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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卡尔加里的雨 万经星 3714 2024-05-22 00:00:00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你吃素。”

黎有恨把餐盒往他那边推,要他把鸡腿夹走,说:“我们又没一起吃过饭。”

周渺点头,没再说什么话。两人默默吃东西。黎有恨心里还是很排斥,忍着恶心嚼两口就囫囵吞下去。

周渺看他这副样子,说:“要是真吃不下就算了。”

黎有恨摇头,就着矿泉水吞下一大口米饭,说:“我得唱戏,我要登台。”

“你上回还跟我说你不喜欢唱戏。”

黎有恨顿了顿筷子,说:“小时候,我哥读童话故事哄我睡觉,讲到灰姑娘,她的姐姐为了能穿上水晶鞋,削掉了自己的脚后跟。”

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团米饭,含糊地说:“我在做一样的事情。”

周渺瞄一眼他潮润泛红的眼眶,又从购物袋里拿了瓶水给他。

*

眼角的红斑彻底消失后,黎有恨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日子还是照常地过,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黎铮也是。他回来过一次,身上酒气熏天,搂着一个婀娜妖娆的女人上楼。黎有恨当晚没回家,睡在了张鸿影那里。

那天张鸿影正好出差回来,邀请他去家里见面。

他赶到时已经快要晚上八点了,方月招呼他进屋,切了一盘水果给他。

他这段时间逼着自己,一天三餐顿顿不少,体重涨了两三斤,但看起来仍然憔悴,每到吃东西的时候人就变得呆愣愣的,麻木着一张脸,这会儿也是机械地往嘴里喂着水果。

等他吃完,张鸿影带他去到书房,又出去泡茶。

他躺在沙发上,胃胀痛着,一阵阵犯恶心,又想到今早起床称体重,体重涨了,小腹似乎也凸起来,忽然开始掉眼泪。他试图转移注意力,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看到书架上成堆的文件夹和老旧的录音磁带,还有贴着“录音文件”便签的U盘,几乎每个上面都写着他的名字,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他正想抽一本文件出来看,张鸿影端着茶杯进来了,笑着往他身前站,挡在他和书架之间,递来茶杯,说:“喝吧,我让你伯母泡的消食茶,来坐着跟我聊聊。”

这么一打岔,黎有恨也就把书架上那些东西抛到脑后了。他从去加国参加葬礼讲到庄园又讲昨晚和樊寒枝的通话。

张鸿影一直没有打断他,在笔记本上唰唰写着字,等他说完,要他把健忘的事情来龙去脉重新再讲一遍。听黎有恨说完后他皱着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两人在书房聊到了睡觉时间,方月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干脆留他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他回到家,黎铮又不在了,家里帮佣告诉他,黎铮留了话,说中秋节时再回来。

*

整个八月下旬和九月,黎有恨便这么按部就班地去学校练功,每周去一次张鸿影那儿,有时没什么话要说,便只吃一顿饭就走。偶尔郑幽会在晚上约他出来,两人牵着麻薯一起散步。

日子箭一样地飞,很快到了九月月末,中秋就在三十号。

当天凌晨樊潇打来电话,说她和樊寒枝已经在机场,预计下午五六点钟落地,黎铮也会来,到时候在饭店一起吃顿饭。挂电话前樊潇把手机给了樊寒枝,黎有恨用手机贴着耳朵,在嘈杂的机场环境音里努力辨别樊寒枝的声音。

可是除了开头的一声“恨儿”,其余的他都没能听清,急得揪着被子掉眼泪,还没来得及道再见,电话就挂断了。

第二天早晨练功的时候,他好说歹说,从薛初静那儿求来下午半天假期,中午匆匆忙忙和周渺一起吃过饭就回了家,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去机场接人,可没想到在家门口见到了郑幽,怀里抱着麻薯。

他满心满眼都是樊寒枝,根本顾不上这一人一狗,开口就赶郑幽走。

郑幽偏粘着他,死乞白赖地跟着进了屋,说:“今天过节,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你就不能收留收留我嘛!”

“不行,我哥要回来,晚上我们要一起吃饭。”

黎有恨往楼上走,迈了几级台阶,发觉郑幽没动静,转身去看,见他站在原地,神色古怪,便问:“怎么了?”

郑幽咂了咂嘴,烦躁地揉了把头发,说:“嗐,也没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你家里人呢?”

“我爷爷奶奶在外面旅游呢,我爸妈早不在了,生病走的,我姐……”他说到这儿忽然含糊起来,“我姐她……有其他事情。没事儿,你既然要去吃饭,那我一会儿随便找个酒吧去喝酒,你忙你的去吧,我带麻薯去后院玩。”

黎有恨点点头,看着他穿过走廊往后面去了。

他回到房间,翻遍衣柜,挑了套衣服出来,躺在床上本想睡半个小时就起来,不料猛地一睁眼已经是傍晚了,手机上有一条樊潇发来的短信,说已经到了苏市,正在往饭店去。

他手忙脚乱地换衣服,跑到楼下,郑幽看他急得满头是汗,拿了车钥匙和他一起出门,送他过去。原本近五十分钟的路程,只开了三十多分钟,掐着点到了地方。

饭店在马路对面,车还没停稳,黎有恨就迫不及待下车,走到斑马线前等信号灯,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饭店门口张望,而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忽然就在涌动的人潮中看见了樊寒枝。

他站在饭店门前那条狭窄的人行道路灯下,左手牵着一个小孩儿,右手边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

那小孩儿两三岁的年纪,扎着冲天辫,穿一件蓬蓬裙,手里举着甜筒。女人则侧着头在和樊寒枝说话,风把她长而直的头发吹得翩飞,几乎要拂到樊寒枝脸上,樊寒枝便往前站了站,替她挡着风。

他神情自然,低头看一下腕上的表,继而蹲下来去抱那小孩儿,那小孩儿手里的甜筒全蹭在他衣服上,又用黏腻腻的沾着污渍的手碰他的脸,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顺从地让她短短的手臂圈住了自己的肩膀。

他的头发剪短了,显得年轻而愈发的冷硬,可是他看起来又那么柔软平和,像一个体贴的丈夫,一个宽厚的父亲。

黎有恨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做梦般的恍惚,想着一定是自己的错觉,闭了闭眼睛再看,什么都没变。

他惊得心脏猛跳,双腿发软,下意识往后退,撞在慢一步走过来的郑幽身上。

郑幽勾住他肩膀晃了晃,说:“发什么呆呢,绿灯了。”

他耳边嗡嗡地响,没听清郑幽说了什么,太阳穴一下一下地刺疼,风刮过来,吹得他打了个冷噤。他捏了捏手心,握着满手湿咸的冷汗,呆愣愣地说:“已、已经是秋天了吗,风好凉……”

第12章 12.红白

包厢里一张圆桌,桌上的小花瓶里插着几根桂枝。女人、孩子和樊寒枝坐在黎有恨对面,樊潇和黎铮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

他没办法把视线从那女人身上移开,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她眼睛长而媚,抬眼低眉间尽是张扬,穿一身红,嘴唇也是血红,耳垂上闪闪烁烁的红宝石耳钉,双手交叠着垂在桌面上,指甲艳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红不断地红。

她抽几张纸巾去擦那小孩儿一塌糊涂的手,说了句什么话。

黎有恨没听清,只觉得她的声音尖利,又高又细,细得仿佛要断掉。

这女人让他眼睛疼,耳朵也疼,让他身上没有哪一处痛快。他低下头来把自己缩成一团。

有服务生进来上菜,樊潇说着场面话,黎铮也乐呵呵的,给黎有恨倒了杯酒,对那女人道:“邢小姐,我们有恨敬你一杯。”说着便强硬地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

他浑浑噩噩,眼前全是重影,几次伸手去抓那杯子都握了个空,好不容易拿到了,手又发抖,把酒洒了大半。

他想,自己这样出丑,樊寒枝一定要生气了,斜了斜眼睛克制地往“邢小姐”身旁睨一眼,樊寒枝果然拧着眉,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他霎时感觉酒杯有千斤重,手臂发软再也拿不住,“铛”一声把酒杯摔在桌上。

那小孩儿被这声响吓着了,扯开嗓子嚎哭。邢小姐却没有先去哄她,静静朝黎有恨投来视线,问:“你不舒服?”

樊潇也关切地问他话,摸他的脸又摸他的额头。

“恨儿,怎么了这是,发烧了?”

他摇头,躲着樊潇冰凉的手,被波浪般不停歇涌过来的哭声搅得头痛,耳朵胀胀地疼,思绪涣散了一瞬又重新聚拢。

他也开始哭,眼泪只比那孩子流得还凶,一只手撑着桌子勉强站着,轻声说:“妈,你,还有哥,和爸爸……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

樊潇冲邢小姐歉意地笑一笑,来拉他的手,试图安抚他,低声道:“恨儿,妈想着你早晚要知道的,不如就借这次机会先和邢小姐认识认识,以后她就是你的——”

黎有恨听到这儿,忽然惊叫一声,包厢顿时静下来,那小孩儿都止了眼泪。他喘着气,两手握拳揪着耳侧的头发,仿佛没过瘾似的,又喊出声来,一遍两遍。

喊完,嗓子火烧似的,他觉得自己再不走,大概真的要喷出一火来把这包厢烧个干净。

他推开椅子跑出去,一口气到了外面,在饭店门口遇上郑幽。他抱着麻薯,好像一直等在这儿没走。

两人对视片刻,黎有恨擦了眼泪,还没开口,视线又朦胧了。

他哽咽着问:“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郑幽看他泪珠子成串地落,晃了晃神,轻轻应了一声。

黎有恨用手捂着眼睛,想到刚出院时郑幽打来的那通电话,支支吾吾说有事要讲,临了又改了口,还有今天在家里他欲言又止含糊其辞的样子,心里火气烧得更旺。

他睁大了一双泪眼死死瞪着郑幽,猛地抬手推了他一把,说:“你走开!”

麻薯被他吓得呜咽叫了一声,郑幽把它往怀里抱了抱,又去拉他,说:“有恨,你知道我确实是想告诉你的,但这毕竟也是你家里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让你家里人跟你说比较合适。”

黎有恨甩开他,自顾自往路口走,他亦步亦趋跟着,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交代了。

“她是我姐,表姐,邢疏桐。我爸妈走得早,剩我一个,那时候我才四岁多点,我姨妈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爷爷奶奶也不是亲的,他们是我姐的爷爷奶奶。我姨妈和姨父早年在工地上干活,从建筑工人到包工头到承包商,后来开了自己的公司,到现在在省内的房地产业一家独大。

“我姐大学一毕业就进公司管事了,前两年经济不景气,亏了很多钱,她为了公司和苏市一个金融家的儿子结了婚,婚后才知道那家人不仅没钱还背着债,后来她刚生完孩子老公就酒驾死掉了。现在公司状况一点点好起来,她想开发国外市场,你妈妈又是干金融这一行的,想到国内发展,她们——”

作者感言

万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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