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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 万经星 3741 2024-05-22 00:00:00

黎有恨惊叫起来,挣扎着,被更用力地缠住了。樊寒枝很粗暴地从后面顶上来。沙发脚摩擦着地面,吱吱作响。他想逃,但窒息和疼痛编就的网已经束缚住他。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在一条船上,并不与狂暴的风雨搏斗,船头被浪掀得跃起来的时候,借着旗杆上一点亮光,窥见掩在海浪下的一头巨兽。他在与它搏斗。一个不留神,那巨兽的尾巴已经拍上来,打碎了船身,横扫甲板上的一切,冰冷的尾卷起他的身体,坚硬的鳞片刮擦着皮肤。一头蛇。幽绿的眼睛和鲜红的蛇信。紧紧缠着他,要他死。

但是樊寒枝却很缱绻地念着他的名字,吮着他的耳垂黏黏糊糊地喊“恨儿”。

后来又在地上,黎有恨跪着,从面前的落地门上能看到两人的影子,樊寒枝脊背挺得笔直,咬着领带一角,面上没什么表情,很冷的,灯一照,更加的白而疏离,一手扯着黎有恨头发往后拉,一点都不留情,恶狠狠地。他的汗水滴下来落在黎有恨腰间,也凉得他打哆嗦。

黎有恨怎么哭怎么求,樊寒枝都没理他。

失去意识前他在想,家里什么时候换了沙发?脚后跟总能碰着那垂坠的沙发巾流苏。

他睡得昏沉,再一睁眼,屋子里很暗,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枕畔手机在响,樊寒枝的手机。

他闭上眼睛去摸身旁,凉的,隐约听到浴室里有淅沥水声,又等了一会儿,樊寒枝还是没出来,而手机还在响。他接了电话。

那头响起一个女声。他瞬间清醒了,犹豫片刻,想喊“嫂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胀痛着。

邢疏桐却已经开始说话了。

“起了没?国内是早上了吧?”能听见拖鞋踢踏的声音。

黎有恨没说话,邢疏桐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道:“你和有恨……你收敛点吧,风言风语都传到我这边了,你是不是带他去参加游艇派对了?当着外人的面还和他……就不能克制一下?”

邢疏桐顿了一顿,又说:“你妈也知道了,还问我是什么情况。你快点把这件事处理好,别影响公司,至于你妈那里你自己跟她说。”

黎有恨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冷意一点点从手掌蔓延开来,正愣神的时候,樊寒枝出来了,走过来拿走了手机。他坐在床畔,先来亲黎有恨,黎有恨偏过头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蹙了蹙眉,垂下眼帘,这才去听电话。

邢疏桐问道:“怎么不讲话?我说的你听见没?”

樊寒枝应了一声。

“还有件事,上次不是说要麻烦你去诺诺幼儿园开家长会吗,现在不用了,那天郑幽正好出差回来,我让他去。就这样,挂了。”

樊寒枝握着手机顿了一顿,俯身去抱黎有恨,把手机放在枕边,黎有恨见了一掌把它拍下了床。屏幕碎了。

他也不去捡,手伸到被子里揉他的腰,柔声说:“和她讲什么了?”

黎有恨不说话,良久,还是翻身抱住他,把邢疏桐说的告诉了他。樊寒枝亲了亲他额头,只是说了句“没事”就沉默下来,拨弄着他的头发,望向近处床头柜上的书本,很是心不在焉。

而黎有恨的心绪拉扯着,一半在欢爱过后的餍足和懒散里,一半在惴惴不安和惶恐里,但被樊寒枝抱着,还是很快就又睡着了。

那通电话过后,生活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澜,相反平静得令人难以置信。吃饭睡觉看电视,偶尔唱两嗓子,晚上和樊寒枝一起吃饭,天气暖和起来,饭后就在花园里吹吹晚风,捧着平板玩游戏。也做爱。他身上的印子消不下去,淤青一块又一块。

可他是想要的。疼也想要。

快意的日子像糖果般抛洒出来,来不及捡,来不及尝。

但很快学校里又来了电话。他旷课实在太久了,再不露个面就只能按照规定休学。薛初静很着急,她现在带的学生里也就黎有恨能看得过去,两人又是正儿八经的师徒,要是这一个也保不住,难免惹人笑话。她来催黎有恨,黎有恨也只好答应去一趟学校。

那天早上出门前,他哭了好一阵儿,心里害怕。上回和周渺出去,过马路时被人群淹没时感受到的惶恐又浮现出来,泥沼般在吞噬他,跨出门,脚踝就发沉,仿佛真的被淤泥咬住了。

磨蹭到快九点钟,樊寒枝说不想去就不去了,他犹豫半晌,还是觉得得去一趟给薛初静一个交代。

进了学校,到处成群的学生,他躲在车里又是哭,等上课铃声响起来,周围没了人,才愿意下车。一路上樊寒枝都搂着他,进了薛初静办公室,薛初静迎上来,亲亲热热地拉着黎有恨的手。她以为他真是生病了,见他红光满面,比原来还胖了些,便问道:“病好了吧?好了就回来,都落下这么多功课了。”

黎有恨神色躲闪,垂下头,不说话。

薛初静皱起眉,看向樊寒枝。樊寒枝喊了他一声,他就甩开薛初静的手走过来,半抱住樊寒枝。

樊寒枝说:“薛老师,我们恨儿确实病了,还没好,他上不了学。过几天空了,我带他来办休学。”

“这——这怎么行!是什么病?你看看他脸色,好着呢!有恨,你自己说,说真话,是不是不想上学,装病想偷懒?你清醒点!多好的前途现在等着你去走,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黎有恨仍不说话。

薛初静又去看樊寒枝,樊寒枝说:“他已经大了,想做什么自己决定。”

“这又是什么话!”薛初静嗓门高起来,“你是他哥哥是他家长,怎么能由着他这样胡来?是不是他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被带坏了?有恨!”她来拽黎有恨,黎有恨侧身一躲,溜到樊寒枝身后,抓着他衣角。

气氛僵了片刻,薛初静气红了脸,但到底还是维持着体面,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用平静地语气说:“有恨,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老师希望你好,春节演出那么成功,你看这里——”

她指了指办公桌旁堆着的五六个大纸袋,从其中一个里面拿出一个礼品盒来,“看看,全是票友寄过来送你的礼物,你不在学校,我都替你收好了,老师的很多朋友也问你什么时候再上台演出,马上暑假里要办梅花奖了,老师还想着你能去参加,有恨,你想想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千万别犯糊涂。”

黎有恨看她一眼,接了那个礼盒,拆开来看了,一只翠玉簪子,看起来很贵重的。他看看樊寒枝,樊寒枝只是握着他后颈捏了捏,没讲话。

他便说:“我知道了老师。”

“好好,你仔细想想,给老师打电话。”薛初静叹口气,坐回椅子上,摆摆手,又道:“这些东西也带回去吧。”

五六个大袋子,拿不下,叫了周渺来帮忙。去校门口的路上,周渺一直试图和黎有恨搭搭话,但总被樊寒枝打断,黎有恨也没有理他的意思,贴着樊寒枝的手臂低着头,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出了校门,他把袋子放进后备箱,在黎有恨坐进车里时才找到机会和他说了声“再见”。黎有恨点点头,没和他对视,很轻地说:“谢谢你,好像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天气确实不好,能看见远处飘动的乌云。他转身往回走,没几步忽然想起来上回捡了黎有恨帽子还没还,回头想喊住他们,车子却根本没动,还停在原地。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樊寒枝和黎有恨接吻的场景刺入眼睛。

他脑袋一懵,像什么爆炸了,火热的气流飞扑过来,推得他往后退了几步,心惊肉跳之间,眼前朦胧了片刻,偏偏在这朦胧之中,视线却又清楚地捕捉到黎有恨粉嫩嫩的舌尖,他白的牙齿,零星露出来一点儿,唇角的唾液,他微阖的眼帘,颤动的睫毛。

阳光和周围的空气一样稀薄,冰冷又窒息的。他觉得自己其实隐隐间早就有所觉察了。他逼迫自己转身,迈开步子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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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被纠缠陡想起婚时情景,算当初很久得几晌温存。我不免去安排罗衾绣枕,莫负他好春宵一刻千金。《春闺梦》唱词。

2.梅花奖:中国戏剧奖·梅花表演奖原名为梅花奖,全称是中国戏剧梅花奖,是中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始创于1983年,2007年更名为“中国戏剧奖·梅花表演奖”,是“中国戏剧奖”的子奖项之一,由中国文联、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办,是中国戏剧界优秀中青年演员的最高奖项。1983年,经历了10年浩劫的中国戏剧舞台萧条沉寂,演员青黄不接。为了使戏剧表演艺术重新焕发青春,中国戏剧家协会《戏剧报》(即《中国戏剧》前身)以‘梅花香自苦寒来’为寓意,设立了中国第一个以表彰和奖励优秀戏剧表演人才、繁荣和发展社会主义戏剧事业为宗旨的戏剧大奖——梅花奖。【百度】

第37章 37.冷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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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刚下过雨,有些闷热,傍晚来了一点风,吃过饭黎有恨在花园乘凉,一直待到天黑。

不一会儿阿姨过来道别,明后两天是周末,她休息,交代说饭菜都在冰箱,樊寒枝今早刚买回来的一筐荔枝放在冷冻室里了。

其实现在还没到荔枝上市的时候,但黎有恨闹着想吃,樊寒枝就出门去买了,荔枝壳还都是青的。黎有恨尝了一个,酸得倒牙,龇牙眯眼,又吐舌头。樊寒枝见了就来亲他,含着他舌尖吮了吮,说确实酸。他现在是躲都不躲了,阿姨就站在几步远外,蹲在那篮子荔枝前挑拣熟一些的,问樊寒枝花了多少钱。樊寒枝背对着她,把黎有恨拢在怀里,嘴唇还贴着他舌头呢,含含糊糊说一个数字。阿姨就絮絮叨叨说浪费。

现在黎有恨听到“荔枝”就烧红了脸,忙点头应下,起身送阿姨出门。

回到花园里又待了一阵,直打瞌睡,又睡不安稳,被蚊子叮得难受,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要十点了,再望一眼前面几幢写字楼,全都灯火通明。

他对着拍了张照片发给樊寒枝,很快樊寒枝也回了张揽月湾的照片来,黑黢黢一片,他放大了一点点找,没看见自己,倒是看见了花园里花草的幢幢黑影。

他正冲着照片傻笑,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还没发出去,手机震起来,收到了樊潇的短信,顺手就点开了,心里没什么防备,只觉得樊潇主动发消息过来实在难得,可照片一跳出来,惊得心头猛跳,下意识就把手机甩了出去,头晕目眩之际又响起了电话铃声。

他怔愣片刻,把手机踢到沙发椅下面,快步回到屋子里,捏紧了手指焦躁地来回走。那铃声一直响,迫着他,音符变成小锤子,一记记砸在心口,闷闷地响。

良久,他还是走了出去,狼狈地趴在地上去够沙发椅下的手机。接起来,樊潇声音很是柔和,说:“恨儿啊,怎么这么久才接?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作者感言

万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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