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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所言极是 一榻清闲 3525 2024-05-26 00:00:00

他好不容易长成如今这番模样,这些年来的辛酸和不容易,旁人不清楚,她李嬷嬷还不知道么。

她打心里心疼梁晔这个孩子,她比任何人都真诚地希望梁晔能够好。

所以最后,李嬷嬷伸手握住刀身,用力朝自己脖子刺去。

登时鲜血四溅,血珠子在空中拉出好长一道线,几滴落在了梁晔的面庞。

梁晔身子绷得紧紧,只感到那血珠子顺着自己脸颊往下滑,他伸手摸了把脸蛋,又抬头瞧了瞧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李嬷嬷,嬷嬷那瞪大的眼珠子还在死死盯着他看,像是在告诉他,千万别说出玉玺的下落。

“嬷嬷……”望着死在地上的老妇人,嘴里的话未能全部说出口,梁晔“哇”地一声开始往外吐血。

“嬷嬷……呜哇……”一口吐完,接着又是一口。

“嬷嬷……不要这样,呜哇!”

梁晔吐得昏天黑地,浑身脱力,最后只能微微睁强撑开眼睛,蜷缩在角落,浑身止不住地在震颤,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的脑袋此刻昏昏沉沉,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手还不死心地往外伸去,企图能够触碰到不远处李嬷嬷的尸体,他想把嬷嬷抱在怀里,他想抱着嬷嬷嚎啕大哭,可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景成冷眼瞧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神色阴郁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九哥梁暄走进来,沉重的脑袋被他拽起,梁晔被迫吞服下一颗药丸,随后便被扔在了地上。

那是用雪山寒蚧虫的尸体制作而成的药丸,服用后身体会逐渐变的奇寒无比,浑身像是有数千只虫子在撕咬一般,一开始并不严重,却在服用后的半个月后达到顶峰,约莫有三天的时间,服用的人会生不如死,如果不及时吞下解药,只会重复不断这种症状,直到服用者受不了寒毒死去。

既然李嬷嬷已经死去,梁晔更加不可能将玉玺的下落说出。

既然用尽极刑都无法让这小子开口,梁暄最终选择用这一招,他就不信了,自古以来就没有囚犯逃得过寒毒的魔爪,他不信梁晔不会交代玉玺的下落。

于是梁暄从那一日起就撤去了屋内所有的刑具,甚至重新请人潦草地给梁晔包扎了伤口,一日三餐好生供着他。

直到半个月后,梁晔第一次寒毒发作。

一直在身边照顾他的妃嫔许桃,在日后回想起这段记忆的时候,只记得梁晔蜷缩在自己的怀里,一个劲地在喊“冷”。

他整张脸蛋毫无血色,整个呈现出一种灰败,浑身冰凉,瑟瑟发抖,尽管许桃苦苦哀求守门的侍卫给梁晔多送点热水来,可喝下热水的梁晔状况没有丝毫的好转,相反只愈发地在说“冷”。

许桃没有任何办法,她除了心疼地抱住梁晔,企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来给他一点点温暖以外,这间昏暗的屋子,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不清楚寒毒发作究竟有多难受,她只从梁晔憔悴的神色中明白,生命在一点,一点,从他身上逝去。

梁晔足足坚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某日清晨,阳光透过纱窗将细碎的斑点洒进来,窗外好鸟声阵阵,许桃清楚,是春天来了。

她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床塌上躺着的梁晔揪了一下,随后她将身子移过去,低头去听他想要说什么。

梁晔哆嗦着嘴唇,对许桃说去把梁暄叫来,他决定要告诉梁暄玉玺的下落。

许桃不知为何,在听得梁晔说要交代玉玺下落时,双眸忽然蒙上一层水雾,她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眼睁睁望着梁晔在这三个月里瘦到脱相。

“陛下,您真的要告诉他吗。”

尽管清楚梁晔再这么坚持下去也是徒劳,可硬生生看着他以顽强的毅力一路坚持到现在,许桃心疼的是梁晔所做的努力,都在今日烟消云散。

梁晔虚弱的点点头,随后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一个梦境里。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三个月里寒毒发作的时候,悉数被消磨殆尽,纵是有再多的心绪,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寒冷与煎熬中,化作了灰烬。

屋门打开的时候,春日的气息扑面闯入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阳光一点一点从梁晔的脚,爬满他的全身,他躺在那张床塌上,三个月以来头一回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

左手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梁晔的眼睫毛微颤,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建安元年的春日,九皇子梁暄正式即位。同日,梁晔在许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了皇宫。

后人再回想起那段日子的时候,虽然不清楚个中原因真正是何,但都知道梁晔亲自签了退位诏书,还把玉玺传给了九皇子梁暄。

更重要的,是梁晔在离开皇宫那天,疯掉了。

第六章 一生一世

梁晔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在书房面对一堆批不完的折子发愁,忽然抬头瞧见窗外飘飞的雪花,兴冲冲地跑出去,不顾身后宫女太监的阻拦。

他跑到后花园,一把拽住正在和大臣商议政事的李景成,一个劲地将他往外头拉。

“国舅国舅,下雪了,你快瞧,你别忙了,快来陪朕打雪仗!”稚嫩的嗓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欢喜与兴奋,他那张小脸蛋红扑扑的像颗红苹果,看得李景成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陛下。”李景成始终面带微笑,缓缓蹲下身,亲手将梁晔脚上穿反的鞋子重新换回来,“可以玩,但是要注意别着凉了。”

男人仰头,看向梁晔的脸庞尽是真诚与关切。

“嗯!国舅,朕都听你的。”

看上去非常憨厚的小胖子,冲蹲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咧嘴一笑,那笑里充满了快乐,幸福。

时间眨眼就来到了落叶纷纷的秋日,梁晔因为昨夜批改折子熬夜,正躺在床榻上补眠,就听闻一阵衣服布料的窸窣,床榻前陷进一个角,他迷迷糊糊睁眼,就瞧见李景成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床沿,拿起他昨夜剩下的奏折,聚精会神地批改着。

秋风送爽,正透过纱帘轻飘飘地将清凉往里送。

“呐,国舅,你什么时候带朕去吃你说的天下第一好吃的绿豆糕啊。”梁晔睡得昏沉,还不忘伸手拽一拽李景成的衣角,软软糯糯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景成的视线没有离开手中的奏折,他伸过去一只手,轻轻揪了揪梁晔的小脸蛋。

“待臣替陛下阅完这些奏折,便带陛下去吃好不好。”

“好嘞!国舅,你是天下最好的国舅!”

绿树阴浓的夏季,楼台水榭的倒影映入池塘,一叶小舟漂浮在荷塘,水面扑来的蒸汽熏得梁晔脸颊通红,他和李景成同坐在这只小舟上,正在往荷塘深处划去。

梁晔一脸兴奋地伸出去手,去掬舟下的清水,然后再将它们朝空中抛洒,一颗颗晶亮的水珠子四溅,与此同时,梁晔看向身侧划船的李景成,笑得是那样甜蜜蜜,美滋滋。

最后梦里来到了春日,梁晔因为早朝与大臣们争执而气鼓鼓地回到寝殿生闷气,李景成得知,特地抽空前来看望他。

“国舅,他们全都与朕作对。”梁晔气得向李景成打小报告。

男人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拉过梁晔的小肉手,长长抒了口气,他对梁晔这样说道:“陛下,就算他们都与陛下作对,臣也会守着陛下一生一世的。”

就算所有人与你作对,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守着你一辈子的。

这是李景成亲口对他说过的话。

梁晔信了好多年。

只是再美的梦都有醒的时候,这场梦醒的时候,梁晔躺在那间昏暗的屋内,望着屋顶的房梁愣神。

妃嫔许桃正在收拾离宫的行李,也没有多少,总共不过几样衣裳。

“呐,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小手被许桃紧紧握在手里,梁晔磕磕绊绊地跟着许桃往宫外的方向走。

“陛下……”习惯性说出这个称呼时,许桃一下子就感到了不合适,匆忙改口,“梁晔乖,姐姐带你离开这儿。”

话毕,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为什么咱们要离开这儿啊。”梁晔一脸不解,歪了歪脑袋,皱眉望着许桃。

许桃心中一梗,脸上满是苦涩,她轻轻地捏了捏梁晔的手:“因为这儿容不下咱们。”

称帝八载,不过是被有心人一场利用,到头来除却这一身的伤病和坏掉的脑子,什么都没能换来,许桃心疼梁晔,更是憎恨让梁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人。

只是以她一个弱女子的能力,无法为自己,为梁晔做任何事。

所以,她收拾行囊,带梁晔离开这儿。

一代皇帝,就这么被人落魄赶出宫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替他送行,只有身形单薄的妃子许桃,紧紧攥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扇不知会通往何方的大门。

……

……

……

两年后。

距离皇宫十万八千里京城外的一个镇子上。

许桃正在厨房里忙着今晚的饭菜,小胖子不知何时蹿到了她跟前,对着锅里的麻婆豆腐伸出了爪子。

“阿晔。”许桃拿着锅铲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吓得小胖子当即将爪子缩回去,委屈巴巴地盯着锅里的食物看。

“桃桃子,我饿了。”梁晔说得理直气壮,还讨好般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许桃不吃他这一套,伸手将锅盖给盖上:“不行,这是晚上要给我爹他们吃的菜,你现在吃了,他们晚上吃什么。”

得知今晚爹要来看望自己,许桃特地去隔壁王大娘家里借了点银子,去集市买了猪肉,只是没想到肉价如今涨到这么高,毕竟上一回她带梁晔吃肉,还是三个月前的事。

望向满脸愁苦的梁晔,许桃伸手替他掸去领口边的灰渍,缓下声来问他:“今天怎么没跟小伙伴们一起玩啊。”

自打两年前被逐出宫,许桃就带着梁晔一直住在这里,同周遭的邻里都极为熟络,梁晔也结识了一帮子伙伴,只不过岁数大抵都在十岁左右,都是小孩。

许桃曾经请过好几个大夫来替梁晔看病,无非都说他这样子已经无药可医,往后心智也只能停留在十岁左右,顶多再长几年岁数,不过是个小孩的模样,不可能再有什么长进。

作者感言

一榻清闲

一榻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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