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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所言极是 一榻清闲 3467 2024-05-26 00:00:00

梁宵想起有一年南巡,原本是年迈的太皇太后想要梁晔陪自己外出散心,顺便将李景成留在京城,将两人分开一阵子,最后消息传遍皇家,皇子皇孙及其一些沾亲带故的人,全部趁机献殷勤说要一块陪同,当然其中也混进去了李景成。

他之所以对此印象尤为深刻,是因为当年他也在南巡的队伍里,包办了一路的所有费用开支。本自以为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料想一夜在游船上还是发生了有刺客行刺的事情。

听闻消息赶到的时候,危机已经解除,除却刺客自尽,其余人都相安无事。

只是皇奶奶似乎为此非常不高兴。

梁宵觉着自己有过错,次日赶紧着去老人家跟前道歉,皇奶奶却未责备他任何,言辞间倒是对李景成意见大得很,大抵都是些,这人怎么还不死的话。

梁宵心中顿时对于行刺这件事了然七八分,他找人彻底询问过那夜发生的事,也疑惑过大家都觉着刺客应该是奔着皇帝去的。

到头来被匕首刺了不下七八刀的却是国舅李景成。

他是亲眼见过那场面的,李景成整个将梁晔护在身下,小胖子被他死死压住,用手摸到了血开始吱啊呀的乱喊乱叫,他赶紧叫人喊太医来,上下一通诊断,小胖子什么事都没有。

倒是李国舅,整个人昏死过去。

故而当梁晔如今反问他“什么招数”的时候,他是实实在在心里一咯噔。

梁宵想的是,该是什么样的招数,活生生骗一个人整整八年。

他又想,该是那样的招数,在八年里重复不断地上演。

不然要如何得到他的心。

第五十五章 字字诛心

梁宵觉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嗓门眼,他又去瞧小胖子的脸,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开口之际,说不出任何。

于是他打算转移话题,“朝中几位大臣的联名弹劾已经准备好,我也在积极联络皇室成员,届时只要你拿出真的玉玺来,剩下的事,我都可以替你办妥。”

紧接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梁晔。

“这是朝中几个重要官职的候选人名册,你重回皇宫以后,这些人,都得让他们下去。”

梁晔接过名册,只是略略将其翻过,很快又给回了梁宵。

“弹劾书里的内容,主要针对的是谁。”比起梁宵给的册子,小胖子看上去更关心的是这个。

“九弟,和李景成。”

梁宵瞧见小胖子的目光些微黯淡下去,随后摇头。

“行不通,他们大抵会声称九哥病重无法处理朝政事务,将事情一直拖下去。张阁老肯定会带着人来大殿前面闹,得不到回应,大家只会这么一直僵持。”

“所以你得拿出真玉玺来,我们得让你写新诏书,昭告天下,当初是你被李家欺骗,九弟这个位子来得不正当。”

梁晔还是摇头。

“五哥,重点并不在这个位子正不正当,我们手上如今没有半点兵权。”

梁晔顿了顿,对上梁宵的视线。

“故而,大家真正该弹劾的那个人,应该是九哥的外公,他的父亲,李刻荣。”

刘鹤年顶着半边被打得淤青的脸走过长长的廊檐,他每回来到此处都觉得甚是荫凉,因着两边栽植的松树,是李刻荣他老人家尤为钟爱的东西。

刘鹤年不懂这些老人家陶冶性情的玩意,他来到这儿只觉得阴森,严肃,浑身难受。

老人家正背对着自己,盘坐于屋檐下,凝神研究着棋盘。

对面无人,独留他一人和跟前的残局。

刘鹤年每回瞧见这种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景象都能被吓个半死。

“过来陪我下盘棋。”

刘鹤年将脑袋摇得似是拨浪鼓。

一般情况下,老人家是从来不叫这种水平的人同自己下棋的,刘鹤年不知今日是什么个意思。

对面一声惋惜。

“这阵子,我总是会想起当年太上皇坐在那与我下棋的景象,如今大家一个个地都走了,只剩我,还坐在这儿。”

刘鹤年刚想在他对面坐下,又听见这番话,一时不知是该坐还是不该坐。

于是他维持着这种要坐不坐的姿势尴尬了很久,才听得李刻荣一句,“他如今怎样了。”

“听说,今儿差点将皇上的胳膊给砍下来,太后娘娘跪在他面前好不容易求下来的。”

刘鹤年吸了口鼻子,去瞧老人的脸色。

他只是叹气,只是摇头。

“两年前我本想让他好好辅佐暄儿的,谁知他以边疆战乱为由离京两年,我也默许了。再回来时我叫他查明玉玺一事,又将他送去了他的身边。现在想来,十年前我就不该让他进皇宫,不该让他,靠得那么近。”

这样的话搁以前是刘鹤年断然听不到的,他听到这话时心里其实想的,是李景成。

他在想,从不久前李国舅从边疆回来以后脱胎换骨,整个人跟着了魔一样净做些荒唐事,这换作从前,打死他十个刘鹤年都不可能发生的事,而今却实实在在发生着。他寻思时间可真有趣,它可以改变一件事,一个国家,一个人。

他从李刻荣口中听出了悔意和上了年纪的力不从心,他就在想,若是再过个十头八年,他又能从李景成那男的嘴里听出些什么呢。

是悔意,是遗憾,还是憎恨,抑或是绝口不提死不承认。

他很好奇。

“总归如今已经是这个模样了,当初谁又能想到那居然是个假玉玺,他与张阁老那伙人串通好,也欺骗了我们。”

刘鹤年说这话时,是看李刻荣脸色的。

实则话从嘴里说出,他心里早已麻木。

他麻木这十年多的拉拉扯扯,你欺我瞒,各种埋伏与设陷阱,那么多真话掺着假话,数不清的哭与笑,不甘心与受委屈,半点由不得自己的真心来,到最后分不清真心究竟是何。

“这个小孩,真不简单。”半晌过去,李刻荣缓缓吐出这句话。

刘鹤年的视线望向院子里这片松树林,皱起眉头,“是我们先骗他的。”

他无视李刻荣面露愠色,接着继续道:“今日皇上喝下解药后与景成起了很大争执,纵使太后娘娘极力阻拦,皇上还是说出了当年杀死曹岳的真正凶手。”

老人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风声平静地在院子里响起。

刘鹤年见李刻荣岿然不动,视线再度来到这片松树林,春夏秋冬如何变换,放眼望去,永远这般四季常青。

他轻笑一声,低下头,“皇上说,当年曹岳被贬的路上,是您叫他派人伪装成路上的山匪将他杀死的。”

从梁晔嘴里听到李刻荣这个名字时,梁宵起先觉得讶异。

“为何是他。”他试探着问。

“我即位之前,虎符一分为二,一半留给了我,另一半本该是给世代将领出身的王家。”

当时梁晔觉着事情本该如此,也从未质疑过另一半虎符在谁的手上。

“父皇应该是想要弥补九哥一家的,故而另一半虎符,他交给了李刻荣。李王两家本就交情很深,他那会大抵希望大家都能各退一步,和和气气。”

“只不过父皇万万没想到,他自以为给了李家好处能平息这一家子的不甘怨怼,万不曾想到,却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筹码。”

梁晔听出来五哥这番话里对父皇的埋怨,他伸手搭住五哥的胳膊:“是我的错,五哥。是我在的时候未能处理好几方的关系。”

梁宵笑,用那只戴满宝石戒指的手盖住小胖子的手:“小晔,你别总将所有错都往身上揽,你揽不过来的。”

“我倒是希望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大家都只怪我,只针对我一个人,像过去那八年一样。”

“你确定你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能承受得来那么多的人恨和恶意吗?”

梁宵在外经商多年,讲究的是银货两讫一码归一码,他自然无法理解小胖子这样的想法。

他见梁晔垂头丧气,眼泡肿得老高,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以为他自己也觉着这话没错。

小胖子太仁慈,而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已超出他一个人能够承受的重量。

“以前觉着可以的。以前觉着,就算所有人反对我,不看好我,我也可以做出点成果来,让大家都能好过些。”

“那如今呢。”

那如今呢。

梁宵的话转而变作梁晔在心里质问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颠簸的马车里,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

他觉着眼睛哭得实在太痛,不禁伸手将其捂住,一口极其难以下咽的气,努力了很久,才终于缓缓吞咽下。

清醒与做梦究竟有何区别,他在恢复记忆的这段日子一直在琢磨着。

忘记和没忘究竟有何不同,他愈发找不到不同,愈发觉着没什么不同。

他今日见了李景成一面,而后才晓得,原来都没什么分别,原来都一样,八年的京城皇宫,两年的小镇生活,锦衣玉食还是残羹剩饭,高高在上还是被众人唾弃……

都没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他在自己身边,或者不在。

“五哥,待会我回你府上收拾好行李,麻烦给我雇辆马车,送我回过去住的小镇子,我得和我的桃子团聚。”

梁宵很是吃惊:“你的夫人不是说在李景成手上吗?”

“是的,他送桃子回我们原来住的地方了,我说我想和她团聚,他应允了。”

“那玉玺呢,他不是想要玉玺吗,你没给他吧。”

“没有,我说不想给,他就没再要了。”

直到马车达到目的地,仆人们掀开帘子接他们下来,梁宵都未再同小胖子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愣在那。

他想起去之前小胖子各种解释澄清,说李国舅此人并非大家所想那般无理蛮横,也绝不是贪图功名利禄之人,更不会做任何事不择手段不讲情理,他本不相信来着。

故而直至现在,觉着一切都很不真实的,是梁宵。

走出李国舅那间屋子后小胖子是猛地想起许桃的事,又折返回来,老实巴交地站在门口,冲里头的人喊了一声:“我的桃子,能不能将她还给我。”

作者感言

一榻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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