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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 万经星 3800 2024-05-22 00:00:00

樊寒枝顿了顿,拿下毛巾往他头发上一搭,双臂撑在洗手池边,望着一池子的泡沫,沉默不语。

黎有恨用毛巾包着头发坐起来,继续说:“我去骑马了,出了好多汗,但是洗澡的时候,水好冷……假如是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害怕的时候该去哪找你,现在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不会莫名其妙消失好几天还不跟我说,不会去找别人,不会去跟别人结婚,不会去做那些让我生气的事情,我可以永远占有你。”

他揉着头发,把半湿的毛巾重新挂回去,挽住樊寒枝手臂靠进他怀里,继续说:“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

樊寒枝雕塑似的僵立着,半垂着眼帘,看不出喜怒。

黎有恨也不期望他能说什么话,勾住他脖子撒娇似的说:“所以哥哥再继续在这儿待一阵子吧,在我下次来之前,哥哥可以像这几天一样,一直坐在门口等我吗?”

良久,他动了动,揽住黎有恨的腰紧紧抱着,温温柔柔地亲了亲他,说:“恨儿,哥哥见不到你,会——”

“会不舒服,我知道,你上次说过了,但是我也不舒服过。”他有些淡漠地说。

樊寒枝闭了闭眼,一瞬间脸上露出掩不住的沉重倦意,他挥开黎有恨的手臂,退一步靠在墙上,手肘抬到腹前抵着胃,说:“我要吃药,书房抽屉里有一瓶艾司唑仑,把它给我。”

黎有恨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行,我都没有吃药,哥哥也不能吃。”

他牵住樊寒枝的手,“我要走了,你亲亲我。”

顿了半晌,樊寒枝才俯身吻了他一下,他走出去时,他也没有回头。

门轻轻关上,锁落下来咔哒响了一响,他忽然难掩心中愤怒,狠狠拽着那锁链扯了两下,可除了磨破了手腕,什么都没发生。

他头昏得厉害,发起抖来,心悸又气急,手脚发麻,眨眼就满身湿汗,阵阵耳鸣,强撑着抬头看向镜子,光下惨白的一张脸,眼神混沌飘忽,狼狈不堪,简直是另外一个人。

他怔怔看了许久,稍稍缓过来一些,握拳砸碎了镜子,玻璃哗啦啦掉下来,落进池子里,他伸手进去摸索,捡出一片,脱力地跌坐在旁的椅子上,用碎片锋利的一头在腿上划了两道口子,刺刺的痛感吞吃掉一些那股焦虑紧张的情绪。

他又把伤口划深,任由血汩汩流着,搬着椅子走出卫生间,来到门前坐下,一侧头看见门把手上还留着些许白浊,便蘸了些在指尖,放进嘴里咬着。擂鼓般猛跳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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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血腥暴力等负面情节,慎重阅读

第68章 68.囚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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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等等我!”

樊寒枝在前头疾步走着,黎有恨在后面追。这是一条长长的下坡路,没有路灯,只有惨淡的月光浅浅照着脚下。

他心惊胆战,也不知跑了多久,到了转弯的地方,樊寒枝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再追过去,哪还看得见人,试探地再往前走了一段,已经到了路尽头。

他气喘吁吁,四下张望,竟瞧见几个黑影,一个个都像幽灵般飘动着,慢慢朝他围拢过来。他吓得冷汗阵阵,僵立片刻,猛然转身往回跑,但路好像不是原来的路了,崎岖坎坷,地上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他一跤,他摔倒在地,手掌撑在一片枯叶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叶子碎掉的声响,夹杂着哗啦哗啦的柔软水声。

他回头望向身后,没见到那些人追来,稍稍松了口气,爬起来后循着月光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口水井。他上前,趴在井边往下瞧,晃动的水面逐渐平静下来,像一扇窗似的,让他得以望见井底坐着的那个人,他颈上缠着条粗粝的绳子,往上吊着。

他静静打量片刻,把手伸入水中摸了摸,抓住了那条绳。他拉着往上拽,井下的人跟着抬头。月光一瞬间变得雪亮,被波荡的水面摇来晃去,筛成碎散的小块,璨璨落到井底下,堆叠在那人冷毅的眉眼上。

“哥……”

他喃喃念了一声,攥紧绳子,趴在井边倦怠地闭上了眼睛,但不下片刻就被井水冻得半臂冰凉,不舍得放开绳子,想换只手进水里握着,可一睁眼,什么都消失了,模糊的视线里闯进几缕暖黄的夜灯光线。

他又闭上眼,回味方才的梦境,动了动,把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看了眼时间,才早晨五点,只睡了半个多小时。床柜上放着一个药瓶,上次见了樊寒枝之后,他从书房抽屉里翻出来的,已经不剩几粒药片了。

他盯着发了会儿呆,枕畔的平板震动起来,拿过来一看,是闹钟响了,竟已八点了。点开备忘录,上面写着今天十点和钱医生有约。清后台程序时,瞥到浏览器上的搜索内容,“张鸿影”三个字标红了,嵌在一大片蓝色标题里。

他有些惘然,思绪又飘远了。昨天,前天,一连好几天,他一直在网上搜索张鸿影写的论文和方月的书,可确实如钱医生所说,根本没有相关的信息。

他捧着平板出神,恍恍惚惚,总觉得有件事等着他去做,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半晌,打了几个哈欠,继续睡觉,朦胧间仿佛又回到那个梦里,趴在水井边往下看的时候,忽然听见钱医生的一声唤。

他吓了一跳,一下子坐起来,终于记起和钱医生的约会,匆匆披衣服起床,拉开门出去,只走了几步,远远看见有个人坐在楼梯台阶上,戴着毛绒帽子,头枕在膝盖上似乎睡着了,身材瘦削,整个人淹没在厚重的羽绒服里,看不清脸。

他愣了愣,又糊涂了,一瞬间以为还在梦里,捏着满手心的汗悄悄往门边退,可脚步声还是引得那人回了头,是张鸿影。

他一阵心惊,腿一软跌下去,拖鞋都甩掉一只,在张鸿影忧虑关切的眼神中跌跌撞撞爬起来躲回了房间。

张鸿影上楼来敲门,用苏市方言说:“有恨,吓到了?我本来在外面等的,但下雪了,推了推门发现没锁,就自己进来了,家里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只有你在吗?”

黎有恨蜷在床上,隔着被子,张鸿影的声音陌生又朦胧,听不清楚,但苏市方言的那股软腔调倒是完完整整地递到了耳边。他眨了眨眼睛开始掉眼泪。

外头张鸿影没听见应,又敲门,继续说:“我早上六点多到的机场,跟钱医生要了你的地址,马上就赶过来了。有恨,你不要怕,我就是来跟你说说话。”

还是没有回应。张鸿影伸手想再敲门,顿了顿,还是作罢,犹豫片刻,最后又说道:“马上也快十点了,钱医生跟我说她十点也要过来,等一会儿她来了,我和她一起再来看你。”说完便下了楼。

房间里黎有恨许久没听到外面再有动静,渐渐放松下来。一大早这么折腾了一番,现下早已没了精神,哭着哭着就要睡着,这时候又听见敲门声,等他反应过来,管家和钱医生已经都在床边。

管家说早晨他听见宅子外面有动静,出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旁边堆柴火的小屋子房顶被雪压塌了,就留在那里收拾,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过来,家里佣人又都被遣走了,不然是不会让张鸿影上楼的。

钱医生在床边坐下,抽了纸巾给黎有恨擦额角的冷汗,接过话茬说:“我在电话里劝张医生别急,也不打个招呼就来见你实在太冒失,让他缓几天,他没听,肯定吓到了你了是不是?”

黎有恨双眼涨红,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我都叫他别来了,我不想见他,管家,你、你赶他走,赶他出去!”

管家和钱医生对视一眼,转身出去了。

钱医生柔声道:“好了,先不管他。看看你累成这样,是不是一夜都没睡?药也没吃吧?”

她在床头抽屉里翻找一番,拿出两三个药瓶,又倒了杯热水,说:“你把药吃了,睡一觉,其他事情之后再说,好吗?”

他点点头,接过药吞下,躺回床上,几乎是闭眼的瞬间意识就模糊了。沉沉了一觉,但也没有很久,一过中午就醒了。穿衣服下楼,往会客厅去,在门口听见钱医生和管家在说话,便立在外面听。

钱医生问:“还在外面等着?”

管家说:“是,都大半天了,这样下去真要出事了。”

“这老头真是倔!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什么‘见不到就不走’,学小年轻耍赖那一出!下这么大的雪在门口挨冻,嘴皮子都磨破了还劝不住他,让他进来又不肯,送把伞给他他还扔了!”

黎有恨心头一沉,皱着眉跑到落地窗边,往外张望,张鸿影就在门廊下坐着,一动不动,雪人似的。真要像管家说的已经这么待了大半天,岂不是命都要没了!他吓得脸色煞白,跑过去开了门,寒风一下子涌进来,呛得他一阵猛咳,边咳边不自觉用方言喊道:“伯伯!”

张鸿影裹着毯子坐在壁炉边,捧着一杯热酒一口气喝下大半。钱医生坐在近处椅子上,忧虑地看着,问要不要去医院,张鸿影摆手又摇头,问管家再要一杯热酒。

黎有恨坐在沙发这边,还没回过神来,手里紧握着一只U盘。

这是张鸿影进门后第一时间拿给他的,里面有他写的所有论文,标明了刊载的期刊和发表时间。那时候他双手冰块一样,压在黎有恨手上,面庞都发紫了,讲话也不利索,但语气恳切而坚定,说:“你尽管去查,我张鸿影绝没做过那样不齿的事情!”

回想起来,仿佛那苍老的手还紧捏着他。他握了握发僵的手指,往壁炉边看去,和张鸿影对视一眼,马上又转过头来。

张鸿影喝完最后一口酒,开口说道:“恨儿,你伯母也不可能写那种书,我从没跟她透露过你和你哥哥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写?”

黎有恨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

张鸿影继续说:“她虽然是学文学的,但没写过书,只编过几本大学教材。退一步讲,就算她真写了,怎么会用你的真名,怎么会那样光明正大地出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他还是无言,仿佛根本没有在听。

张鸿影见状深深叹口气,听着身旁噼啪的木柴燃烧声,心里陡然生出一团火气,突然地出声骂道:“你哥哥做这种龌龊事情来诬陷我,实在——”

黎有恨总算有了反应,被戳了痛处似的跳起来,回呛道:“你不许说他!明明就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还要反过来骂哥哥!好,就算你和伯母没有写论文写书,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寄信,为什么跟踪我监视我,还在玩具里藏摄像头,为什么要跑到哥哥的公寓去吓我!”

张鸿影被一连串质问打懵了,错愕地盯着他,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黎有恨见如此,自以为戳穿了他,又气又害怕,把手里U盘狠狠往地上一砸,转身就往外跑。

钱医生见状赶忙来追,而管家这时候正好拿了热酒回来,与他在门口碰个正着。两人合力拦下他,要劝他回去,他不停摇头,躲到管家身后呜呜地哭。

作者感言

万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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