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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所言极是 一榻清闲 3582 2024-05-26 00:00:00

她倒是想过带梁晔去找更好的大夫试试看,只是如今他们被限令禁足在此地,往后不可踏入京城半步,许桃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

“小伙伴们都回家吃饭去啦。”梁晔抬头,冲许桃露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纯真无邪。

许桃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梁晔的脸蛋。

尽管比以往要瘦下去好多,如今梁晔看上去还是带了点肥,看人时那双眼眸扑闪扑闪的,非常招人疼爱。

许桃自诩这两年尽心尽力服侍梁晔,虽没能给到他什么锦衣玉食的富裕生活,好歹一日三餐不差,同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

“那就替我把碗筷端到桌上去,好吗。”她放柔嗓音,望向梁晔时的目光里皆是温情。

两年前刚来到这里生活的时候,一向过惯娇生日子的许桃非常不适应,加上梁晔那会儿重病缠身,几乎是耗尽了她所有心力。

可好歹最艰难的日子已经熬过去,许桃完全承担起支撑起这个小家的重任,梁晔虽心智不全,却乖巧可爱,她愈发觉着这日子过得平淡温馨。

今夜她的父亲和兄长要来探望她,上一回和家人见面还是一年前,由于被禁足监视的生活,许桃想见家人非常困难。

“爹爹已经委托宰相请示过皇上,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咱们不吭声,悄悄把事儿给办了,我想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的。”许桃的爹和兄长此番前来,是跟许桃商量改嫁的事情。

在许桃家人看来,这两年生活如同囚牢苦痛不堪,他们费尽心力想把她从这个牢笼里救出来。

许桃听罢,皱眉,给梁晔碗里舀上好多麻婆豆腐,轻声嘱咐梁晔去隔壁屋里吃。

梁晔应声,抱着碗真去了隔壁。

许桃放下汤勺,望了眼父亲和兄长:“当年阿晔还是皇帝,爹爹要我嫁进宫,可还嘱咐我,叫我好生伺候他,只有让他高兴了,咱们家才能长长久久地攀着高枝儿。”

父亲和兄长面面相觑,没有吭声。

“如今阿晔虽然退位,地位不似从前,可父亲当年对我的嘱咐,我一直没忘。”

许父一听女儿这么说,立刻不乐意了:“桃儿,当年他是皇帝没错,可如今呢,他连一介草民都不如,你跟着他,吃这么多苦是为了什么,爹爹和你哥好不容易打通关系,给你争取了这个机会,你这又是说得什么话?”

许桃温顺地低头,言语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女儿就是想恪守当年父亲的叮嘱,这一生,都好好跟着他。”

抬头时,她的双眼显然蒙上一层水雾:“更何况他如今失智,什么都不会做,我若是走了,谁来照顾他?”

未等父亲开口,身边的兄长已然不耐烦起来:“妹妹,他现在就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跟着他,除了吃苦,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当初他君临天下,是一身的尊贵与荣华,你们想着从他那儿捞好处,他也没亏待过咱们。如今他倒台了,你们就干起树倒猢狲散的事情来。”

“桃儿!”父亲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这小子如今就是个傻子,疯子!皇上若是想起还有他这个人,随时都可以将他砍头,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怎么办!”

许桃父亲洪亮的嗓音穿透这一面纸糊的墙壁,来到了隔壁屋吃着麻婆豆腐的梁晔耳里。

手里的筷子索然无味地搅动几下米粒,梁晔扭头望了眼门口,脸上的表情说不上难过悲伤,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落寞。

第七章 京城雪夜

对于那八年来发生的种种,梁晔已经完全都记不得了。

偶尔在半睡半醒之间会梦到一些他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多半醒来以后也都忘了。更何况梁晔如今的脑袋瓜子很迟钝,什么事情稍稍往复杂里去想,就会觉得头痛欲裂。

按照许桃告诉他的说法,是说他当年因为犯了个错,被如今的皇帝梁暄禁足在这里,而梁晔至今都没办法回忆起,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一墙之隔,许桃和父亲兄长的争吵愈发响亮,到最后只闹了个不欢而散,梁晔足足等到这两人走出家门,这才从隔壁屋子里探出脑袋。

“桃桃子。”他试探性地喊了声许桃。

许桃整个人失落地坐在桌前,听闻梁晔喊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看向他时脸上又是从前的笑容。

“桃桃子,你不必为了我留在这里的。”努力地想抬起颤抖的左手,梁晔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左手是怎么废的,末了,他只好换右手,轻轻搭在许桃肩膀上,又柔声道,“你跟我这两年,太辛苦啦。”

以往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去不复还,梁晔甚至无法记起上顿吃肉是什么时候,他虽然被人称作傻子,可这些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许桃但凡离开他这里,去哪儿都比现在要好的。

“你不用安慰我。”许桃吸了吸鼻子,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我纵是离了你改嫁,嫁去谁家都只能作个妾,低人一等必定没好日子过,这些我都算计着,也并非全是惦记着你。”

两年来的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点,可梁晔一日都未曾给过许桃气受,向来都是相敬如宾,尽管他们没有一儿半女,可梁晔这些年来待许桃的好,许桃自知是去哪儿都找不到的。

没人知道这个小胖子的好,唯有许桃。

她伸手握住梁晔冰凉的右手,目光里尽是怜爱与疼惜:“我们就一辈子守在这里过我们的日子,别管别人家的大富大贵。”

梁晔见许桃并没有离开自己的打算,顿时就精神了起来,用力点头,起身去帮许桃收拾桌上的碗筷。

春寒料峭,气候还似冬日那般冰冷刺骨,昏黄的烛光将屋内二人忙碌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之上,漆黑的夜幕下,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京城繁花酒楼,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间,宰相刘鹤年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李景成,敛了敛神色,走到他跟前,用胳膊肘捅他。

“你小子这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败仗回来了呢。”

新皇登基成功后,李景成便离开京城率兵赶往西域打仗,只花了两年时间便收复失地,此番凯旋,两年前与李景成结识的一帮子大臣们给他组了个酒局,庆祝战争胜利。

李景成望向窗外雪花飘飘,骨节分明的左手随意转动酒杯,淡淡来了句:“外头下雪了。”

瑞雪丰年,国泰民安,国舅,明年定又是个好年哇。

不知为何,当他瞧见窗外景色时,脑海里第一个回响起的,就是这声脆生生的嗓音,从两年前遥遥传到当下,直直在心中萦荡。

刘鹤年笑,还以为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要说出什么话来:“又不是下冰雹你说个屁啊,大家都在吃吃喝喝,就你一个人杵这儿。”

这本就是为李景成设的酒局,谁料主人公不买账,一帮子不相干的人在这儿寻欢作乐。

李景成收回视线,没有作声。

席间不少人都找刘鹤年问过,说是李景成怎么板着一张脸,是不是这两年打仗,枯燥的军营生活把性子给磨没了。

作为李景成的死党,刘鹤年听之一笑,表示李景成向来都是这个死样,只不过这些年来为获取某个人的信任,故意装作好像很善言谈的样子来,实则背地里沉默寡言的很。

“好歹也装出点开心的样子来啊,大家都在这儿为你庆祝呢,更何况这十年来,你多辛苦。”

八年卧薪尝胆,李景成披着羊皮瞒过所有人的眼睛,精心布下这个骗局,这是任谁看了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不容易的。

刘鹤年长长抒了口气,在李景成身侧坐下,忽然一脸嬉笑看向他:“还是说,原本今晚上你有其他打算的?”

说罢,那双桃花眼不怀好意地冲李景成眨了眨,随后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刘鹤年举起酒杯:“哎呀不早点告诉我们嘛,要我说你这两年在军营也憋坏了,要不要兄弟给你找两个瘦马搞一搞?”

这话说完,刘鹤年就发觉不对劲,继而改口:“对对,你好龙阳,那就小倌儿?”

李景成看上去脸色并不好,他推开刘鹤年揽住自己肩膀的手,起身将杯盏中的酒水仰头一口饮尽,随后抛下一句:“走了。”

吃了个闷憋的刘鹤年砸吧几下嘴,有几个人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刘鹤年只好帮他打圆场:“说是乏了,刚打完仗回来,挺累的。”

实则刘鹤年忖度他应是去老相好曹岳的坟墓前祭拜了。

这是好几年前的旧事,当时李景成与曹岳成双入对,谁都晓得这两人有点那什么意思,只不过造化弄人,曹岳被贬死在途中,也促成李景成策划篡位复仇,彻底推翻先前的统治局面。

百姓们只知道歌颂如今皇帝的功德,却未料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国舅,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使者,天下有如今的太平盛世,少不了李景成的功劳。

“没事没事,咱们喝咱们的,继续啊。”刘鹤年高举手中杯盏,吆喝几嗓子,席间又恢复先前的热闹,实则有无李景成,也没什么区别。

走出繁华酒楼,寒风雪珠子一个劲地往面儿上扑,李景成伸手推却了老管家递来的鹤氅,声称自己要走回去,醒醒酒。

于是空荡荡的街道,有一抹黑影像是游魂般在提灯行走,灯盏里散发的微弱灯光照亮脚下在雪地里留下的足印,尽管天寒地冻,他行走的步伐始终稳稳当当。

直到漆黑的巷子口里,一只雪球“砰”地声砸中他的袖侧。

李景成猛然止住脚步,岿然站立在那儿,视线来到了那个漆黑的巷子口,大把大把无尽的黑暗像是随时都能够将人给吞噬一样,越是凝视着它,越是想要探究竟它的真实模样。

巷子里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打闹声,他循声望去时,漆黑的巷口,什么都没有。

李景成收回视线,在即将迈开脚步的时候,又转头向那个巷子口看了眼。

他想起建平六年和小胖子在皇宫后花园打雪仗的场景。

“国舅,国舅来打朕啊,哈哈哈哈,打不到吧。”小胖子虽然生得圆滚滚,可行动敏捷,躲闪间丝毫没给李景成砸中的机会。

现在再回想起来,李景成印象最深的,只有那白皑皑一片的雪地,和他怎么也止不住的欢快笑声。

作者感言

一榻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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