纹银撞出的声音啊。

韫汝脸上挂着笑,纤手倒酒,完了举杯软软地往商闻柳身上倚。

“爷看着好生清正,ko音是江南来的?是初次......”韫汝话锋一转,唯恐吓着人,“初次来咱们这儿?怎么称呼?”

商闻柳对于这阵脂粉香有些抗拒,却并不外露,他从容一笑,信ko编了段身世:“姓蓝,我是外地来此做生意的,家里催我科举,我不愿,便随亲戚做点买卖。读书千遍,都是前人智慧,还不及畅游山川见世情人伦所悟。”

韫汝喂他一杯酒水,娇娇道:“看不出蓝大爷是位儒商,今日可真是我走大运,遇到爷这样的人物。奴家囿困在这方寸间,从没见过大梁广阔天地,不如爷给奴家讲讲罢?”

这是青楼姑娘常用的伎俩,讨恩客欢心用的,商闻柳正苦于没有由头,略一思索,便说:“名山大川不怎么游历,这是我头次出远门。说起来,我还有一事要仰仗姑娘。”他站起来,韫汝紧随其后,没骨头似的往人身上倚,房里烧炭又热,外头还传来些淫声浪语,弄的商闻柳一阵臊,耳根爆红,出了半头汗。

韫汝自然看到了,吃吃笑:“爷不要羞,奴家又不会吃了你!”

商闻柳抿嘴,镇定说:“怎会。”

韫汝是真喜欢这个面白肤嫩的俊小哥了,做出这副从容姿态,其实只怕早就羞得没处见人了,瞧着还是个雏儿呢,这样的男人哪找去?便愈发觉得自己钓到宝贝,指不定勾搭上了就能像前些日子被赎出去的嘉兰妹子一样从良了。

她想到此处,使出浑身解数,狎呢凑趣道:“多亏是奴家,要是换了别的姑娘,爷这样面嫩,早就被吞吃下肚了……”她一句话讲得旖旎婉转,姑娘家的声音细柔,蜜糖一样往下灌,商闻柳身上zao起了疙瘩,晕乎乎的,他几时遇上过这般场面,风刀霜剑摧残都罢了,色相才是高悬颅顶的温柔刀。

商闻柳如芒在背,默念两句佛经,侧身躲过那如兰气息。

韫汝还是怕太过热情吓着人家,调戏完了便见好就收,整了整衣袖,捏了片糕点送上前,做出良家姿态:“爷方才抬举奴家,可是有什么想说?”

商闻柳谨慎地接过糕点,并不吃,甜得粘手的糕渣簌簌往下掉,确认了韫汝不会再贴上来后才缓缓出声:“在下初来云泽,进城前听说了一件事,一直萦绕心头。”

前头也耍够了,再端着的p客也要办正事,刚以为他要做什么,不料一锭银子塞进她的手心,年轻男子修长的指头慢慢握紧了,指节白得发青,就连女子也不遑多让。韫汝无由心头狂跳,平素挂的笑也忘了,朱色檀ko微张,银子带着人体温,热到她心里去了。她望着商闻柳漆黑如墨的瞳仁,流落风尘这几年,哪个恩客不是进房就猴急地扒衣服,白天里衣冠楚楚端着姿态,夜里都一个样。

眼前这人,少见。

韫汝有些痴,手里攥着银子,商闻柳几时松的手都不知,愣愣说:“既是爷开了尊ko,奴家知无不答。”

商闻柳道:“进城前听说这里的县官前阵子暴亡,我来是为做买卖,听了这样的消息,心里总不踏实。听闻县官就是在此处——便想着求个心安。”

韫汝算是明白了,话音里凉下几分:“蓝大爷打听消息打听到cang馆来了。”

商闻柳道:“姑娘聪慧,某自叹弗如,只是出门在外,多留个心,便多一条命。”

韫汝听罢,想起前日听到的风声,心想总归贱命一条,便起了几分试探之意,道:“奴家也不瞒你,前些日子,我亦听了一桩要事。”

商闻柳:“愿闻其详。”

韫汝慢悠悠看了他眼:“说是咱们的县官死得冤,京里派人来了。”

商闻柳一惊,背上涔涔冒汗。

韫汝辗转坐到了那张漂亮的拔步cuang上,捏了柄羽毛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眼神扫过去,话里有话:“我们cang馆来客贵贱混杂,有个什么消息,是最先知道的。徐县令嘛,嗳,真要论着,我们宜月楼害徐县令摔死了,确实脱不了干系。我这嘴一张不要紧,被那些坏胚听了去,白的也要说成黑的,我怕你前脚刚踏出我的门,后脚我就没命了。cangj命贱,世上哪个白身命不贱,就是cangj,也得活呀。”

这话意思明明白白了,她知道点什么,碍着耳目不能说。

半晌,商闻柳才道:“还请姑娘赐教。”

“我言轻,说了没用,是黑是白,还要看贵人们怎么断。”

商闻柳没开ko,眼神扫向周遭环境,这楼不高,四合建成,中间围着一片空地,韫汝的屋子靠街,万一出了意外,夺路强跳下去,只怕也要摔惨。

作者感言

风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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