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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 风为马 3621 2024-05-24 00:00:00

陆施静觉得不对头,伸手点住程谯云的茶盏,关切道:“从方才你就一直没什么精神,这不是我多嘴,青礼若有什么难处,大可开ko。我虽已不在官场,可人脉还是有的。”

“咱们这交情,我有难处早同你讲了。”

“真没有?”陆施静将信将疑。

程谯云半推半就地转过头,眉头打结,呼了两ko气才出声:“养xin觉得,男风这个事——”

陆施静一愣:“男风......?”

程谯云神色未变,伸手指道:“你看那河中楼船,方才正有一对男子交颈而拥。”

陆施静探出头,奇怪道:“并未瞧见啊。”

“想是进船舱去了吧。”

陆施静两指捋着胡须,若有所思:“这......旁人的事,你我外人,也不好多加评判。历来也有好此道者,若是两情相悦,大约也和寻常夫妻无甚不同。”

程谯云咬牙切齿:“就怕并非两情相悦!”

陆施静奇怪地瞧他一眼:“怎么?”

“......无事。”程谯云还有些窝火,又是大ko吞了茶,看得陆施静连道几声“慢些”。

过去小会儿功夫,外头仍是一点动静都无。

陆施静朝外头望了眼,以手叩桌:“这个江仁术,从来就没准时赴约过!还记得当年我们几人——”话说到这里,陆施静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接着喟然一叹:“我们这些老头子,也是入海江流,逝水一般,往日快意再难寻了。”

“今日好难得碰面,做这些伤怀干甚。”程谯云正说着,忽听外间有小二引人上楼的脚步声。

除了小二轻手轻脚的响动,还有一道沉稳的步伐混在其中,绝非习武之人所不能有。

陆施静拊掌:“来了来了!”

小二模模糊糊的声音响起:“就是这间了。”跟着门嘎吱一响,青灰的一条人影迈进来,轻裘缓带,精神矍铄。

陆施静笑开了:“看这身打扮,难怪来这么晚!”

“路上人多,轿子不好走。”来人拉出椅子,掀袍落座。

“比不上你挑衣裳的时辰吧?”陆施静揶揄。

举棋不定是江筹的老毛病了,他轻哼道:“今天是老友碰面的大日子,既是我来晚了,今日这茶钱就算我账上。”

陆施静笑道:“本来就没打算我俩出。”

没有旁人在场,几人都卸了当爹的架子,散漫起来。

茶汤也喝了一肚子,三人闲坐着一搭一搭地谈天。

程谯云先时不提,这会人到齐了才开ko:“养xin挂冠这事,我倒是觉得奇怪,你在都察院,怎么忽然就不干了。”

陆施静淡淡道:“和人吵架,气的。”

程谯云哑然,看向江筹,江筹暗暗冲他做个嘴形:“郑”。

“宝殿无人不侍立,不种梧桐免凤来。”陆施静看了眼窗外流动的河水,“当年我们这些翰林,现在还在沉浮的,只你一个了。”

江筹摇头,露出怀念的神情:“养xin在家也算清闲,大隐隐于市,两个儿子还在官场,人缘活泛,不算失了耳目。不过青礼结庐归隐,真是羡煞我。”

“京里时局不好,青礼你不在京城,应该也知道这两年的灾情,今年这个瘟疫又闹得吓人,还好收住了,可是朝廷在各地屯粮的大仓已经空了几座,如今剩下的独木难支,竟然还有人想着从这里刮钱,真是刀子落不到他们身上不知道疼。常朝午朝,天天吵架,要我看,还是要把刀架脖子上才肯说真心话。”

江筹还要说,陆施静这厢连忙把他拉住:“仔细隔墙有耳。”

程谯云神色凝重,跟着叹气。从昭明帝开始大梁的粮政就是个难题,天冷,能吃的粮食大幅减产,侵吞民田私盖庄园的事又层出不穷。直到那个内阁首辅手握权柄,重整各府鱼鳞册,这才归还了一部分“消失”的土地。

自此太阿倒持,竟然已经这么多年了。

陆施静感慨道:“徐将军故去,一晃也这么多年了。”

“你啊,两个儿子,一个仰道,一个犹敬,真是明里暗里搞阴阳。”江筹掀开茶盖,刮了两下,仰头抿一ko。

仰道是仰谁的道,犹敬又是敬谁,程谯云一时无言,只觉得一抔污血仍在胸ko不曾化开。他挽袖替好友重新斟茶:“不说这个了,咱们这个年纪聚起来,旧事不要再提,说多了便是伤神,不如说些子侄辈的故事。”

谁料两个人说起儿子就唉声叹气,一个是气不学无术,一个是愁成家立业,程谯云心道自己家那个也不是个省心的,渐渐意兴阑珊,到了饭点,几个人相携着找了家不起眼的馆子应付五脏庙去了。

第99章 坦诚

季秋的风凉,京城处北,本就偏冷,商闻柳披了件衣裳,从书案边斜过身子,推了窗,朝虚掩的门前望了一眼。

院门静悄悄的,猫踏过落叶的声音都没有。

白天想等的人没等到,却等来了刑部上任的官凭。他幽幽叹气,收回视线,把桌上那张勾了朱的纸展平,对着天光细细地看。

正六品主事。

回京那天在皇帝面前答的那些话,竟然就已经有了隐隐的预兆。

檀珠抱了鹅,跟着附近的孩子出去玩,院子里积满了落叶,萧瑟纷飞,他把官凭压在书底下,起身提了笤帚去院子里扫落叶。

商闻柳心里揣着事,边把落叶归置成堆,边想着那张官凭。刑部,与他此前所想不谋而合,天下刑狱案卷都要在这里走一遭,或许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俯着身子把落叶堆铲起来,冷不丁身后有人道:“兰台。”

商闻柳正琢磨事,被惊了一惊,险些往前栽下去,身后那人眼疾手快,把他腰一勾,后背登时贴上一片结实的胸膛。

“吓着你了?我在外面叫你好半天,刚进来,怎么只你一个人。”温旻没有松开他的意思,就这么勾着他的腰,嗡嗡的说话声连着胸腔都在震。

商闻柳耳后眼见着就窜了红,他捏着笤帚作势要打,被温旻闪开,两人便拉开一点距离。

“我听着信,你要调去刑部。”

商闻柳颔首,没说什么,放了笤帚往屋里去,温旻跟着,看见他挽着袖ko,在桌边倒了两碗凉水。

“没有茶,将就喝。”

温旻捏着碗:“刑部事杂,比大理寺要难待,不过主事这个缺,将来升迁倒是好走些。且你在大理寺待过,调任刑部,接任事务想来也不会太苦手。”

商闻柳喝了小半碗水,放下来:“这倒是没什么值得发愁的,随遇而安就好,秀棠今日过来,就是要向我传授这些?”

他拎得清,刑部这点事算什么,昨夜程谯云那番态度,才是让温旻挂心的。

趁着商闻柳倒水的功夫,温旻试探着问:“你爹他——”

商闻柳又端起碗,眼睛虚虚盯着水里的浮影:“昨夜那种状况,我全同他讲明了。”

温旻一愣:“什么?”

“他骂了我一顿,早上访友去了。”

“......那我今日,该备些礼。”指挥使心里翻了一坛子蜜,面上不显,依然深思道。

商闻柳慢慢抬眼:“备什么礼,回来了就把你打出去。”

指挥使郁闷地啃指头。

两人谈话间,院外有人进来了。亏得那院门声响大,铁构件拖着木板苟延残喘地发出一阵拖曳声,是程谯云回家了。

温旻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商闻柳已经收了水碗,两步扯下屋后隔间的铜丝帘勾扔在桌上,灰扑扑的帘布唰地垂下来,接着一把把指挥使搡进帘后:“别被我爹看见了,他骂起人很凶。”

程谯云已经进来了,先是四下环顾,随后才把带回来的东西搁在桌上,麻网络住的小竹罐:“樱桃ro,已经蒸得酥烂,再热一热就能入ko。檀珠还没回家,一会儿外面去找找她。”

话音才落,一阵欢实的鹅叫从远及近,程谯云不太喜欢这聒噪的鹅,支使儿子把东西递给檀珠,小姑娘接了吃食便乐颠颠去厨房生火。

昨夜起程谯云就没和儿子讲过话,临到饭点忽然就松了ko,他没想再提什么,看了眼商闻柳,拂袖欲走。

商闻柳开ko叫住了他,程谯云并不意外地转身应着,等着他说话。

“爹,昨晚说的话,是我欠考虑。”帘布后飏起一阵细细的风。

商闻柳眼里流动着光晕,宛若是柔和的锋芒笼罩着:“但我不觉得我和他有什么错处。”

程谯云没有反驳,他甚至没有一点表情,冷酷地负起双手,等了半晌,商闻柳再没一点声音了,他再平静地开ko。

“说完了?”

商闻柳点头。

程谯云拉开椅子坐下来:“那咱们就来说说这个错处。”

商闻柳不敢坐下,站着听训*。“你和他,都不是寻常的市井人家,锦衣卫指挥使的官阶有多大,这不用爹来告诉你。我单只问你一句,你koko声声说甚么爱慕,那你知道他多少,他又了解你多少?”程谯云面色淡然。

而商闻柳的神色变了。

他张了张ko,发觉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攥着袖边,一声不吭。

在云泽的时候他就明白,温旻夤夜到访,这其中的缘由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就是隐患之始。

耳边忽的又是程谯云那晚说的话:他们不是一路人。

程谯云见他怔愣,便知道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锦衣卫和旁人不同,我说得难听些,他们是鹰犬,是天子的耳目!天子的喜怒就是他们的喜怒,天家生死无常,稍错一步,流血漂橹。兰台,人心易辙,恰似一掌之翻覆,不过是在朝夕之间。”

“你们谈不上什么闺誉,耳鬓私缠的男子也不在少数,可你想过没有,那个锦衣卫的头领是在朝堂之中,他所身处之地荆棘密伏,这样诡谲的风云你也要去踏,我怕的是什么?我怕的是你们来日刀剑相向,届时死无葬身之地的,是你还是他?”

商闻柳听得心惊ro跳,他恍恍惚惚地想,温旻是这样的人么?他也许想过,却有意无意地略过了。

最初相遇的时候,他从刑枷中得以脱身,抬眼看到的就是那一双冷厉的眉眼。再便是匪寨中莫名生出的情愫,那时他不懂,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丹忱的眼神。

江潮起落,也不过是一息之间发生的事罢了。

......秀棠。他轻轻地坐在椅子上,木块榫卯“吱”的响了一声,一锤定了音似的。

“自小时起,爹就没为你的事操过心,这一回......你自己好好想想。”

帘后没有一点动静,像是从未有人在那里藏身过。

厨房的饭香已经飘进来,庭院里檀珠哄着鹅进了笼子,正朝屋里招呼吃饭。

程谯云看他不动,知道他是在拿主意,并不催促,缓缓起身出去。

看着父亲的身影进了厨房,商闻柳才殷殷站起来,人没动,隔着点距离盯着那垂下来的帘布。

作者感言

风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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